超真实桌游(137)
黑啤眼里的红光稍稍散了一些, 茫然松开嘴:“咦?叔叔, 我……”
那笛声一直没停, 黑啤很快就陷入混乱暴怒中,一句话没说话就嗷地扑了上来。
安歌忍着尾巴痛,转身避开了黑啤的袭击,擦肩而过时侧头咬住了黑啤的后颈皮。
黑啤呜了一声全身都没了力气, 软趴趴瘫在地上,只有嘴还硬气得不行:“杀……杀了你哦!敢碰我软肋……”
安歌心念一动,从包裹里调出了又一瓶风油精掉在身边,但是他嘴不敢松开,怕黑啤继续折腾,爪子又拧不开风油精盖子,着急得直甩尾巴。
被黑啤咬出来的那点伤已经被疗伤机器人修补完毕了。
他只好指望翼仔,转动眼珠看过去。
两只猫不知道怎么打的,暹罗猫被撞到了魏明身上。
生死未知的魏明突然伸出手,死死卡住了暹罗猫的脖子,暹罗猫拼命挣扎着,爪子将他两只手抓得血肉模糊,他却不知道疼似的完全不肯放开。
虽然很诡异,但安歌也顾不上了,只好从喉咙里模糊地喊:“翼仔!过来!”
翼仔居然听懂了,甩着尾巴颠颠地跑过来:“Clay哥!黑啤也中招了吗?”
安歌拍拍地上的风油精瓶子,翼仔会意,低头三两下就将塑料瓶盖咬碎了。再扒拉到黑啤脸附近,不管三七二十一朝鼻子脸嘴各处乱糊一气。
他还兢兢业业地拍打瓶身,最后黑啤脸上的毛都被风油精打湿成一绺一绺的。
并且,立竿见影地生效了。
奶牛猫开始吭哧吭哧打喷嚏,眼中的红光倒是消失了,眼泪却哗哗地流。
“呜哇……眼睛睁不开了……”黑啤可怜兮兮地抱怨,拿爪子洗脸似的在脸上蹭了又蹭,“我、我刚刚怎么了?好难受呜呜,是不是中毒了哇……”
翼仔:“这宝贝又立功了!没事,风油精而已,一会儿就好了。Clay哥你可以松开他啦!咬他做什么啊,早知道我来咬了,可恨,你都没咬过我……”
安歌这才松了口,没理会他的絮絮叨叨,而是说:“先救……”
他话都没说完,突然听见一声轻微的咔擦声。
像是折断了雪糕棍子,又像是踩破了蛋壳,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回过头,见到魏明手里的施丢丢脑袋呈现扭曲的角度,一动不动垂着身子,完全不再反抗。
魏明的双眼也被红光填满,跟探照灯似的在屋子里左右巡视着。然后他发现屋里还有别的活物,扔了暹罗猫后大步冲了过来。
安歌在他左右扭头看的时候就喊了声快跑,由他开路,翼仔断后,最后还跟着不断打喷嚏流眼泪的黑啤,三只猫被一个诡异发狂的人类追赶,慌不择路地窜出了窗子,跳进楼下的灌木丛里。
短笛声还在持续,安歌当机立断:“既然风油精有效,我们过去泼他一脸风油精,叫他没法再吹笛子。”
翼仔神气活现竖着尾巴:“这个法子好!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楼上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他们转头看时,发现是魏明撞破窗子跳了下来。
“我靠,他家可是三楼!”翼仔目瞪口呆,“渣男发起疯来真害怕。”
已经遵从字面意思,身体摔成“渣”的渣男的魏明摇摇晃晃站起来,满脸被灌木丛枝条刺伤,右手臂以奇妙的角度向外翻折,左腿也跟之字型似的,怪模怪样地弯曲着。
尽管如此,他依然东张西望,找不到东西以后,露出失望的表情,然后往笛声传来的方向一瘸一拐地走去了。
这倒是省事了,安歌叫大家跟上,缀在魏明身后,尽量贴着草丛或者花坛底部,隐藏行踪前进着。
一路上遇到了好几次眼冒红光的野猫,开始应对时还有点狼狈,不过很快他们就发明了新战术——安歌和翼仔合力压住野猫,黑啤冲过来用脸蹭蹭。
野猫就会打着喷嚏清醒过来,然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说着类似:“喵~你们有毛病啊~”之类抱怨的话,然后跑掉了。
——这都多亏了黑啤脸上的风油精足够多,虽然熏得他睁不开眼,但因为那股清凉的味道,也没有野猫肯靠近,都是直冲着安歌和翼仔攻击。
解决了几只野猫后,翼仔抬起爪子拍了拍黑啤的脑袋,真挚地赞美:“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能用脸打架的猫,你真是个天才。”
黑啤眯着眼睛,泪汪汪地打喷嚏:“呜呜……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他们就这样还算顺利地跟踪魏明,抵达了声源地。
竟然出乎意料地遥远,他们最后又抵达了烂尾楼二楼的案发地点。
就好像是一切事件都是从这里起源,所以所有纷乱也都要在这里结束。
短笛声突然停了——抑或应该说终于停了。一直吹了这么久,吹的人耐力和肺活量都堪称强悍。
越接近烂尾楼,红眼睛的猫就越多,甚至于曾经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那只巨大的老鼠也跟几个鼠辈们混杂在猫群中间。
这些猫鼠竟然还和平相处,都只顾红着眼睛赶路,没有打架的迹象。
安歌和翼仔为了避免被这些红眼抓狂猫找麻烦,又咬破了一瓶风油精,不过他们比较机智,只是将足够多的液体涂在尾巴尖的一截上。这么一来就跟带着护身符一样,他们顺利地跟着猫群接近了烂尾楼。
当笛声停止时,猫群也停了下来,停在原地不动,仿佛在等候什么新的指令。
三只猫小心翼翼试着往前走,还好其它猫根本不鸟他们,所以他们一路跑到二楼,躲在阴影里观察着。
在案发地,有两拨人类正在对峙。
一方是叶慈和郭亮,他们背靠背如临大敌,有五六个人则包围了他俩。
这些人很奇怪,有衣着破烂的流浪老太太、染着诡异发色的杀马特、一脸菜色的吸毒人员……总之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全都两眼散发红光,一动不动地站着。
再加上一个摔得快没人形的魏明,他也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加入了包围网。
叶慈甩出了防身的警棍,郭亮本来取出了枪,但估摸着这些人两眼发光,恐怕不是正常人,索性也收了枪,取出警棍,还扭头对人圈外面的人警告道:“叶凌云,你这是袭警知不知道?你到底在搞些什么鬼?”
叶凌云微微弓着背靠在水泥墙上,手里握着短笛,他满脸是血,眼眶滴着血、鼻孔滴着血、一咳嗽又从嘴里喷血,身前的地面上已经汇聚出一小洼血水。
他没看郭亮,目光落在叶慈面上,小法医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用一种茫然而哀伤的目光和他对视。
那是能令人心碎的眼神。
叶凌云只是笑了笑,咳出更多的鲜血,这让他说话的声音都仿佛是从沼泽里冒出的恶毒气泡一样,带着令人不悦的阴湿和毒气:“这些人……都是和童晶晶案有关的人员。虽然凶手已经被捕,但他们也都有罪,受到惩罚也是理……”
郭亮打断了他的话:“但是,宋逸生的DNA和犯人留下的精液并不吻合……”
叶凌云笑出了声,伴随着笑声,更多鲜血从嘴里涌出来,将他白色的衬衣染得好像在胸口挂了条斗牛用的红布似的,他粗鲁地抹了一把,又习惯性露出了往常面对蠢学生时那种无可奈何的表情:“你是榆木脑袋吗?这么多人跟案件扯上关系,有的人见死不救,有的人知情不报,还有的人偷走了受害者的证物,所以,自然也有的人……是因为一起动手了。”
叶慈颤声问:“是因为……强奸和杀人,是不同的人干的?”
叶凌云轻轻将短笛在手心里拍了两下,权作鼓掌:“还是我们阿慈反应快。”
他说到“我们阿慈”四个字时,语调格外温柔,却只是让叶慈皱了皱眉。
叶凌云用短笛凌空指了指背对他的魏明,“就是这个人实施了强奸,然后宋逸生动手杀人。”
叶慈沉着脸问:“你为什么这么清楚?跟就在现场似的。”
叶凌云缓慢地笑开了:“因为……我确实在现场。我是见死不救的那个。”
叶慈眼圈顿时变得通红,强忍着眼泪的表情绝望得近似疼痛,他背靠郭亮也有些腿软,颤抖着跪在地上,“怎么会……为什么……”
都是为了你啊。
至少我坏事做尽,能保你俯仰无愧天地,清清白白地死。
安歌仿佛从他眼里读出了这样的想法,然而叶凌云实际上只是一言不发,沉默了一会儿,才叹气说:“献祭被破坏了,我不知道他们还会使出什么招,倒不如……放手一搏!”
叶凌云重新将短笛放到嘴边,翼仔突然站了起来;“不能让他再吹响短笛!”
安歌甚至没问为什么,而是猛然一窜,冲出了阴影部分,笔直冲向了叶凌云。
黑啤不明所以,也跟着冲了出去。
三只猫暴露在电筒光照中,安歌听见叶慈惊呼了一声“Clay!”
他只得硬着头皮装没听见,继续飞快地往前冲。
但翼仔比他们更快,猛然起跳,张口咬住了叶凌云握着短笛的手腕。
叶凌云一声痛呼,手腕几乎被咬了个对穿,他再抓不住,凑近嘴边的短笛落在了地上。
他震惊地看着挂在手腕上的猫:“翼、翼仔?”
翼仔:糟、糟了。
不过布偶猫很快就调整过来,松开手腕往后一跳,做出凶猛的样子对着铲shi官嗷嗷地怒吼。
安歌有样学样,后脚一蹬将短笛往远处踢开,接着也弓着背炸着毛对人群嗷嗷地怒吼。
黑啤:“……叔叔真会演戏,要不要给两位颁个喵斯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