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上去很可口(93)
顾玄弈冷淡反驳:“我没有。我只是看的更清楚了,春意正浓,美人多娇,酒肆醇香,我不过是要及时行乐。”
“哼!”方见历坐到一旁,看他又喝酒,干脆伸手从顾玄弈手上夺过酒杯,重重放到小桌上,默默组织语言说给顾玄弈听,最终说出口却不过是一句——“他要回来了。”
顾玄弈准备拿回酒杯的手停顿在半空,又恢复如常:“哦,关我何事。”
方见历认真观察顾玄弈的反应:“我说的不是其他人,是他,那个你一直还偷偷打听消息的他!”
顾玄弈低头,酒杯里的酒水倒映着浑浊的倒影,他凄凄一笑:“我已经有很久不去打听了,现在他回来,当真不关我事。”
安文卿要守孝三年,他和沐盈盈的婚期定在两年后,两人还不是夫妻,但对顾玄弈而言,结局已定,或早或晚对他并无差别。
自安雨霖走后,安文卿一人撑不起这么大一家的开支,他又不肯低头全然依附于沐家,安府这一年的日子不太好过,偶尔,顾玄弈会命人偷偷以别人名义给安府送些钱财救济。
如今,安文卿要回来了……
顾玄弈动动嘴角,勉强挤出话语:“他在京城本就举步维艰,为何在此时回来?”
方见历就知道顾玄弈嘴硬心软,心里还惦记着安文卿过的好与不好,将自己所知道的全盘告诉顾玄弈:“他现在已经在京城站稳脚跟,若我没猜错,此次回来,估计是准备带着他二娘和弟弟一同举家搬迁回京城。”
顾玄弈有些不敢相信,抬头看方见历:“沐家最终还是出手帮他了?”
“哪能啊,人尽皆知他是沐家的未来女婿,有人相携却也有人暗中阻挠,他本就不是官场上那块料,出了那么多啼笑皆非的事,沐尚书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过是一个臣子,贸然相助,反而落不得什么好话。”方见历说着这些顾玄弈明白的道理,无非是在犹豫要不要说接下来的事,斟酌语句,“可……外臣不好帮,若是皇亲国戚出手,又有什么事办不成,烂泥都能扶上墙。”
顾玄弈明显不信:“皇亲国戚?他一个小小礼部主事,能结交上什么皇室子弟。”
方见历叹气:“五年前,从小痴呆的雁亲王生了一场大病,病愈后性情大变,聪慧万分,一跃成了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
“……”顾玄弈左思右想还是想不通,“子晏并不会趋炎附势,他和雁亲王素不相识,本身又无出众能力,怎么能得到雁亲王的抬举。”
方见历看着顾玄弈,缓缓说:“原因为何,京城众人议论纷纷,亦与你同样不解,但……有一个传言却说的有模有样。”他顿了顿,接着说,“安文卿,怕是成了雁亲王的帷下臣。”
“不可能!”顾玄弈立即激动反驳道,“子晏与沐盈盈有婚约,他既定下这门婚事,又怎会再与其他男人不清不楚!”
方见历将京城里人尽皆知的故事说与顾玄弈听,虽然经过人们口口相传已经部分夸大失真,但大致故事却还是真的:
安文卿和其他官员一同负责的祭祀大礼出了差错,不管是不是安文卿主责,他被推出去担责,正巧,雁亲王领圣上的旨意决心彻查此事,便召见安文卿让他讲清原委,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
事关性命,安文卿便将他在礼部内看到的暗箱操作以及行贿等事皆告知于雁亲王,雁亲王彻查,摘了几个大官的翎帽,杀鸡儆猴。
安文卿在雁亲王的担保下逃过一劫,虽在朝中树敌,但好在雁亲王没有过河拆桥,反而一路提携安文卿,有意在朝中树下一名清官典例。
此事本来并无任何不妥,可是……安文卿此后经常被雁亲王召进亲王府里,三天两头留宿于王府整夜不归,更有甚者,前去拜访雁亲王的某大臣看到雁亲王以安文卿的膝为枕,安然入睡。
种种迹象表明,雁亲王和安文卿的关系不纯。
“呵……”顾玄弈望向窗外,有风袭来吹落几片枝上繁花,“就算他真的……真的和雁亲王有私情,又与我何干。”
他低眸只顾喝酒,可这杯中酒越发寡淡无味,气愤地扔至一旁,起身:“我回去了。”
瞧着他故作坚强的背影,方见历高声喊道:“不出意外,三日后他便该回来了!”
顾玄弈自顾自朝前走着,仿佛没听到方见历说的话。
三日后,安府宅院外小巷的一处隐蔽地点,顾玄弈悄悄躲在墙后,看着安府门口那些等待安文卿轿落的安家众人。
即使之前再不喜欢安文卿,如今对方身居官位,二娘陈壁与有荣焉,带着自己亲儿子在门口盼望着,很快,一群人拥簇着华贵非常的辇轿出现在街头,壮观而热闹地来到安府门前。
陈壁看着轿子上名贵的装饰物,呀呀咋舌,安雨霖当年还在官位的时候哪坐过这么好看华丽的轿子,看来安文卿当真在京城混得非常好。
安文卿从车上下来,并没有去给陈壁拜礼,而是转身朝轿里恭礼:“王爷,该下轿了。”
“嗯。”里面传来慵懒的男声,帘布掀开,身着华贵金丝紫袍的年轻男子看向安文卿身后的房子,埋怨,“可算是到了。”
安文卿哭笑不得:“微臣一早就跟您提过,小城偏僻道路颠簸。”
“看厌了京城的繁闹,本王也是好奇才会来。”雁亲王从车上下来,一扫众人,笑,“这还是本王第一次见到无人下跪恭迎。”
安文卿一慌,赶忙赔礼请罪:“王爷决定的匆忙,微臣还未来得及告知家人王爷会来,他们都是乡野粗人,没学过这些礼数。”
说罢想让众人一起下跪赔罪,被雁亲王摆摆手阻止:“罢了罢了,不知者无罪,本王也不是那么小肚鸡肠、拘泥于礼节的人。我累了,安侍郎,还不快请我进去坐坐?”
安文卿带着雁亲王寻了一处干净屋子先住下,而后赶紧吩咐自家二娘和下人们好生款待雁亲王,将安家的安保全权交给王爷随行的侍卫们。
外面,顾玄弈依旧傻傻地站在那,落寞而凄苦,他怎么可能没瞧见安文卿与那男人谈笑风生的模样,大致猜到是谁,只觉得万分可笑。
如果自己也是皇族,拥有无上权势,安雨霖还会那般强行拆散他和安文卿吗?顾玄弈觉得安雨霖不会,更是不敢。
转身想要离开,没走几步,他扶着墙捂住胸口,明明不会痛了,明明已经很久没痛过,怎么在看到安文卿后又开始隐隐发痛。
然而可笑的是,他在这里万针扎心痛不欲生,里面那个人浑然不知,甚至,还可能在温柔地笑着,从来不会因为偶尔想起他而觉得心痛。
低笑出声,顾玄弈喃喃自语:“当初,为什么就不能再坚定一点,不去招惹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不!渣!!!
第122章 卷五:18
雁亲王随安文卿一同回来的消息在小城里不胫而走, 一时间安府外莫名开始人来人往, 人人都想一睹皇室宗亲风采, 更好奇如今的安文卿。
其中不乏意图攀附皇族的人,更有甚至,觉得既然安文卿都能得到雁亲王的青睐,那么自己为何不能?自己可比安文卿要优秀的多,不管是思想上还是容貌上。
这就导致一个问题, 门庭若市, 让本来是来小城休闲度日的雁亲王烦不胜烦。
“安侍郎,本王又觉得头疼了。”雁亲王揉着眉心, 不耐, “事情都处理完了么,什么时候能启程回去。”
安文卿无奈, 他就知道雁亲王很快就会对这无趣的小城生厌,明明劝过不要跟来:“还有两日,待我处理完这里所有事务,我们就启程回京。”
雁亲王朝他招招手:“过来,帮我,头疼得厉害。”因为头疼,直呼自己为“我”。
安文卿走至雁亲王身后,轻轻揉捏雁亲王的眼角上方两个穴位, 疑惑:“王爷,此次为何不带谭神医一起?有他在,也好方便照顾你这经常头痛的小毛病。”
说起来奇怪, 谭神医治好雁亲王那场众御医都束手无策的怪病,从此雁亲王聪慧过人,但一直伴有偶尔头痛的症状,谭神医对此无能为力,一直以来只能尽量减轻雁亲王的痛苦,不能直接根除。
除谭神医外,其他医者同样找不到雁亲王头痛的原因。
提到谭敬,雁亲王露出些许厌恶的表情,很快收敛:“他来也无济于事,唯有在你身边,本王的头痛才稍稍有所缓解。”
雁亲王一直没有告诉安文卿,他之所以会出手帮安文卿,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那时他突然头疼再次犯病,而安文卿正巧那时来,雁亲王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心上舒坦不少,随着安文卿靠近,他的头痛感觉逐渐消散,最终恢复平静。
雁亲王将安文卿留在身边,从此,他的头痛犯病几率小了很多,只是有些时候仍会疼得厉害,安文卿在一旁也只能减轻,无法让他完全感觉不到那些自颅内传出来的痛意。
谭敬告诉他,安文卿此人灵体纯净,是难得的神亲人选,所谓神亲,也就是说连神看到他都会觉得亲近。
雁亲王觉得可笑,明明依仗着恶魔的力量浴火重生,却要靠着被神宠爱的安文卿才能消除头痛症状,真的可笑,非常可笑。
“本王好多了,你下去吧,本王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雁亲王挥退安文卿,独自一人走到窗前看院子里的风景,朴素而杂乱的树丛草堆,可见有多久没修整,空中传来鸟类挥动翅膀的声响,一只熟悉的墨色赤眼鸟从他眼前飞过。
“?”雁亲王伸出手,鸟乖乖落在他手指上,鸟头扭来扭去看着他,雁亲王冷下脸,“他怎么也来了。”
鸟儿从他手指上飞走,飞出院落,来到外面,盘旋在一个人的上空,那人穿着墨色华服,在普通百姓之间尤为显眼。
他一路缓缓来到安府外,不进去,转身走进一旁的小巷,来到另一个男人面前。
被人发现,顾玄弈转身想走,被谭敬拦下,谭敬饶有兴趣地绕顾玄弈转半圈:“他们都堵在门口,唯有你,站在这么偏僻的角落,怎么能被府里那两位看到。”
顾玄弈不想搭理这人,错开身子还是要走。
谭敬抬手,鸟儿降落在他微微勾起的指节上:“既然这么想进去,不如跟我一道?”
顾玄弈无声拒绝,谭敬不再劝,故意一副转身要走的模样,引诱道:“再过不久他们就要离开,永远不会再回来,真的不去见一面吗?”
“你……”为什么他会一副知晓一切的模样,这人到底是谁?顾玄弈觉得奇怪,想问又不能问,眼看对方已经穿过人群来到安府守卫面前,甚至停在那等他,一咬牙,跟了上去。
守卫放谭敬和顾玄弈进入。
屋外等着见雁亲王的人见此,立刻质问守卫:“凭什么他们能进,我们却不能进?”
整天被这群人问来问去,守卫已经颇为不耐烦:“呵,那可是谭神医,王爷身边的红人,你们跟他比?”
谭敬一路带着顾玄弈来到安文卿面前,安文卿怔住,看着谭敬和顾玄弈一同出现在自己面前,这画面颇为怪异,他愣一会儿后走上前问谭敬:“谭神医,你……这……?”
谭敬把玩着手上的宠物鸟,说:“在屋外瞧见他一个站在角落,形单影只的身影颇为落寞,觉得好奇,就带他进来。我猜,他与你相识,想见你又不敢,加上守卫森严进不来,我就帮他一把咯。安侍郎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