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日捡垃圾(4)
“好东西谈不上,但至少还值两个钱。”
余歌看着胖子不知道从哪拿来的豁了个口的玻璃杯,杯中的水还是浑浊反黄的。
“你水龙头多放两秒不行吗?非要给我水里面加这些没用的铁屑,你是觉得我有多营养不良?”
“知足吧,有口水喝就不错了。”
吧台后面,一个老男人躺在一个破旧的沙发里。沙发上的海绵垫都凹陷了下去,里面的海绵沿着边角的破洞全露了出来,沙发的一只扶手已经完全脱落,只剩下孤零零发黑的木头,另一边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经管如此,这也是视线范围内唯一坐得最舒服的椅子了。
“别太抠门,为富不仁的家伙。”
“为父不仁?”
那个老男人从沙发上起身,四肢尽力张开伸了个懒腰,摘下旧式的绅士帽,用疲懒倦怠笑容看着余歌
“不好意思,我可没你这么个可爱白眼狼儿子,千万别用这个词来形容我,我为人还是很厚道的。”
“老霍克,不要脸。”
“呵呵,小余歌,咱们彼此彼此吧。”
余歌朝霍克翻了个白眼,等杯中的铁屑终于沉下去了一点,才拿起来喝了一口,旁边的胖子出了吧台,靠在边上偷笑。
“东西都在车上,你去看看吧。”
“知道了。”
霍克朝胖子使了个眼色,胖子立刻推门出去,没一会儿抱着一挺重机枪回到酒馆。
“小子可以呀,这玩意儿都能被你弄来。”
“马马虎虎吧,”余歌扫了眼霍克的表情,伸出指节在吧台上敲了敲,“货到了,钱呐?”
霍克勾了勾嘴角,从吧台下面掏出一个碎布口袋扔在桌子上,‘嗵’的一声,震得整个吧台都在颤动。
余歌捞起口袋颠了颠,随后往里瞅了一眼:“怎么才这么点?
“已经不少了,”霍克斜靠着吧台,浑身跟没长骨头似的,“你光带回来枪却没有子弹,就好比你带回来一口锅却没带米,带回来一盒烟却没带火柴,带回来一个女人却发现是个人妖,根本没法用。”
余歌冷哼一声:“我要真带回来一个人妖,你会不要吗?”
“呵呵,我还不知道我儿子的口味这么重啊。”
“滚你妈的!”余歌气得一拳锤在吧台上,“你还会缺子弹吗?”
“怎么不缺?”
霍克不怒,慢悠悠的掏出一个铁皮盒,打开,从里面夹出一根雪茄,剪开口子慢慢点上,吸了一口:“现在这种环境什么都缺,别说食物弹药,就连一滴水、一点空气都是宝贵的资源,你忘了……这还是我教给你的?”
“切,”余歌作罢,闷闷的开口,“听你这个奸商说教,还不如抓只丧尸回来听他咆哮。”
“你要真有这本事,我们也不需要待在要塞里受那些黑皮狗保护了。”
“余歌回来啦!”
从楼上忽然有人喊道,接着便是一串‘噔噔噔’的欢快脚步声,震得整个屋顶都在打颤,吊顶的灰尘落了一地。
余歌看着好不容易沉淀下来的水上飘着得的余灰,狠不得直接把这破玻璃杯砸碎算了。
“余歌,我可想死你了!”
从二楼跑下来的一个金色短发的男孩,他兴高采烈的扑在余歌身上,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肩上。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回不来呢。”
“放心吧,小伊森,”霍克看着两人,悠悠的吐着烟圈,“就算他人回不来,尸体也会变成丧尸跑回来找你的。”
“啊?真的吗?”伊森还挺高兴的望着余歌,眼神放光的问道。
“是真的,”余歌沉着脸,将那个口袋收好准备离开,“变成丧尸,然后回来把你们挨个都咬一口,一个都别想跑!”
“不跑不跑,我们绝对不跑,”伊森笑得天真,扒在余歌身上,好像丧尸在他眼里是十分可爱的东西,“一家人嘛,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谁跟你一家人,”余歌掐住伊森的手腕,回头冷冷的看着他,“你在干嘛呢?”
“没干嘛呀,我摸摸看你瘦了没?”
“那这是什么?”
余歌摁住他的手,从他的手心里挖出了一枚银币。
“诶?奇怪?这是什么?好神奇啊!我都不知道它怎么跑到我手上来的。”
“少跟我来这套,”余歌把银币抢回来,装进口袋里:“你还真指望靠这点小把戏活一辈子啊?”
“那不然我有什么办法?”伊森丧着脸,双手枕着后脑勺,“要恰饭的嘛。”
胖子一掌拍在他略显单薄的肩膀上:“你吃饭付过钱吗?这些年你轮番在我们三个身上蹭吃蹭喝的还少嘛。”
“别这么说吗~~~”
伊森揉着肩膀,舔着脸笑,丝毫不在意三道想要把他杀死的目光。
“我不是也帮你们干过不少活抵债嘛。你看,霍克老爹的店是我打扫的,胖子你的枪是我帮忙擦的,还有余歌的车,那不也是我帮忙改装的吗?”
“拉倒吧,”胖子听到这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上次帮我擦枪,差点没走火一枪崩了我。还有这店,看到没,那块儿塌陷下去的木板就是你这家伙捅出来的杰作,还有余歌的皮卡车,你差点没把人后面那个翻斗直接给拆了,你还好意思管那叫改装?单纯是破坏还差不多!”
“嘿嘿嘿,你再这样夸我,我可就不好意思了。”
“你还会不好意思,你的小脸皮都快比城墙还厚了。”
“咦,痛痛痛……”
霍克掐着伊森的脸,最后无力笑笑,叹了口气:“行了,时间不早啦,你们两个小崽子回去休息吧,待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吃什么呀?今天有什么好吃的?”伊森兴致勃勃的趴在吧台上问道。
“你想吃什么呀?烤乳猪还是烤全羊?”
“都行啊,”伊森流着口水说,“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烤只鸡就可以了。”
“你阉了你自己,然后烤着吃吧,一天到晚,你小子还没睡醒吧,”霍克对着伊森的脑袋就是一个响亮的脑瓜崩儿,“今天晚上吃煮豆子配黑麦面包,如果运气好的话,你可以在豆子汤里发现一两条蟑螂腿。”
“啊~~~又吃这个,我都快吃腻了,就不能换点新鲜的嘛?”
“那里面不是有蟑螂腿吗?”余歌忍不住发笑,“蟑螂腿你也吃腻了呀。”
霍克看着蔫在吧台上的伊森,想了会儿:“行吧,我找找看。”
“找什么找,烤鸡吗?”伊森的双眼顿时重获光芒。
“烤鸡是没有的,你要实在想吃……今晚给你搞两只烤蚊子凑合一下。”
“啊~~~”
伊森叹了口气,整个人彻底蔫在了吧台上。
“哦,对了。”
霍克转身进厨房,忽然停下脚步朝三人打了个响指:“今天的晚餐费,一人一个银币。”
“一个银币?!你可真敢开口!”
胖子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乖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银币弹给了霍克。
伊森没有钱,他眨着眼睛,楚楚可怜的朝着三人发射卖萌光线!
霍克和胖子早先一步避开了他那人畜无害、实际上却比畜生还无耻的目光,余歌在外面呆了几天,忘了他这茬不幸中招,只能一边忍着抽死自己的冲动,一边从原本就不多的口袋里面掏出两枚银币扔给霍克。
“算我倒霉,今晚这餐有让你蹭到了。”
伊森笑得乐开了花,搂着余歌不停的摇:“别这么说嘛,咱们可是好兄弟。”
“切,谢了,好兄弟。”
“哦,对了,提醒你们一句,”霍克打断道,“今天几号了?”
“几号?”胖子摸了摸脑袋,“今天19号,怎么啦?”
“19号!”话音刚落,伊森猛地一拍吧台,“操!今天可以洗热水澡!余歌,你别跟我抢……”
伊森一回头,余歌早就没了踪影。
“可恶!又被他抢先一步!”
“渍渍,塑料兄弟情啊~~~”
第5章 第五章
吃完晚饭,余歌回到自己二楼的房间,锁上门,打开了桌前的一盏昏暗的小台灯。
他的房间很小条件也很差,除了一张床,就只能放下一张桌子和一个没有柜门的衣柜,唯一一把椅子还是余歌从战场上捡回来的破铜烂铁拼起来的。
房间里插头只有一个,电压低还隔三差五的停电,卫生间和浴室是公共的,又挤又小,还没有装灯泡,扣到极致。
余歌坐在床边,从背包里翻出几块饼干塞进嘴里。
晚上的晚餐基本等于没吃。
所谓的豆子汤,不过是一碗浑浊的汤里飘着不到一勺的豆渣,黑麦面包也只有薄薄的两片,加起来的厚度还没有一根手指宽,又黑又硬,仿佛在嚼钢板,硬着头皮吃完了反而更饿。
倒是伊森那家伙,嘴上说吃腻了,可吃的时候属他吃得最开心。
太阳已经落山了,要塞的大门彻底封闭,窗外亮起昏黄的灯火预示着夜晚的来临。
如果用荒凉来形容白天的要塞,那夜晚的要塞就是腐烂。
深陷泥沼,明知下一秒可能丧生还依旧放纵的腐烂。
“来来来!开了,开了!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老板,再来一杯!什么意思?怕我给不起钱是吧!”
“大爷,来玩嘛,很便宜的呀~~~”
“站住!哪家的小鬼!又跑来偷东西!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余歌望了眼窗外的景象,狠很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尽管窗帘烂得只剩几缕布条,也聊胜于无。
余歌做到桌前,拿着破衣服改成的毛巾蹭着未干的头发。
现今资源紧缺,洗澡是一件相当奢侈的事情,更不用提洗热水澡。
霍克既是酒馆的老板也是这的房东。每个月只有三天有水洗澡,这三天还不是全天供水,而是坑爹的限时段限量的有水,每次洗澡的时候水管里只流得出一丝丝小小的水柱,总有种洗澡一半就大喊‘包租婆,怎么没水了’的既视感。
这颇为宝贵的三天中,只有19号这一天才破天荒的有热水。虽说热水的温度只比正常水温稍微高那么一点,水流也同样小得可怜,但这也算得上除了睡觉以外最舒服最享受的一件事。
余歌擦完头发,随手把毛巾一丢,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翻出了大叔临死前交给他的信,还有那块编号牌。
这个金属的牌子上面刻着每一位士兵的编号,战场上没有人在乎你叫什么名字,生生死死偶尔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兴许上一秒人家刚记住你的名字,下一秒你就已经丧生在丧尸的口中、死在自己同胞的枪下或者被后勤部队的大火一把烧掉,唯独这个金属牌子能代表你的身份。
只是,这玩意儿在他们拾荒者的眼中还有一个更形象的称号。
狗牌。
余歌站起身,轻轻的推动衣柜露出一个胶布粘好的墙洞,余歌撕下胶布,从墙洞里掏出一个大的铁皮盒,借着灯光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十几个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