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的秘密我知道(24)

　　提到这件事，巨龙们纷纷发出不满而暴戾的吼声。
　　阿特雷兰惊愕地抬头：“你说什么？！幼龙们——”
　　那团腐化物质组成的“龙”正在大德鲁伊们的联手镇压下愈发萎缩不成形、甚至试图爬回深渊里，希维莱娅一瞥之后露出了被恶心到极点的表情，一张嘴喷出源源不绝的烈火将那玩意儿给烤干了，落地成灰。
　　“呕，这玩意儿变的是个六条腿的蛤蟆？”
　　阿特雷兰与众精灵：“……”
　　翡嘉找到芒克交待：“等兄弟姐妹们清醒了，你们恢复好体力就先回红山去，也替我向其他聚落的成员表达我的歉意。我很惭愧，身为首领不能在这时候跟大家在一起，但我必须赶去海国……”她脸上流露出挣扎神色，咬紧了牙关。
　　芒克冲她俯首，理解地允诺：“吾王，你放心去海国吧，这里的事交给我。”
　　翡嘉抬起右爪放在芒克顶心，郑重道：“谢谢。”
　　亚殊顿道：“妈妈，我们赶紧走吧，最近的海岸线在这个方向！”
　　飞翔的群龙声势浩荡、几乎遮去天光，夕阳如血，精灵国度狂风鼓吹。
　　有些巨龙飞过所剩无几的黑暗精灵上方，顺便玩弄似的造成一些杀戮。
　　精灵王提着滴血的剑站在风中，静默地环顾着黄昏中满目疮痍的家园，和匍匐遍野的战死的敌我双方的尸体，神情怆然。幽暗精灵紫黑的血液淋漓地落在他脚边。
　　拜特茵和阿特雷兰落到他面前，白龙放轻声音道：“梵尔钦斐斯，我们要走了。”
　　翡翠绿龙眼里千言万语，张了张嘴，眸光黯然下去，最终只是道：“斐尔斯，你……不要过度伤心，你的子民还需要你的领导。”
　　“你们的奇麟岛消失、幼龙被掳，和幽暗精灵脱不了干系；荷修斯实力暴涨，不出意料也是因为夺取了巨龙的力量，”梵尔钦斐斯一身银甲披着血污，他双眼一眨不眨望着远方，面孔苍白如雪，冷静地说，“不杀死荷修斯，他们迟早会卷土重来，这回我不会再像上次一样给他苟延残喘的机会，为我们的族群又一次埋下隐患。他现在一定想与娜迦聚首，我跟你们一起去人类国度。”
　　已经有德鲁伊开始净化被腐化之力污染的土地、将黑精灵们的尸体分解为大地的养料沉入土中。
　　明光角鹰兽骑士们在精灵王身后的空中迅速列成了尖头向前便于高速飞行移动的阵型。
　　拜特茵正想主动提出载精灵王过去，就见精灵王一声唿哨，正在战场撕咬敌方的阿雪立刻应声飞来，精灵王归剑入鞘翻身跨上座骑一飞冲天领着精灵骑士们出发了。
　　绿龙和白龙也立即升空，然而接着拜特茵就见阿特雷兰又降低了飞行高度：“小特，你去干什么？”
　　“马上回来！”阿特雷兰回答他。
　　亚殊顿和母亲翡嘉在愈发接近的庞大阴影笼罩中惊讶回望，然后被白龙手法极稳地捞了起来，逐渐升高：“我们势必经过海洋上空，带你们一程。”人类的王都是座三面环海的半岛城市。
　　人鱼皇子看着越来越远的地面一愣：“呃，多谢！”一股暖流温柔地在他心底冲荡，“你帮了我这么多忙，可我每次都只能说声‘谢谢’而已，阿特雷兰，我……”
　　白龙看着前方说：“没关系，只是举手之劳。这次飞行速度会比较快，有不适也需要你们暂时忍耐一下了。”
　　亚殊顿仰头无声而专注地看了白龙一会儿，才重新将脑袋恢复原位。
　　翡嘉瞠目结舌地看向儿子，用嘴型问：“你确定你朋友真的是纯血龙吗？”
　　亚殊顿咳了一声转移话题：“对了，妈妈，我一直很奇怪，那迦一族生活在极深之海的沟壑和深渊里，那里又有海怪奈亚扎盘踞，它的地盘上几乎任何活物都是有进无出，那么在我出生前的那场大逃逸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这下换成翡嘉眼神游移：“唔……嗯，其实要说起来吧，那事儿跟我也有点关系。”
　　亚殊顿非常困惑：“？”
　　“阿顿，你知道雄性人鱼想要与伴侣缔结盟契时会送给伴侣一件信物吧？获取那件信物的难度越高，则代表诚意越大。”翡嘉说。
　　亚殊顿点点头：“所以很多人鱼会去挑战、猎取海国中公认的强大生物。”以示诚意之外，更是在伴侣面前实力和勇气的展现。
　　翡嘉没说话，看着儿子点点头。
　　“……”亚殊顿恍然大悟地睁大了眼，“所以父皇他当年是——”
　　“对，恩恩当时把奈亚扎给拖出来了。”翡嘉汗颜中带着丝娇羞，甜蜜里带着分歉然地承认了。
　　“……”亚殊顿第一时间没有什么别的感想，完全被父亲那可怕的实力深深震撼了。
　　就是他没预料到，这并不是他这一天内大脑所接收到的最爆炸的信息。
　　群龙们途径海洋上空的时候已是满天星光了。
　　阿特雷兰降低高度方便亚殊顿和已经化作类人形的翡嘉跳入海中：“快去提醒海皇吧。后会有期。”
　　“扑通”、“扑通”两声陆续响起，尔后翡嘉从水面上探出头来，真挚道：“白龙阿特雷兰，我欠你这一次！”接着立刻头也不回地翻身下潜——虽然她能下潜的深度有限，但她知道，只要她在海中，佐里恩就能立刻感知到，并且会在第一时间来找她。
　　人鱼在水中行动的速度可是能快过陆地上的飞箭的。
　　紧接着亚殊顿也浮上水面来，却神情紧张冒冒失失地大喊出声：“你等等！”
　　阿特雷兰愣了愣，放低头颅挨近水面：“怎么了？”
　　亚殊顿迅速游近他，仰着头急切道：“我……我都想起来了！”刚才一回到水里，他失去的那段记忆一下子就纷至沓来，一丁点儿细节都没落下！
　　“我，我……对不起！”亚殊顿羞愧地满脸发红，但却居然又带着无法掩饰的高兴，“但我一定会好好给你个交待的，我不是条不负责任的人鱼，你相信我！”
　　阿特雷兰差点跌进海里！他脸上发烧，要不是有龙鳞覆盖，他保证他现在的脸能比亚殊顿的还红！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好好先生白龙阁下眼神躲闪，声音因为完全控制不了的害臊的心情而又低又急又含糊，简称恼羞成怒，“而且你在高兴什么？！”
　　“因为我终于意识我对你的感觉就是喜欢了！”亚殊顿难抑激动的心情，一把抱住白龙的脖子，“我很快就去找你，可以等我吗？当，当然，如果你不希望这样，我不会困扰你的。”
　　阿特雷兰再度因为混血的人鱼皇子而受到惊吓，堪称落荒而逃地大力振动巨翼飞离了现场，只留下话语随风传来：“我有要紧事，先走了！”
　　亚殊顿呆呆地看着去追赶群龙的白龙的身影，黯然销魂，他正要翻身潜向深深海底去深深伤心，却听得风里再度传来了令他一下子重新振奋起来的阿特雷兰的声音——
　　“我时常不在家，你要是不介意跑空几回，就……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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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世上没有后悔药（1）
　　“奥涅加德，你得跟我保证不会杀害无辜的平民。”特意搞了个遍体鳞伤的战损特效妆，又配套地把本就已经烧坏的袍子又扯烂磨破，看起来饱受蹂躏、形象凄惨的大法师在被巨龙抓在手里将要飞行的前一刻要求约法三章。
　　奥涅加德一言不发，张开右爪攥过黎亚仕就迈出巢穴展翼升空。
　　黎亚仕急切地捶打黑龙的趾头：“你说话呀！”
　　“我不答应的话又如何？”黑龙乘风飞行，声音低沉冰冷，“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体验了你们人类的卑劣，你还指望我对人类留有怜悯？”
　　“所有群体的个体之间都有差异性，你不能因为被个别渣滓谋算过就认定所有人类都是垃圾啊，还是有很多正直善良的人的！”黎亚仕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连忙道。
　　奥涅加德发出轻慢的冷笑。
　　黎亚仕急了：“我知道你向来对人类的话不屑一顾，但我不能放任你屠杀一座城！即便我的敌人也是国王，可我首先自身就是一个人类，如果你要伤害平民，那么我绝对不会帮助你！”
　　“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奥涅加德森然道，“立刻闭嘴，也许到时候我会手下留情也不一定；或者我现在就松开手，然后再去你们的王城大开杀戒。”
　　黎亚仕别无选择只能安静如鸡。
　　……
　　王城近在眼前，黎亚仕已经能听见城内居民此起彼伏的呼喊和马匹惊恐万状的嘶鸣。
　　守望塔上的示警钟震响不绝，几座城防箭塔上的巨型弓弩都缓缓转向黑龙，但谁都知道这些弓弩看着很有威慑力，但但在龙族眼中一样只是摆设。
　　黎亚仕心急如焚终于还是忍不住，抬高了头去望黑龙的下巴，语气哀求：“奥涅加德，求求你，至少让我告诉他们别留在城里——”
　　龙语漠然而浑厚：“要使他们离开？简单得很。”
　　——阴霾满天，巨龙犹如天上落下的山峦、在大风中降临，径直踏碎了城墙。他如钢铁铸就的长尾横扫，城防塔顷刻坍塌。
　　黑龙喷吐出蓝色火焰，火焰所至之处便是连片的惊叫哭喊，而且这魔焰居然无论如何也扑不灭！
　　人们亲眼见证着象征死亡与毁灭的黑色巨龙在火海之上昂首咆哮，他用最凶恶的龙吼昭示他的怒意，并且接着竟口吐人言：“罪该万死的凯兹安萨，不将你的王国变成一片废墟，我的愤怒无法平息！”
　　这画面仿佛末日景象，不少民众直接被吓得屁滚尿流、跌坐在地方只晓得发抖，不过好在还有恐惧当前仍然剩余了理智的人在，第一声“快逃啊”响起之后，越来越多的人跟着朝城门狂奔而去，所有人都从家里出来了！
　　奥涅加德对他们视若无睹，就像行走在瓦砾上那样不以为意地从房屋上踩过去，一步步逼近了皇宫。
　　皇宫前的荣光广场上已有军队严阵以待，然而最第一线的弓兵们拿着的不是寻常的武器，而是两两一组操作一台架有奇怪箭矢的双道大型弓弩——那箭矢比例粗短、通体紫色、有螺旋形纹路，在阳光下折射出光芒，再细细看去，就会发现那整支箭都是玻璃烧制的，紫色的是灌注在里面的液体，注射口以蜡封堵。
　　而国王凯兹安萨和几名贵族远远地站在主殿的大露台上，那露台上居然也架设着一台弩机，这在巨龙看来跟牙签发射器没两样的玩意儿存在的意义也许是为了一点儿可怜的安全感——他们身后则是一众仆人侍从，手持长枪的士兵们列阵在宫殿前重重护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