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汉字的重要性(异世)(158)
“如今,庄长老上位,他在执事堂也有几个对头,私下里说的很不好听。高喜这般做,也不是不能理解。”
“若说谁都没想到是他……这许多平日里越是沉默老实的人,爆发的时候越是凶狠,咱们见的不少了。”
“不对。”方启灵还是觉得哪里有问题,“你把审讯记载给我瞧瞧。”
像这种受委托光明正大的查案,执法殿都会用留神石记录下审讯过程,一来是留作证据,二来也是以防日后有人反口,方便上面查看。武九作为这次审讯的负责人,审讯留神石一定在他身上。
“说给你就算了,怎么这个也要看?”武九磨磨蹭蹭的不想给。
“少废话啊。”方启灵皱眉,“没跟你这儿玩笑,我真觉得不对。”
见他这般严肃,武九也不由正色,将怀中的审讯记录石递过去,方启灵神念探入,武九和高喜的谈话过程便重现了出来。
没有用刑,也没有狡辩,执法殿的人找上门来以后,高喜就跟明白了什么一样,异常的配合,一句辩解的话都有,老老实实的将自己怎么想的,怎么做的交代了个清楚。
“三个长老怎么说?”方启灵一边看,一边问。
“他是跟着萧长老的老人,这么多年功劳苦劳都有。这次事出有因,也没有酿成什么大的恶果,宫规处置虽难逃,但长老们曾暗地里交代不要为难他,那意思是,罚过后,还算是要用他的。”武九回忆着萧长老的话,“说是若连改过的机会都不给,会寒了老人的心。”
毕竟高喜这事儿也挺让人同情的。
方启灵点头,神念仍关注着留神石里的影像。
因为当事人的异常配合,审讯进行的很快,几乎武九的话刚落,这边就也到了头,高喜被带走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叹了一句:“明日本想去喝几杯的,如今是去不了了。”
嗯?
方启灵挑眉,将他那句话反复看了好几遍,心里头总觉得这里有点儿异常。
“看出什么没?”武九凑过来,小声问。
方启灵把他打脑袋推一边:“他的反应……不太对。”
“怎么不对?”武九倒是没觉得不对。
“他太平静了。”方启灵道。
“他一贯都这样啊。”武九疑惑。
“平日里若是这样,并不奇怪,可现在是他犯事被抓了。”方启灵一边组织言语,一边道,“高喜沉默寡言,性格沉稳,时常替人分担任务,因在长老面前有几分面子,也会为犯错的执事求情,因而在检视执事堂里口碑也不错。但不管是被夸奖还是被斥骂,他都没有什么大的波动。”
“从生平记载来看,他活的像一块木头。”
“这样的人若非恼极了、恨极了,怎么会去做这般事?可既然恼极了、恨极了,又或者是压抑了这么些年的爆发……你见过那些人,哪一个是这般平静的?人的情绪一旦有了出口,要往回收,就很难了。”
武九一顿,眉头皱起,脸色也不由凝重起来。
方启灵摩擦着审讯石,抬头看着武九:“更何况,他若爆发,把这些年的功劳苦劳都说出来,不是对自己更有利吗?毕竟,就连你查了过往都觉得他情有可原。”
“高喜太沉默了。”方启灵总结,“不像是因为被夺了十拿九稳的位置后的恼羞成怒。倒像是……”
“像什么?”武九追问。
“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方启灵轻声道。
武九被方启灵这话说的几乎寒毛直立,完成任务?这话里的内涵可就太恐怖了。
方启灵将审讯石扔回武九的怀里:“你们方才在哪里审的高喜?”
“高喜的住所。”
“走,去那看看。”
武九和方启灵推开高喜的院子,这院子平平无奇,就像是高喜本人,院子里种了一株不起眼的花桂树。方启灵推门进去,回忆着方才高喜站的位置,然后看向窗外。
忽而,他神色一凝,推门走出院落,到了那棵花桂树下蹲下。
武九跟着出来:“怎么了?发现什么了?”
方启灵指着树根处几个不起眼的小石子:“这里,少了一颗石头。”
“什么?”武九不明所以。
方启灵转头:“审讯石最后高喜看的就是这个方向,我跟着留意了一下,这里有一枚石子,现在不见了。”
武九连忙掏出审讯石细细看了一下,猛然站起来,神色凝重:“真的有一个小石子不见了!”
“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人或者旁的什么东西,在你们带走高喜之后进了这院子,取走了这枚石子。”
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的,这高喜必定有问题!
这事儿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八堂小队长能担的起来的了,武九匆匆往外走:“这事儿得上报主殿。”
“武九!”方启灵叫住他,“告诉九堂,看住高喜。让人查查之前检视堂要多一个长老的流言是从哪传出来的,还有高喜常去的大吉酒楼,暗地里查,别打草惊蛇!”
武九摆了摆手,匆匆的走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武九的汇报直接让八堂堂主惊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若高喜真是探子,这件事情可就太大了。
检视堂所有人,上到长老、执事,下到守卫、侍从,无一不是经过执法殿掘地三尺般的审核才准入的,这么一个地方居然出了探子!
高喜的出现,不管是因为敌人太狡猾,还是宫内有内奸,都是件让人心惊的事儿。因为能伪造一个执法殿都查不出的身份,这样的势力必定不等闲,有这么一个敌人在暗地里,对抱朴宫来说不是好事。
而宫内若是有内奸,那就更恐怖了,能帮助高喜进巡检堂,此人身份必定不低。那高喜在检视堂这么多年都没漏半点端倪,单凭他一人,是决计做不到的。
八堂堂主不愿将事情想的这般严重,他宁愿高喜真的是因为知错才这般配合,更希望那枚小石子的消失不过是个巧合。
然而,最终事与愿违。
关系重大,八堂堂主将自己的心腹全部撒了出去,着重去了两个地方,一个是检视堂的侍者聚集处,另一个就是抱朴宫山下小镇的大吉酒楼。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调查结果汇报回来,越来越多的证据都证明了一件事——
高喜确实是旁人埋在宫中的钉子。
“堂主,兄弟们去的时候发现大吉酒楼一个跑堂的小二今日上午辞了工后就不知去向了,和他并离开的还有酒楼里照看坐骑的兽倌儿。那小二是高喜每次去都近前侍候的人,高喜有一头逸天鳄,照顾的人就是那兽倌儿。”
上午高喜刚被抓,不多时,就有大吉酒楼的两个人不见了踪影,摆明了其中有问题,走的这般大摇大摆,毫不遮掩的,更是说明一件事情——高喜大概已经被放弃了。
“还真是干脆利落。”八堂堂主心中一寒,这么一枚能埋进检视堂的钉子,不过有了这么点儿风吹草动,就被这么轻易的舍弃了。
是因为小心谨慎,还是……手里的筹码太多?
“去,把这个送到九堂去。”八堂堂主将加了神识密匙的留神石交由身旁的心腹,干他们这一行的,速来信不过传音石。
九堂是整个执法殿中最擅长侦讯的,看了八堂信函的九堂堂主不敢有任何耽搁,连忙提审高喜。
原来不仅是最近这次,甚至连几年前检视堂里关于堂内要增加一位检视长老的流言也是高喜放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检视长老一职。
当年抱朴宫检视堂的任务逐渐加重,现有的人手着实有些紧张。高喜便放出流言说宫内有意增加一位检视长老,自打这流言出了之后,检视堂的执事们越发尽心上进。因而萧长老几人并未阻止流言传播,反而真的被勾动了心思。
高喜为此布置了好几年,却不想半途杀出个庄云州来,致使几年的心血付诸东流。但高喜并未死心,因庄云州的年龄是在太轻,他并不认为抱朴宫将他放入拓源宫就真是让他实打实的作检视长老的,只不过是来这里镀金罢了。
这样的人如何能够服众,他放出这些流言,便是在挑拨执事和庄云州的关系。这一整日无人送源宝来庄云州处也是高喜的手笔。
这么一个没有真才实学、污名缠身、又被众执事排斥的长老如何能够坐稳位置?便是拓源宫愿意供着一个虚职长老,众弟子们也会对拓源宫的公信力产生怀疑,这就是动摇根本的事情了。
可惜的是,高喜弄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庄云州确实是凭借着真才实学得的这个位置,更展现出了让三位长老都位置震惊的才能,因此流言刚出就引来了萧长老震怒。
因时间短,流言的范围尚小,经口的人并不多,一个个追着过去,才抓住了高喜的尾巴,若是在让着流言传的更广一些,这源头就真的消失无踪了。
执法殿发生的一切庄云州并不清楚,结束了在检视堂的工作后便回了守拙峰。方启灵估摸着他归家的时间让人布置了菜肴,刚在院中摆好就见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要时脸上便绽开了笑容。
庄云州脚步一顿,虽对昨夜之事仍有芥蒂,可看着这张脸心底的气再多也生不起来了,只能回了他一个笑表示和解。
方启灵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接触警报后更加殷勤的道:“云州,我让人做了你最爱的菜。你也辛苦了一整日,山顶有热汤。用完膳,正好去去乏。”
庄云州在桌旁坐下:“汤池倒是不用,晚膳后我就回峰了,几日末归,也不知师父的伤现下如何了。”
方启灵听闻此言,表情要时变得有些奇怪:“云州,你是不是还没查看自己的传音石?”
“还没。怎么了?”
检视堂乃机密之地,传音石受阵法影响不能使用,在堂内联系需用特制的物品。因而庄云州便将传音石放在储物袋了,反正若是真有要紧的事情,自会有侍者来
“你先瞧瞧。”
庄云州将传音石取出一扫,顿时被里面的信息惊到了:“……”
方启灵将他瞬间变化的神情看在眼中,撑着侧脸看他:“师父和师伯蹉跎这么些年,咱们做小辈的还是识趣些的好。这几日就委屈我们云州同我一起暂居守拙了。”也不知道现在提出和云州结契,他会不会答应?
方启灵看着庄云州清俊的脸庞,心跳悄悄的加速了一些。
庄云州手中摩擦着传音石,垂着眼暗思:镜泊师叔同师父讲明不过一日便张口提了结契,他和启灵两人已经确定关系月余,两方长辈都已知晓,是不是该正式的结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