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金事务所(107)
他忍不住抬头，却见皇祖依然盯着他，那眼神让他觉得害怕又难过。
后来皇祖只是垂眸，抬手轻轻扬了扬，道，“可，朕会安排，发布诏令，自此，你自由了。”
随后便有侍从过来送他们离开。
他随着父王离开，回头再看，皇祖的面容笼罩在黑暗之中，已经不清晰了。
直到再见的时候，是皇祖陷入四面楚歌，众叛亲离之后被害而卧病在床。
而后，在那霜雪凛冽的那一天，笙旗高扬与呐喊中，皇祖那不容侵犯的眼神和跳下鹿台迎风而落的背影。
好似他并不是被逼得狼狈自杀的亡国之君，而是将羽化登仙，重归神位的神君。
是夜，他睁开了有些酸涩的眼睛。
入眼是古乙那坚毅的下颚。
他愣了愣，有些没恍过神，随后才明白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四周一片静谧，黑暗中只有床边柜的小台灯两者昏黄的灯，一如曾经。
每一个漆黑的夜晚，陪伴他的，永远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还有眼前这个人。
失神间，对面的人突兀睁开眼睛，一双红眸在黑暗中却不显半分冷意，反而让他觉得宛若胸腔的血液，暖入心扉，为他驱散了一腔的冰寒。
他轻轻吸了吸两口气，把脸噌进他的脖颈间，手用力搂住对方的硬实的腰身，好一会才闷声道，“如果，如果当年我选择了第一条，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当年的朝歌，从内部早已腐化，便如人已病入膏肓，即便是有神药，怕也难再救，就是能救，至多也只能续少许命，有你没你都改变不了什么，那是注定的。”
“可皇祖那么强，若是有足够的时间，他一定能……”
“不，陛下杀伐一声，习惯了以杀制杀，以暴为政，虽不能说是错，但却也不再适合，只能说那时候的氏族权势及关系太深，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对氏族下手，这边注定了双方的不死不休，即便有你，又能如何，等待你的成长，然后？以一人之力抗天下人？”
古慕呼吸一窒。
古乙垂眸，手轻轻的顺着他的头发，继续道，“即便你未来可以扭转乾坤，那谁能保证在你成长起来期间，朝歌就已经覆灭了？而事实上，朝歌覆灭时，你不过也只是八岁而已。”
“我……”古慕声音沙哑，圈住他的手又紧了紧，顿了许久才继续道，“若真如杨柏所言，这一切祸事，却也都是因我而起，总归都是因为我。”
古乙闻言，低声长叹，侧头伸手捏住他的下颚把他的脸转过来，低头额头靠着额头，鼻尖靠着鼻尖，沉声道，“莫说此时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便如他所言，天道讲求因果，难道是紫微星自己要下界历劫的？这一切莫不都在天道掌控之中，是以，说起来，这一切不过都在天道的安排之下，也是注定了殷商气数已尽而已。”
“再者，你回头再看殷商之后的历史诸国，即便是当年盛极的周朝，不也只是几百年气数，这是注定的，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规律，也是平衡，更是朝前发展的契机，何不是也为天道所愿？说不得我们如今会如此，也在冥冥中的安排。”
沉默，又在这死寂的室内蔓延开来，只余下那不轻不重却断断续续的呼吸。
好一会，古慕才哑声道，“真是如此么？”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时过境迁，再追究已没了意义，如今该注重的，只有当下和未来。”古乙低叹一声，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古慕顿了顿，好一会似乎被说通了，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起来。
古乙感觉到他的放松，明白他暂时不会在死胡同里钻牛角尖了，顿时也无声松气。
这时又感觉对方身体轻轻颤抖起来，眉心不由又皱起，眼底再次含着担忧和沉重。
却是听着低低的闷笑最后变成压抑的低笑响起。
古乙不由愣了，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的盯着他的笑脸。
古慕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随后转身直接坐到他腰上，接着整个人几乎趴到他怀里笑得差点岔气。
“哈哈，第，第一次，我才知道，哈哈，你原来，是那么，有话唠的潜质，或许就是闷骚？噗，哈哈。”
从见到这人的第一眼开始，以致后边的相处，这人一年中或许都难说上两句话，更别提这样的长篇大道理，简直是奇迹。
也不知道是真的十分好笑，还是隐有带发泄的原因，古慕笑得眼泪都掉下来。
古乙眯了眯眼，抬手直接掐住那纤细的小腰，随后轻轻一捏，乘着对方软下的瞬间转换位置。
笑声戛然而止，古慕瞪大眼睛，怒道，“放肆，你竟敢欺君罔上，起开，不要脸，谁许你爬本少爷的床！”
古乙勾唇一笑，那笑容竟带出几分邪肆。
他问，“哦？谁是君？我只知道，有个人夜夜不敢安眠，只能求我抱着一起睡。”
古慕一僵。
这事绝对是黑历史。
小时候的他太没有安全感了，加上荣真那妖道不断的动手脚，他那时候胆子太小。
开始只需要夜夜燃着烛火到天明，后来连烛光都没有。
在一次因为古乙抱着便安然入睡后，便央求古乙陪睡了。
“不要脸，那时候我才几岁，说不定你小时候也是那个样，也许还比我糟糕，半夜哭闹尿床什么的。”古慕恼羞成怒，抬手糊了对方一巴掌。
古乙鹰眸微合，躬身慢慢下压，低声道，“是么。”
“厄，喂喂，你起开！”一股危机感顿生，古慕连忙伸手去推他，一边挣扎着要把他掀下去。
但对方就跟一座山似乎的，而且双手又猛的被拉开禁锢到头顶。
接下来他便觉得脖颈右边嫩肉一阵刺痛，痛得他发出一声嗷叫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艹，你原来是属狗的吗！？”动不动就用咬的，学谁的！
“这办法不错，难怪你喜欢用。”古乙抬头，拇指轻轻抹了抹唇上染到的血迹，随后转手抹到对方唇上。
古慕还来不及骂出，接下来就直接被对方以吻封缄。
第136章 九世重生
第二天，当两人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古慕的心情已经调整得差不多，看起来和平时没两样。
倒是杨柏和白桦师兄弟对两人的态度却是大变样，让不明白真相的众人都一脸探究。
不过都知道这四个人昨天关起来谈事情，后来杨柏和白桦师兄弟就有些不对劲，再后来另外两人干脆也不出门，连晚饭都没出来，众人便猜出可能的谈论的事情有问题，只是碍于双方都神神秘秘的，他们也就不好问。
“老慕，你……们没事吧？”牧成林忍了忍，到底没忍住，还是问出口。
古慕一顿，随后挑眉道，“我能有什么事。”
“厄……”牧成林语塞，斜眼偷偷瞄了一眼那态度更加怪异的龙虎山师兄弟一眼，还是觉得很不对劲，虽然古慕两人看起来确实好似没什么异常。
古慕转头看向杨柏师兄弟二人，笑道，“稍后还有些事要找两位谈谈。”
师兄弟脸色顿时一僵，随后讪笑道，“但凭吩咐。”
众人一听，眼神更怪异了。
这会更加明显，而且也终于看出这师兄弟两哪里怪异了。
他们对古慕和古乙似乎多了些忌惮和敬畏。
这师兄弟两因为本身的不俗，本就有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优越感和高傲，再者他们也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但这会这两人却一改往日骄矜，竟有些……奴颜卑恭起来。
到底昨天这四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好奇归好奇，却也没人主动问出口。
古慕自然明白两人的变化为哪般，他也是万分不适。
回到房间，他转身对两人说道，“坐吧。”
“不用，不用，我们站着就好。”
其实两人的态度改变也不算过分。
或许古慕的身份让牧成林这些人知道的话，他们最多就会觉得很神奇，之外也没觉得怎么样，毕竟他们也见识过不少神奇的事情，惊着惊着就习惯了。
但对于杨柏这些人来说，即便他们哪怕终其一生都不可能触碰到传说中的境界，甚至怀疑那些东西存不存在，但自小被灌输的思想导致他们对这些事情的敬畏心理还有祈盼。
因此此刻古慕的身份猜疑便让他们极为震撼，甚至震撼过度，就好像龙虎山中有一个传说在闭关的老祖，连掌门都没能见到，而某一天这个老朱却在他们面前出现。
古慕无奈叹气，摆摆手道，“你们没必要这样，不管我是不是你们猜测的那个，如今的我好是我，甚至实力都不及你们，也就是比较不正常的普通人而已。”
两人神情一顿，抬头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表情看出什么。
古慕又笑道，“你们也别这样，看得我别扭，再说你们的猜测也不一定是真的。”
两人表达骤然一僵。
昨天他们光想着那些猜测，后来更是不知道怎么了就十分的确定那猜测是真的。
如今想想，那也的确不过是猜测而已，想来他们根本就是自己掉进死胡同里了。
而且就真如古慕所说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是那个，如今的他也只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已，实力也就比他们高一些。
想到这里，师兄弟两对视一眼，不由暗暗的松了口气。
他们自己也很不喜欢这样虚伪谄媚的样子。
“咳，好吧，这可是你说的哦。”杨柏摸摸鼻子，走过去在他们对面的沙发坐下。
白桦也跟着过去坐下。
见两人不再那么小心翼翼，卑躬屈膝的，古慕心下也微松，他还真不是开玩笑，见两人那样的态度，着实别扭。
“我今天想问的是另外，昨天和那么说的是我当年死之前的事情，现在要说之后的。”他说着，便慢慢讲起从古墓中醒来的点点滴滴。
这些事情，连古乙至今都还不清楚，因为古慕一直没机会和他讲。
当年王莽为了取悦太皇太后王政君，遍寻奇人异事，并奉命寻找什么奇药仙丹什么的，想找到长生不老的法子。
正好那个时候古墓历经千年，隐藏古墓的阵法时限到，便显露出来，正好被王莽找到。
那时候的殷辰不是被王莽挖出来的，而是自己走出去的。
大概在阵法失效的同时，他也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他只记得自己叫殷辰，其余的什么也不记得。
他浑浑噩噩的顺着一道小石门走，不知道怎么走，竟走出了那暗无天日的地方，然后遇上了那些人。
他不清楚自己的情况，所以对于王莽的询问几乎是有问必答，不过他自己知道的也是很有限，所以后来王莽直接把他带到汉平帝面前，成了那个孤单的傀儡小皇帝的玩伴。
可惜好景不长，不久后，他被王莽以汉平帝的性命要挟着挖出心脏而陷入沉眠。
通过沉睡后灵魂所存的意识，他了解到自己似乎被放置在皇陵之中，还和汉平帝葬到一起。王莽似乎还在皇陵中布下什么阵法，只是他当年不懂，也只是听过几耳朵。
如今见识多了，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和听到的东西，慢慢串联起来也能发现许多异常。
不过后来他的意识也陷入沉睡，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东汉初年。
那一年是汉光帝末年。
古二带着下属建立了的古家村已有了不小的规模。
而当时，他是以胎生转世的，为古二坐下一个死忠的孩子出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