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动物教汉语的那些年[星际](7)

　　和桑霓比起来，他这个大男人，以及跟在两人身后，一瘸一拐走进门的拉琵就要“黯淡无光”得多，孩子们都在跟桑霓说话，很少有人注意到他。
　　不对……
　　还是有人的。
　　纪念一侧头，正对上一双鲜红色的眼睛。
　　男孩儿意识到自己偷看被发现了，迅速收回视线，但没过几秒钟，又偷偷看过来，结果发现纪念还在看着他。
　　那张白嫩的小脸微微泛红，整个人都紧张起来。身后的银色龙尾卷成一团，连尾巴尖上的云朵都团在一起。
　　纪念摸摸兜里的糖，走过去站在晏尔曼身后。他发现晏尔曼桌子前面的饭几乎都没动过。
　　纪念蹲下身，差不多和晏尔曼的视线持平，“怎么不吃？”
　　晏尔曼脸色更红，小手紧紧攥在一起，声音呐呐，小得快要听不见，“吃，吃不下。”
　　纪念没多说什么，伸手按在晏尔曼的小脑袋上，手掌下的发丝柔软，摸起来的触感出奇的好，“你把饭吃完，我就给你吃好吃的。”
　　晏尔曼其实对食物其实没有什么热情，也不觉得纪念给他的“好吃的”能有多好吃。在阿尔法星球，他就没吃过好吃的东西……
　　但听着纪念这么认真的说话，晏尔曼心里不想让这个人不高兴。于是鼓着脸做了半天思想斗争，挣扎着把碗里的饭吃完。
　　晚饭过后就是孩子们自由活动的时间，从这时候一直到晚上九点睡觉之前，都可以随便玩耍。
　　纪念带着晏尔曼到了自己的休息室，然后将衣兜里的奶糖拿出来，递给晏尔曼。
　　晏尔曼太小了，手也是小小的，根本拿不住纪念手中全部的糖。
　　不过纪念也没给他多少，只给他了一小把糖。
　　“这是奶糖，甜甜的很好吃。不过吃多了容易坏牙，所以两天只能吃这几颗。”大概是因为中国人对中国龙的青睐和亲近，纪念一单独和晏尔曼说话，就浑身放松，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跟晏尔曼感慨，“话说，阿尔法的甜食真的难买，我走了所有商场，只有一家店卖甜的东西，还只有这一种糖。”
　　晏尔曼听着纪念说话，愣愣地接过纪念手中的东西。他低头看着手心里被彩色糖纸包裹着的几颗糖，感觉掌心正托着他的小世界。
　　这是他意识觉醒以来，收到的第一个礼物，这是纪念专门给他买的礼物。他来到这个星球，没有人能听懂他的话，也没有人理解他的意思，所有人都减少和他的交流。但现在，终于有个人能听懂他的话，愿意听他说话，甚至还专门给他买好吃的奶糖。
　　晏尔曼忽然感觉眼睛热热的，而心头的暖流更是把眼睛的热度催生发酵，有什么东西就快要从眼眶流出来。
　　就在这时，纪念又揉了揉晏尔曼的头，打断了他脑海中的思绪，晏尔曼再抬头看纪念时，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谢谢。”


第9章 上课咯
　　第二天一早，纪念就开始了他在孤儿院中的第一天正式上课。院长照顾他业务不熟练，给他的任务就是，去带着孩子们安安稳稳玩一上午。
　　纪念在地球很少和孩子接触，但孤儿院的孩子可能天生就比外面的孩子乖巧，所以就算纪念是新来的老师，照看起他们来也不是太难。
　　孤儿院的孩子不多，现在也就只有纪念一开始来的时候，见到的那十六位孩子，刚好好凑够一个班。
　　纪念带他们把今天的书读完，就带着他们吃加餐。吃加餐的时候，他特意留意着班上的晏尔曼，男孩儿安静的坐在教室的最角落，低头吃着小蛋糕和饼干，与周围说笑的孩子们之间，仿佛隔着一道厚厚的墙壁。
　　之前因为天青果事件，愿意和晏尔曼一起玩的奇陌三人，虽然紧挨着晏尔曼坐着，但几人的交流仅限于打手势，真的开口起来，就互相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纪念看得直皱眉，语言障碍的确是一个重要问题。
　　他想了想，等所有孩子们都吃完东西后，拍手让小朋友们安静下来。
　　十六位甩着尾巴的小孩子并排坐在原木凳子上，抬头眨眨眼睛看着纪念。
　　“今天，我要教你们一首歌！”
　　纪念想了想那首歌全歌的调子，认真地唱起来:
　　“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谁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谁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我是一条小青龙，我有许多小秘密，我是一条小青龙，我有许多小秘密。我有许多的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拉琵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教室侧门走了进来，听了几句《小青龙》的调子，就拿起一旁的竖笛吹起伴奏，两人一唱一和，把班级的气氛全都带动起来。
　　为了照顾晏尔曼，纪念还特意用晏尔曼的语言长了一遍。
　　接着，孩子们都开始跟着唱，《小青龙》的歌词很好记，纪念唱了几遍大家就记住了。孩子们的歌声越来越大，一开始，整个教室都是孩子们的歌声，而后扩大到整个院子，飘扬在孤儿院上空。
　　不知道是不是和孩子们待在一起的原因，纪念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活力了许多。唱完后小青龙，居然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拉琵搬着小板凳坐在孩子们旁边，托着腮帮子看向纪念，“纪念，这是你家乡的歌曲么？”
　　纪念点点头，“不过这是我家乡，唱诵晏尔曼种族的儿歌。在我们家乡，晏尔曼的种族就代表着希望和强大。”纪念说完，又用中国龙的语言复述一遍。
　　晏尔曼一愣，他没想到纪念会提及自己的种族，而且还是这么高的评价。他伸出小手指着自己，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纪念。
　　奇陌一脸好奇地盯着晏尔曼的脸看了看，“怪不得，怪不得歌词里唱的是'我头上有只角'。晏尔曼也有角哎！”
　　他旁边的契修斯和艾迪也纷纷点头，“以前没注意到，晏尔曼的角好好看呀~”
　　晏尔曼不能完全听懂他们的话，但是能隐约感受到他们的意思，他低下头，把角放在奇陌抬起的手上。
　　奇陌“哇”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晏尔曼的角。旁边的契修斯一脸羡慕，他羡慕的表情正北晏尔曼看在眼里，他拉起契修斯的手，放在自己的另外一只角上。
　　这下其他孩子也迫不及待地想要摸摸晏尔曼的角，急匆匆地跑到晏尔曼身边，迅速围成一团。
　　纪念连忙打断他们，让他们停下来，“要经过对方的同意才能摸晏尔曼的角哦，你们可以先给他一个拥抱，这样他可能就会同意。”
　　纪念这句话用的是阿尔法星球的语言，所以晏尔曼没听懂纪念再说什么，但他从接下来孩子们的动作，就明白了他们想做什么。
　　一个一个小孩子轮流开始拥抱晏尔曼，然后礼貌地征求晏尔曼的同意，最后轻柔地摸着晏尔曼的角。语言似乎不再让他们出现隔阂，一个拥抱带来的温度远比话语更直接。
　　在今天，这个从一进入孤儿院开始，就和其他人隔着一道壁垒的小白龙，终于开始真正融入到班级中。
　　纪念紧接着发出了学习晏尔曼种族语言的提议，小孩子们都挺着身子举手，想要做学外语的先锋。
　　在这个星球，就算是刚会走的孩子们都知道，外语交流是零成果。
　　所以如果他们学会了，他们就有一门其他人都不会的“超能力”。而且，这还是代表希望和强大的，晏尔曼家族的语言，学点语言他们就可以和晏尔曼对话了！
　　但这个计划刚从晏尔曼书写他们种族语言的第一个字开始，就不得不搁浅了。
　　原因无他，龙族的语言实在是太难写了，那些字像是一朵朵玫瑰花，笔画错综复杂，而且发音对几岁的小孩子们来说太绕口了。
　　纪念想了想，“那晏尔曼和大家，都学习我家乡的语言怎么样？我们有一门共同的外语，就可以用我家乡的语言来交流。”
　　这个提议获得了全票通过。
　　而且恐龙星球的孩子都崇尚力量和勇敢，汉字横平竖直，写起来可以苍劲有力，也可以柔和婉转，非常符合阿尔法星球人的审美观。
　　确定好了接下来的教学任务，纪念就去整理以后用的教案了。在下课之前，他给每个孩子都用汉字写了一个姓名牌，姓名牌上的名字，是他们的汉字音译名——除了晏尔曼。
　　“晏尔曼”这个名字在阿尔法星球就是富贵的意思，就像地球的“王富贵”“杨狗蛋儿”，堂堂中国龙怎么能叫这个名字？！
　　所以纪念想了想，给他的姓名牌上写了两个字——云螭。
　　晏尔曼看出了字数不太对劲，他握着手上的姓名牌，“这是什么字？”
　　“云螭。”纪念摸摸他的额头，“云螭，龙也。这才是你还有的名字。”
　　晏尔曼狠狠点头，把姓名牌紧贴在衣服上。
　　小孩子们骄傲地捧着自己的“外国名字”，贴在自己的胸口，跟着拉琵去往餐厅准备吃午饭。
　　而这次，晏尔曼不再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奇陌、契修斯和艾迪他们直接拉着他建立了四人组，排成队跟着拉琵去了餐厅。


第10章 克纳达
　　而纪念，有了新的教学想法，他就去给院长说明了情况。
　　纪念敲响院长办公室的时候，卡达尔院长似乎正在午休。他半眯着眼睛躺在白色躺椅上，让纪念进屋的时候，青色的尾巴还在地上慢悠悠地拍动，一头白发和身后的白色靠背融为一体。
　　再加上屋子里的金色装潢，头发全白皮肤白皙的卡达尔院长，看起来就像金色堡垒中藏着的一颗纯白珍珠。
　　卡达尔看到纪念走进来，笑着让他在旁边椅子上坐下。
　　然后听纪念说完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这是个好消息，纪念。”卡达尔点点头，但紧接着他又皱起眉头，“不过你要知道，学习一门新语言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卡达尔院长斟酌着自己的语言，摸摸自己和头发同样白的胡子，接着温声道，“我年纪大了，新的东西进到脑子里我也记不住。我相信，外面也有很多想我这个年纪的人，或者比我稍微年轻一点的人，他们也不太会学得好这们新语言。
　　而且，如果让孩子们把学习其他能力的时间，分出来一部分，去学习一门将来甚至不会用到的语言，等他们长大了之后，可能会后悔。”
　　卡达尔院长的意思，就是学习汉语的实际作用与付出的努力不成正比。
　　纪念被院长简单的一番话问住了。
　　他甚至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在地球，谁都知道多一门外语的重要性，可在这个根本不会和外界接触，遍地都是本国人的星球上，多学一门外语的确是……形同鸡肋。
　　纪念没有再多说，学外语这种事，的确要符合国情，卡达尔说的话正中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