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斋(36)
池敬渊皱了皱眉头, 不打赞同这种作死的行为。
“你们就不怕夜路走多了撞见鬼吗?”
“哈哈哈,这都什么年代了,帅哥你居然还真相信这世上有鬼。都是人营销出来的。要是真有鬼, 之前我们探了那么多次险,怎么没遇见过一个呢?”女孩儿显然不以为意。
“涟漪, 你和他说那么做什么,不愿意来就算了。”女孩儿的同伴走上来拉着她走了,那男生还回头瞪了池敬渊一眼, 大概是把池敬渊当做了情敌。
池敬渊走到戚意棠面前,问道:“二叔,这个村子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戚意棠的视线落在不远处和池敬渊说过话的女生身上,随即将视线收回来, “没有,怎么?”
池敬渊松了一口气,既然戚意棠都这么说了,那应该都是耸人听闻的谣言。
“那就好,那几个人说晚上想出去探险,问我们去不去。”池敬渊如实以告。
戚意棠弯了弯嘴角,说:“你晚上若是想出去,我带你出去便是,用不着跟他们一处。”
池敬渊也不是什么夜猫子,每天早出晚归,早睡早起的,坚持锻炼身体,作息再好不过,对晚上出去溜达这种事情毫无兴趣。
“不用,我就问问,怕他们有危险。”池敬渊说。
“你这么好心,人家说不定并不领情。”戚意棠注意到有个男生,目光不善,一直往池敬渊这边看。
池敬渊落拓不羁,说:“我只随心做事,别人怎么想与我无关。”
“说的不错。”戚意棠想着这会儿要是有酒该多好,他对陈宣招手,“去叫人送坛酒过来。”
“就汾酒吧。”
“是。”
池敬渊听见戚意棠的嘱咐,正想问,戚意棠又转过身来,问他:“酒量如何?”
池敬渊思索片刻,“还行。”
他这个还行,还真不怎么行,吃过晚饭,趁着明月高挂,戚意棠邀请池敬渊在院子里对酌。
汾酒虽然醇香,以“入口绵、落口甜、饮后余香、回味悠长”着称,但到底是烈酒,池敬渊贪了两杯,一回过神来,已经感觉头顶的月亮重影了。
他指着月亮,眼睛发直,戚意棠从他手中拿下酒杯,哄道:“改日再喝,不能贪杯。”
池敬渊呆呆的歪过头,直勾勾的盯着戚意棠看,忽然他笑了一下,抬手摸上戚意棠的脸,指尖勾到了他绸缎似的乌发。
“神仙。”
他口齿不清的说道。
戚意棠闻言一怔,将脸靠在池敬渊的手心,没有说话,只是用他琉璃般清透的双眼注视着池敬渊,温柔如春水。
“夜深了,我们进去吧。”戚意棠起身,将池敬渊从椅子上拉起来,池敬渊脚下踉跄,撞进了戚意棠的怀里。
“嘶……”池敬渊摸着自己挺直的鼻梁,被撞得红了眼。
“没事吧?”戚意棠见他脸色酡红,就连眼睛都是红的,大概是被撞疼了。
“没……内嘶……”喝醉的池敬渊一开口,居然大舌头了,偏偏他自己还没察觉到,脚步蹒跚的要往里走。
戚意棠失笑,只觉这人怎么这么可爱。
他上前搀扶住池敬渊,池敬渊晕乎乎的将头枕在戚意棠的肩头,醉眼朦脓,“二叔……给您唱歌……”
“嗯?”戚意棠轻声应道,说起来他还没有听池敬渊唱过歌呢。
池敬渊忽然从戚意棠身上弹了起来,走了个正步,站直身子,开口:“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戚意棠淡定从容的脸难得裂了,修竹一般的身子,似乎在风中晃了晃。
“汪汪汪——”
“咯咯……咯咯咯——”
一时间,周围鸡鸣狗叫,乱作一团。
戚意棠真的不知道,池敬渊唱歌原来还有这个威力,偏偏这个醉鬼自己不知道,还扯着嗓子在唱呢。
“艹!谁在唱歌!快闭嘴,要命了。”
终于周围有邻居忍不了了,打开窗户,破口大骂。
“是谁在唱歌,快杀了这恶魔!”
为了不扰民,戚意棠抬手捂住了池敬渊的嘴巴,“乖,我们别唱了。”
池敬渊喝高了,正在兴头上,哪里肯就范,“唔唔唔……”
即便被捂住嘴,被戚意棠压制住,他也要用破锣的嗓子,高唱出歌声!
戚意棠只能强行将人带回了屋里,路上被柳明珠瞧见了,还打趣的说了一句:“哟,二爷终于舍得下手了,记得明早给咱们发红鸡蛋啊。”
宴知秋的头还在树梢上,拉着哥哥的手,没法出声,宴一叶会意替宴知秋问道:“二爷为什么要发红鸡蛋呀?”
柳明珠风情万种的笑了笑,道:“你们俩还小呢,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二爷等这一日可等得铁树都要开花了。”
戚意棠睨了她一眼,“别带坏小孩子,你自己的事情还没搞明白呢。”
柳明珠哼了一声,果真没再多言。
陈宣满脸担忧的站在门外,跟木头桩子似的,柳明珠手里拿着粉色的绢丝手帕,拍在他的胸口,道:“你该为二爷高兴才是,他终于得偿所愿了,丧着一张脸做什么?可是有意找不痛快?”
陈宣瞥了她一眼,柳明珠说的不错,可他还是无法认同,沉默寡言又无趣的池敬渊做主上的夫人。
“嗯。”他冷硬的应了一声,知道自己该为主上欢喜。
池敬渊躺在床上,嘴里被戚意棠下了禁言的法术,还在不停的张嘴,企图放声高歌。
“你这嗓子,真是鬼听了都怕。”戚意棠无奈的调来一盆热水和干净的毛巾,打湿拧干后给池敬渊擦脸。
池敬渊被他擦着脸,没多久也不张嘴闹着要唱歌了,而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戚意棠的脸看。
大概是刚喝了酒,他明朗的双眼浸着水,宛如天上的银河。
英俊的眉眼,在夜晚昏黄的灯光下被柔和了不少,大概是因为刚才一番闹腾,池敬渊的领口被扯大了不少,露出他的锁骨,蜜色的肌肤上躺着戚意棠送他的那块木牌。
戚意棠被他这么盯着,忽然有些恍然,“小渊……”
他手上停下了动作,池敬渊有些疑惑,为什么不继续擦了?
池敬渊抓着自己T恤的衣角,向上撩起,露出他漂亮的腹肌和人鱼线,“这里还没擦。”
他说得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戚意棠却忽然喉咙一紧,捏紧了手里的毛巾。
见戚意棠还未动作,池敬渊疑惑的开口:“二叔?”
就是这两个字,瞬间将戚意棠点燃,俯身扣住池敬渊的手腕,将他两只手禁锢在床上。
戚意棠的乌发从肩头滑落,扫过池敬渊的面庞,有些痒。
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而是不明所以的望着在他身体上方的戚意棠,那清澈黑亮的双眸,全然没有丝毫防备的望进戚意棠的眼里。
戚意棠俯下身,脸与池敬渊的脸相距不过一指的距离,“你知不知道,我会吃了你的。”
池敬渊黑白分明的双目一眨不眨的看着戚意棠,也没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二叔……我有点……困……”
最后一个字已经话不成音了,池敬渊真的心非常大的在这种情况下睡着了。
弄的戚意棠有些哭笑不得,池敬渊不是装的,他是真的睡着了,戚意棠不得不从池敬渊的身上爬起来,侧着身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无奈的伸手,在池敬渊的脑门儿上弹了一下。
凑合着过呗,还能离不成。
“磨人精。”
虽然这么说着,戚意棠还是给池敬渊擦了身子,弄到床上,盖好被子,让人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大概是酒喝多了,池敬渊半夜醒了一次,准备起身去上厕所,他刚清醒一点,便听见了风声。
这次不是错觉,是真的,他往被子里缩了缩,偷偷睁开眼睛,竟看到窗户被打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一双眼睛来,正直勾勾的往里看。
那眼睛透着一股死板和沧桑,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在打量屋里的人,池敬渊不敢再睁开眼睛,只得装睡,直到听见细小的关窗声,他才睁开眼睛。
他翻身下床,穿上鞋,打开窗户跟了上去。
午夜的渝溪村,安静极了,周围只听得见山风作响,天上的月亮也隐匿进了厚厚的云层里,没有一丝光亮。
池敬渊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拿件外套,夜晚的渝溪村霜寒露重,冷得人骨头疼。
他前脚刚离开自己的住处,后脚没被池敬渊关紧的窗户缝隙处又出现了一双眼睛,这双眼睛死气沉沉,眼珠子僵硬不会转动。
屋子里没有人,只有凌乱的被窝。
那双死鱼目般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隐隐听见“嗬嗬”的声响。
池敬渊远远看见一个背影,想必就是刚才偷看他的人,他快步追了上去,那人影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走得越来越快,然后猛地拐进了巷子里。
池敬渊快步追上去,茫茫夜色中,只有一条空无一人的青石板小路。
他居然跟丢了,那人的背影看来应该年纪不轻,腿脚居然这么利落。
寂静的村子里,连鸟虫声都没有,池敬渊转身打算回去。
“啊——”
一声尖叫忽然划破了宁静的夜色。
第38章
池敬渊闻声赶过去的时候, 晚了一步,只看见一道黑影消失在夜色中。
白天搭讪过他的, 叫涟漪的女孩儿瘫软在地上, 哭得妆都花了。
“怎么回事?”
涟漪转过头,看见是池敬渊, 连滚带爬的跑过来抓住池敬渊的裤脚, “怪……有怪物……”
“天狩他们都被咬了……”
她浑身颤抖着,泣不成声, 也不敢转头看向她的身后,手指抖得和缝纫机似的, 指向身后不远处, “那……那里……”
池敬渊从她的手里抽出自己的裤脚, 往她指的方向走去。
“哑——哑——”
“啊——啊!!”涟漪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连连尖叫,抱着头趴在地上,抖得和筛糠一样。
池敬渊抬头, 看见漆黑的夜色中有一只乌鸦飞过,若不是他夜晚的视力好, 很难发现那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的乌鸦。
它从枝头飞进了竹林子里,池敬渊心里忽然被一种不祥的气息笼罩。
涟漪的同伴,已经没气儿了, 他们三人的脖子上都有两个骇人的血洞,那个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