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师(43)
作者:石头羊
时间:2019-02-13 19:06:42
标签:灵异神怪
“……哇靠,你连已婚妇女都不放过?”
不得不说,陆三二和刘罘这想法也挺不足为过,而蹲他们对面撮可乐的谢放一听也是喷了,直接瞪着他们就无语道,
“哇靠,什么玩意儿,你们俩这思想也太龌龊了吧!”
“……到底是我们思想龌龊还是你思想龌龊!”
“这是我妈,亲妈。”
“……”
“旁边那就是我,九郎和娘亲,还写着字呢,九郎就是我,娘亲就是我妈,你仔细看,我小时候和现在差不多帅啊,我随身带我妈的照片都有问题啊,乡党?”
听谢放这么摊手一说,陆三二和刘罘也各自神情一顿。
等一起看向那被他们搜出来的发黄的老相片,才发现女人确实眉眼和眼前的谢放有几分像,只是谢放的长相明显要更男性化一些,而这长发女子却浓眉细眼,面容慈悲,下嘴唇同样的一颗痣,好似寺庙中才能见的菩萨一般,给人一种心头宁静之感。
——九郎和娘亲。
不说别的,这种会贴身带着,多年怀念的亲人照片光看着就知道是人比较重要的东西。
陆三二和刘罘各自都是早已没有至亲,孑然一身的人,更是明白这种斯人已逝,生者如斯的复杂心情,尤其这种个人私事瞎胡闹也不好,所以当下陆三二和刘罘都不想侵犯人隐私,赶紧就给谢放还了回去。
而一看这俩人虽然眼黑心黑,人还挺仗义,谢放本来还想再卖卖关子耍他俩一把的心思倒也下去了些,抬手将桌上那堆东西给统统塞回自己的公文包里,才来了这么一句道,
“没事没事,你俩表情不用这么庄严啊,我妈没死,这也不是遗照,她人和我爸离婚之后又出家了,现在好好在庙里呆着呢,山上的字灵字师都怕她,外号字界黑山老妖婆……”
刘罘:“……”
陆三二:“……”
活到这么大了还是头一次听一人这么形容自己亲妈的。
谢放这货三言两语这么随便诋毁完自己老娘之后,就干脆给他们仨转换了这个话题——而这个话题显然就是陆三二和刘罘内心真正关心的那个问题了。
1999年,福建,刘罘真正的身世,还有陆三二爷爷的秘密。
此时正是北京时间的九点三十,南京南站外一片寂静,与之相隔数公里的半个城市也都陷入一片秘密和真相之下。
此刻他们都不知道,在谢放亲口将这个故事告知于他们时,一场即将围绕他们几人身上展开的传奇冒险都已经正式拉开。
只是刘罘和陆三二怎么也没想到,自称自己并非‘故事’的亲身经历者,而只是一个转述者的谢放接下来亲口告诉他们的,将会是一个令他们此前怎么也想不到的神秘而又奇怪的‘故事’,而这个‘故事’的第一句便是这样——
“丁卯年壬子月,即历史上的1928年正月里,在旧中国河南的一个名为小屯村的地方,有一对逃难到此的农民夫妇在自家的田地中,挖掘出了近现代由文献可参考的历史上最灿烂文明的瑰宝——殷墟。”
“……”
“在这块尚未被挖掘的土地下,藏着数以万计的甲骨文字,验证了「字」诞生的那个最辉煌时代,可当时目不识丁的农民夫妻并不知道这一切,只将地里挖出奇怪龟壳和兽骨和金光异象从地底冒出来的秘密,告知给了在乡里教书的一位外乡人,一个据说在外地洋人学堂读了多年书,却穷得叮当响的酸秀才。”
“……”
“这个又臭又酸,连河南地下的番薯地瓜都比他值钱的穷秀才姓张,排行老四,祖籍福建,当时他正是26岁,无田无地,身无长物,而他……也正是如今福建武夷宫字门的第一宗师,和你爷爷陆一出现在同一时代的另一座山峰——张弘一老字师。”
第41章
“陆老师!陆老师!这个月的水费抄一下啊!还有牛奶, 上次你说要订的牛奶还要不要啊?”
第二天一早, 位于建邺区2-11的单元楼门口准时准点地就传来楼下街坊阿姨的吆喝声。
见楼上半天无人应答,这上次被他家吓过一次的阿姨还特意装着胆子上来敲敲门, 待发现昨晚屋子里好像又一晚上没回来后, 这阿姨也是摇摇头有点见怪不怪地离开了。
“哎, 这年纪轻轻的单身男人,这生活就是乱套啊, 那几个小孩也不晓得怎么样了, 哎哟,改天还是要去庙里拜拜……”
这同一小区阿姨口中的感叹陆三二也是不得而知了, 因为事实上今天一大早, 他就先去了趟学校。
门口李师傅看到他人出现有点意外, 还特意惊讶地招招手问了句他差一口气就归天的大姑怎么样,他不是和他表哥去北京见老人最后一面了嘛。
而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其中的复杂曲折,昨晚没回家的陆三二只能笑笑掩盖了自己内心真实的尴尬,这才慌不择路拎着自己的包先跑进学校了。
说起来, 这一整晚, 陆三二的内心都是不太平静。
从北京千里迢迢来到南京的北京字师谢放,和他口中的这些‘故事’, 将他原本脑海中的世界观几乎完全颠覆。
过程中,他和刘罘几乎都没怎么开口打断面前的谢放。
但眼看着二十四小时营业的KFC内, 最后一个客人都离开了, 一块坐在窗户边上,连面前摆的三杯可乐里冰块都差不多化干净的三人才将思绪重新回到眼前的这一切来。
“张弘一, 陆一,在当时的字师界分别被称为‘南魁首’和‘北魁首’,1928年河南殷墟被人类世界发掘之后,此后五六十年全国各大字门就蜂拥而至,为的就是以本门字术夺取那片土地下的珍惜宝物……因此那时候全国的字师间发生了了长达半个世纪硝烟与争斗,直至1949年新中国成立,各大字门间的恩怨纷争才渐渐平息,但到1975年,新的争斗却又再次开始……”
1928年,1975年再到1999年。
要说起这些旧中国往事来,他作为一个尚还年轻的小辈来说还真是缺乏一定想象力。
但也正是这些时代感浓重的数字,伴随着一个个早已经过去多年的人名,地名划过耳边。
才促使陆三二内心对于自己爷爷曾经身处于字界的某段特殊时期,所经历的一些事迹也仿佛有了一点全新的概念。
这其中,谢放着重对他们提到了一个人名——张弘一。
据说,这位活到现在,已是百岁高龄的传奇老字师和自己爷爷陆一是同一时代的,这位宗师年纪稍微大点,差不多要早成名个二三十年,但也是绝对的一代高人了。
他因于1928年在河南小屯村造字得道,又于1975年与出手制伏当时试图祸乱人间的另一位当时的邪派大字师而闻名。
听说这位邪派字师本身也是个传奇人物,他原名姓萧,名无极,以先天造字的大神通闻名,传闻是个天赋极高的鬼才人物。
当时的新中国社会还处于解放后的经济发展中,各地贫困家庭不少,农民,工人,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国家经济呈现赤字,内忧外患中,就连字界这边饿死的人每年都比比皆是。
在这样特殊且艰难的时代背景下,不少字界中人便自此走上歪路,驯字杀人之事在建国初期比比皆是,字界后来的与人间保持距离的新法制定也是在那个时期产生的。
身处于那样一个时代,这个名叫萧无极的鬼才人物一出世就拜在当时闻名的湖南字门下。
可没过两年,这人就毫无理由地杀害同门判出字门,一个人出来自立门户。
此后他虽天赋极佳,字术高超,却还是一条道不回头走了邪路,后因亲手铸就一「皿」,竟引起了当时湖南多地的一场恐怖骇人的大饥荒闻名,成了字界人人得而诛之的恶徒。
张弘一老字师正是打败了萧无极,此后才一人带着那邪派字师铸造的「皿」回到福建武夷山,以山门大师的名义真正开创和发扬福建指事字一派,并带着自己的徒子徒孙驻守着人间太平。
相传,张弘一一生从无敌手,曾经赫赫有名的萧无极读败于他的手下,促成了他的声名。
唯一在人前与他人不相上下的一局就是在1999年的福建山门大会之上,对阵陆三二他爷爷的时候。
当时,正是那场山门大会最精彩受人瞩目的一局。
所有人都以为张弘一大师可以将陆一这无名之辈践踏在众人头顶的风光与名声亲手夺回来。
可不知为何,就在当年那场旷日持久的字术对决即将分出明确胜负的时候,张弘一老字师自己主动退出并对着众人承认,这上九天神通字官之称就该给面前的陆一。
此后两人终生未再见过面,一个一辈子在呆在南京,一个到现在还在福建,倒是彻底老死不相往来了,以象形字和指事字两大山峰就这么留在了那些早已故去之人的记忆里。
现如今,福建武夷宫山门乃是整个字界都如雷贯耳的字门正派。
湖南,河南,北京各个字门也都要给这位辈分最高的老前辈一个面子,而说起福建山门的镇山法宝,就不得不提起当年张弘一老字师击败萧无极,并一直留在武夷山的那个——「皿」了。
传说萧无极亲手铸造那「醢」,「「醢」」同害,形同走鼎,其内还能发出心律之声,有灵识智慧。
一旦出现在旧时的某地,「醢」内就会生出一种奇特的‘肉’,这‘肉’非一般的肉食,而是取‘器’与‘皿’中器所带的人体内脏,肉石之意。
据《说文解字·醢篇》中所说,‘肉’,亦是一种「字」,常幻化做人盘中的肝脏肉块,香味异常诱人,常人根本难以抵抗,那些吃了「「醢」」做的‘大肉’的凡人其实都是吃下了被施咒了的‘石’。
这是佛家讲的口腹之恶,「「醢」」以前是用来监督佛家弟子的,「肉」也是因此而生。
所以但凡吃了「「醢」」烹调的,那些凡人的身体不会变胖,只有肚子会被撑慢慢大了,石块从肠中坠下,人的身体也会变得越来越重,如果还继续遵从心中恶念吃「肉」,久而久之,就会因肚子里装满了千斤的「肉石」而饱死,四肢头颅干瘪缩小,骨瘦如柴,唯有肚子大到,成为活生生的‘人棍’‘醢怪’。
——人棍?醢怪?
不得不说,这消失之「醢」所带来的人间灾厄光是听着还真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终于意识到事有不对的陆三二如此细想着,倒也不得不针对谢放的话,还升起些疑问来。
“所以,这次你来南京,除了来逮我,还有一个原因是受福建字门的那位张弘一老字师之托,找寻那萧无极留下的「醢」?”
“差不多吧,其实开始主要还是想来逮你的,但临走前,老字师也额外找我聊了一些事,他大徒弟和我关系还可以,所以这次这个忙我才会帮。”
“……”
“刚刚我拦你,也是看你们俩当真了,才想和你把话说清楚,我从一开始就没想把你带回北京去,是老字师让我随便试试你的底,看你到底想不想和我走的,谁知道你们俩会联起手来对我下这么重的手啊……”
昨晚人还在南站KFC里时,之前看样子确实没和他认真的谢放就是这么和他有点有气无力地解释的。
因为鼻子里的血差不多擦干净了,没什么大碍的他倒也不继续矫情地塞着那两团血糊糊的纸和他们装了,而是干脆有什么说什么了。
而听完简直一脸懵的陆三二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当下就问了句,到底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