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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就是这样的鸟儿(56)

作者:落樱沾墨 时间:2018-11-08 19:32:08 标签:情有独钟 生子 甜文 种田文

  殷成澜总算没哭出来,提起那个男人,老脸一红,眼里竟带上几分小女儿的娇羞,隐隐有些激动:“我们在兰纳尔湖发现了那种冰蛇的踪迹,苏赫带人去捕捉了,如果能捉到,我们就离你的解药更近一步了。”
  殷成澜想到他娘千里传书令他来此地的原因,但现在亲耳听到,也忍不住有了笑意。
  殷清漪道:“我让托雅进来服侍你穿衣梳洗,等你好了,我们和部落里的几位长老一起吃早膳。”
  虽然殷成澜年幼时身旁也有侍女伺候,但自他双腿废了之后,很多事多有不便,就不再用侍女了,此时更不方便了。
  “娘,不必了,我稍后就去。”殷成澜说。
  “托雅是我收养的义女,她很勤快乖巧,你多与她相处相处。”殷清漪道。
  殷成澜一听,忙说:“不太方便。”他用目光斜了斜一旁,告诉她身边还躺了个人呢。
  殷清漪顺着他的目光往床里望去,看到了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
  灵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大半张脸藏在被子下面,只露出一双眸子滴溜溜乱转的瞅着他们,看见殷清漪看到了他,视线瑟缩一下,飘来飘去,约莫是觉得不妥,才又小心翼翼的对上她,但依旧没把脸露出来。
  殷清漪捂唇一笑:“这孩子害羞是吧,那娘就不逼你了,等你好了,唤一声就有人来。”
  殷成澜答应,目送他娘亲离开屋子。
  等她前脚走,厚重的门帘刚合上,她家大儿子就被‘害羞的’小孩扑倒了。
  灵江双手包成了馒头用不成,就直接翻身骑到殷成澜腰上,趴到他胸膛上,用手肘撑着他的馒头爪爪,闷闷的说:“你娘看我。”


第54章 寒香水(十五)
  殷成澜挑眉:“不给看?”
  灵江眼巴巴的期待:“可以吗?”
  殷成澜拍他一脑瓜子:“你觉得呢?”
  灵江就哀怨的把下巴搁到他胸口,出神的盯着他的馒头爪, 就这副姿势见了丈母娘?
  也忒丢鸟脸了。
  他闭上眼, 飞快的思索着有什么能挽回面子的方法。
  殷成澜出奇的发现这小玩意儿竟然还会苦恼, 他折磨别人的时候, 想过别人的苦恼吗。
  灵江一时半会想不出主意, 就嗷的一声翻身滚进床里,把头埋进被窝里,学鸵鸟纠结去了。
  殷成澜眉头一挑,发现看别人苦恼还真挺爽的,他侧头看着灵江毛茸茸的后脑勺, 暗自爽了一会儿,才大发慈悲的打算开导开导他:“你送给我娘的东西呢?”
  灵江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的发出来,简直快要闷熟了:“没想到送什么。”顿了一下,说:“你们人太麻烦了。”
  禽类可从来都没有见家长这么一说, 看对眼就上, 上一次崽都有了,哪像他,这么久了, 连衣裳都没脱光过。
  殷成澜道:“我娘在宫中多年, 珍奇异宝见过很多, 无需华贵,只要心意到了就行。”
  灵江埋在被子里:“心意都喂你吃了。”
  殷成澜:“……”
  没说狗, 是不是还要谢谢他。
  殷成澜侧过身伸手扒开被子, 撩起灵江的发丝, 摸了摸他的额头,年轻真是好,放了小半盆的血,睡一夜,第二天就生龙活虎了,不过他身上还有些发热,脸色也还泛白,没好透。
  “继续睡吧,我去见我娘。”殷成澜拿起一件兽皮衣裳,估算了尺寸,换上了。
  灵江突然从被子里坐起来,从身后抱住殷成澜的腰。
  殷成澜对他一惊一乍的亲昵颇为无奈,拍着他紧紧搂在自己腰上的手,软下声音道:“又怎么了?”
  灵江道:“严楚还没找到。”
  “他是神医谷谷主,不会轻易丧命的。”
  灵江没说话,只是一点点收紧双手。
  但你会。灵江想道。
  雪漠部落的议事帐里,殷成澜刚到没多久,几位长老就鱼贯而入。
  帐中每个角落都烧着旺盛的炉火,地上铺着厚厚的兽皮地毯,殷成澜看见堂上放着两柄交椅,分别铺着一黄一银两张虎皮。
  一山不容二虎,但眼前这是什么含义,不言而喻。
  殷成澜收回目光,向对面的人微微颔首。
  殷清漪随后进来,并未坐到堂上,而是来到殷成澜身旁,向他介绍了面前的几位长老。
  他们说的是雪漠部落自己的语言,没说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大概介绍了双方的身份,殷成澜不怎么开口,安静看着他娘亲与长老交谈,虽然听不懂说了什么,可看着他娘脸上的轻松和笑意,以及那几位长老语气间的尊重,想必此幕与那位还未曾见过的部落首领脱不了关系。
  她一生荣华,却直到华发白首,才找到了归宿。
  闲聊几句之后,殷清漪唤人去准备早膳,侍者掀开帘子的片刻,殷成澜无意间望向外面,看见一片银装素白中一抹淡黄色身影正探头探脑往帐中看,看见他,就摆了摆馒头爪爪,示意自己在外面等他。
  这小鹌鹑可真精神,不好好养病,在外面乱晃什么。
  殷成澜垂眸心道。
  “澜儿,你觉得怎么样?”殷清漪问,去看殷成澜,却见他不知在想什么,唇角微弯,流露出一丝恬淡的笑意。
  她又唤了两声,殷成澜这才回过神,说自己方才走神了。
  殷清漪捏着帕子,笑道:“走神?娘怎么觉得你在怀春?”
  殷成澜脸色大窘,斜眼去看那几位长老,幸好他们听不懂汉话,不至于让殷成澜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一边窘迫,一边默默的心想,当年贤良淑德端庄的母后怎么如此豪放。
  他快招架不住了。
  殷清漪指着其中一位长老,说道:“他是托雅的阿伯,当年我见到那丫头时,她才到娘亲腰间,现在也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她怀念的说:“苏赫不在的时候,都是她陪着我。我见她无父无母,一个姑娘跟着阿伯生活多有不便,就将她收为义女了。”
  殷成澜道:“如此,我该亲自向她道谢,有劳她照顾娘亲。”
  殷清漪眨眨眼,笑着说:“道谢就不必了,娘想让你和她结一段姻缘,再生个娃娃,你不在娘身边,有她们陪着娘,娘就知足了。”
  殷成澜一愣,下意识扭头去看外面。
  但厚重的兽皮门帘遮挡了视线,什么都看不到的。
  殷成澜垂在袖中的手指不安的摩挲着,他们声音没有故意遮掩,若是有意想听,难免能听见。
  “这不大合适。”殷成澜缓缓道:“我……”他按住自己的腿:“我何必去祸害人家姑娘。”
  殷清漪眼睛一黯,伸手攥住他,眉间的笑容看不见了,多了七分难以言说的痛楚:“是为娘的错,为娘应该——”
  殷成澜生怕她说出肝肠寸断的什么话,忙说:“就是我答应,人家姑娘也看不上儿啊。”
  殷清漪按了按眼角,看了眼那边伸着脑袋听话的几位长老:“托雅见过你以后,就告诉我,她很喜欢你,愿意嫁给你。”
  殷成澜心头又是一跳。
  看出他的犹豫,殷清漪道:“娘没让你现在就答应,但娘想让你考虑考虑此事,行吗?”
  她殷勤的看着他,目光中满是身为人母的悲伤和希冀,殷成澜看着她的眼睛,半个不字都说不出来。
  他只好扭开头,望向厚重的门帘,第一次有些坐不住了,勉强笑了一下,睫羽挡住眼底的情绪,道了句好。
  殷清漪向一旁的长老说了几句话,托雅的大伯露出喜色,殷成澜不由得苦笑,嫁给他一个要死不死的残废,怎会值得高兴呢。
  早膳很简单,用过之后部落里的大姑娘小伙子就开始准备丰盛的午膳来宴请他们。
  趁着这会儿空隙,殷成澜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巍峨的雪山伫立在碧蓝的晴空下,放眼望去,千里雪原,茫茫如漠,尖尖的房屋和帐篷在白雪皑皑之间冒着香气四溢的炊烟,青烟穿过晶莹剔透的雪松枝,被太阳折射出一抹晶石般的光芒。
  殷成澜看见黄衫青年背对着他,负手站在一棵华盖如伞的雪松下,微微仰起头,好像正在打量松枝上凝结的冰挂。
  他操控轮椅走过去:“怎么不去休息,出来乱跑什么。”
  灵江转过身,定定看着他:“你考虑好了吗?”
  殷成澜抬起眼,看见青年一双幽深望不见底的眸子:“你听见了。”
  灵江点了下头,他微长卷翘的睫羽上落了雪,好像遇水的浓墨,垂眸时,氲开的黑色将眼角描摹的格外修长,他眼里没有多少冷意和凛然,反而有一丝茫然,声音很轻的问:“你为什么不拒绝?”
  殷成澜的手指攥了一下衣袖:“……那种情况下,不大方便。”
  灵江道:“只是拒绝而已,有什么不便?”
  殷成澜眼里映着雪漠部落祥和的天山和白雪,俊美的容貌如同玉石雕像,让人一见便移不开眼。
  可他终究不是冰冷的石头,他与人世间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
  殷成澜道:“他是我娘。”
  灵江深深的看着他:“那我呢?你不肯一开始就拒绝,等到了后面,才是真的难以接受,与其给这点微末的希望,何不开始就让人死心呢。”
  灵江轻声抱怨:“你对我也是这样,对别人也是这样。”
  殷成澜没说话。
  灵江失望的低头,走进雪里,和殷成澜擦肩而过。
  “我拒绝了。”殷成澜忽然说:“不论是谁,我都拒绝了。”
  灵江站在雪地里,背对着他,向来笔挺的肩膀像是被什么压住似的,竟抬不起来,他盯着纤尘不染的大雪,忽然笑了一下,重复着殷成澜的话:“你拒绝了……是,你拒绝了。”
  可他对他的拥抱和默许产生了幻觉。
  正午,阳光明亮的挂在山头,将周围的雪映的白晃晃的。
  部落里燃起来几堆篝火,火光炽热的着出一片喧嚣热闹。
  一只长长的帐篷被支了起来,两面透风,中间摆着一张也很长的桌子,桌上铺着兽皮,摞放了许多雪漠部落自制的烈酒,被烤的金黄流油的牦牛犊肉刚一上桌,辣椒和花椒的香味就漫了出来。
  连按歌闻了一下,顿时口水都快飚出来。
  长桌上一端是部落夫人殷清漪和各位长老,另一端是各位长老的妻儿。
  殷清漪坐在殷成澜身边,有意安排托雅坐到了另一边:“你尝尝这里的酒,常年冻在冰雪里,味道极为甘甜清冽。”
  她笑着递给托雅一个眼神,小姑娘红着脸,站起来,端起酒坛给殷成澜倒上,然后又取出小刀,划了一块牦牛肉放进了殷成澜的盘子里。
  殷成澜颔首道谢,端起酒盏与他娘轻轻一碰,正要饮下,一道劲风猝不及防打在他的手腕上,殷成澜手上一疼,酒盏咣当砸到地上的酒坛上,发出一声刺耳的破碎,酒水溅到了托雅的裙面。
  托雅小声惊呼,慌忙站了起来。
  方才热闹的帐篷里安静了下来,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看了过来。
  殷成澜望着坐在另一端角落里的青年:“灵江,你想做什么?”
  灵江的目光与他隔着一条长长的桌子对峙,语气漠然道:“你不能喝酒。”
  殷成澜一怔,唇角弯了下:“今日是个好日子,并无大碍。”他说着,让连按歌又去取了一只酒碗,抬手去拿手边的另一坛酒,手刚碰到,又是一道劲风射了过去,这次没再射他,而是直接劈碎了酒坛。
  陶瓷坛子猛地裂开,碎片和酒水‘砰咣’四溅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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