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砸鬼挺疼的(35)
因为与她并不相熟,三人沉默一瞬只是静静跟在身后。
流光如同子弹,迅猛的穿过她的身体,她被一次次冲击冲撞的移动困难,却只是低声不断的喃喃:“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每一个伤口,竟然都仍旧流着暗色的血,不多时,身上就已经密布伤口。
“她想做什么?”乔金不解的问,“这东西似乎巴不得她死去。”
“难道是找尸体复活?”云茂把目光转向主人,梁月阳一言不发。
她走到棺前,看着里面的尸体,泪水凌空滴落,她绝望的抓住尸体的手臂:“你早该腐烂了,为什么还如此鲜活!”
透过水晶棺的棺壁,里面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下去。
“我害死了整个村的人。”圣女声音透着不可言说的忏悔,“我怎么赎罪,你让我怎么办!”
“果然是她。”云茂咋舌,“她肯定是重罪,杀人还逃逸。”
圣女抬眸看着远处的三个陌生人:“她说你们在寻找彼岸花,我知道哪里有。”
乔金神色一动:“她?”何子月么。
“我们无意□□享了记忆。”圣女走过他们身边,“我正好,还有一个约定没有遵守。”
“你不打算撑到黄泉路了?”梁月阳看着遍体鳞伤的圣女,这个样子,恐怕会提前魂飞魄散。
圣女悲怆的笑了一声,每一步都走的坚定无比:“那条路,我们没有资格走。”
这一声我们,看来就包括约定的对象。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乔金斟酌了一下,“你们被破城了吗?”
“我在城破之前死去了。”圣女握着拳头,“而接下来,城破是必定的。”
圣女是一个落后村庄的全部信仰,即便她百般不甘心,也只能含恨闭上眼睛,若是甘心了,会不会就不会这般田地?
跟着她破碎的步子,大家一起走到了水井旁。
水井看起来并不十分隐蔽,云茂直接挡回乔金好奇的眼光:“主人清理过了。”
“全村的尸骨都在这里。”圣女撑在水井上,伤口印到石头上一个黑色的印记,言罢立刻纵身跳下。
乔金和云茂面面相觑。梁月阳吸口气,眉尖闪着一丝不情愿,却也毫不犹豫的跳了,跳之前嘱咐了一声:“不很深。”
“你,还是我?”乔金艰难的比出一根手指。
“其实我是猫,我轻我软我不怕的。”云茂肯定三连,却仍是面上苦兮兮的。
乔金翻个白眼:“我来。”
他豪气的跳,却还是选择拉着那不知年岁的粗麻绳,可想而知,还没用力,麻绳就断裂开来。
他半曲着手脚,这样着地的时候能有所缓冲,他绷紧神经,等待接触硬实的大地。
狭小的井口打下来一个圆形的光斑,梁月阳站在光斑正中,抬手接住了“蛤-蟆”形态的乔金。
一手揽在胸前,一手托着膝盖……还趔趄着差点扔掉。
光斑在黑暗的井底很刺目。乔金就维持着跪在这双手臂上的姿势,呆滞了一秒。
一秒虽说不长,但是手上简直千斤重……想到地上全是污泥,梁月阳暗暗咬牙撑着,可是手上这个还在发怔,又一个身子已经砸进来,他慌忙抬起腿。
云茂整个脸扑在梁月阳的腿上,没有先着地,乔金刹那之间反应过来,急忙跳下来。
“全是泥……”云茂嚎叫着抬起双手,全是黑的。
梁月阳轻呼口气,揉揉肩膀,二话没说就往前追赶。
“你怎么还挺干净?”云茂看自己除了肚子上一块干净的,其他全是泥巴,愤恨的冲乔金投去目光。
因为我整个人都被接住了呀。乔金苦口婆心的回视过去:“多锻炼身体。”
圣女很虚弱,她走的不快。井下仿佛是一个暗流,水一直没过脚。走了一段路眼前开阔起来。鼻翼间嗅到一些清香的味道。
梁月阳不可置信的轻吸了两口,这种藏污纳垢还可能有尸体的地方,怎么会有香气?
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有清新的空气吹进来,地上开始零星有植物,而且越走越多。
“这里居然另有乾坤。”乔金感叹一声,在心中画了一张路程图,如果在地面,他们现在距离棺洞应该不远了。
圣女终于停下脚步,她望着远处一株草,眸中有什么缓缓破碎:“就是它。”
三人把目光转向那朵平平无奇的植物,除了大一些,其他方面并不醒目。
她蹲在花草前,脏污的手贴在叶子上,疲惫的埋下头,语气缱绻却悲伤:“高枕,我来了,你还在吗?”
诡异的风吹过,那棵草张开紧闭的叶子,叶型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逐渐变小直到虚无,接着快速的长出花苞然后一声轻轻的“啵”,开出了他们无比熟悉的花。
“有花无叶。”云茂喃喃一声。
乔金惊奇的叹一声:“它还可以这样伪装吗?就算放在我眼前,我也绝对认不出来。”
妖艳的外形散发出清淡的香气。
“别闻多了,有毒。”梁月阳嘱咐乔金。
空气中都是,怎么能不闻多?乔金迷惑的眨眨眼。
随着香气的散发,花上渐渐显出一个男人的身形,他一身儒士打扮,乔金一眼认出是抱着何子月疗伤的男人。
“子月。”男人从懵懂中缓慢苏醒,他惊喜的伸手去触碰圣女的脸颊,“我等你好久好久。”
“我又何尝不是百年的煎熬。”圣女双目含泪的后退一步,梗着脖子喉口抖了一下:“全村人都跟我们陪葬了,这是你要的吗?”
“对不起。”男人愣着,半晌还是这一句没有任何用处的话,“我没想到会这样。”
“又一个逃逸的。”云茂低声吐槽,“他们很懂这些啊。”
圣女失望的望着他,双手颤抖着指自己一身的伤:“无法挽回了,他们有多恨,有些连灵魂都没有逃出去,我们做的孽。”
“都是我做的你何必揽下!”高枕大吼一声,红着眼睛望向梁月阳,“他们是来搜捕的吗?”
第56章 死循环
“这朵彼岸花……”梁月阳望着红艳艳的花瓣,眸中满是诧异。
“你当初到底跟谁学的那些?”圣女虚弱的抓住高枕的手臂,“谁教你用的祈愿?最后一个需要完成的任务。”
当这一切结束,我们就可以一起去了。
高枕迟疑着,看向地上的那朵花:“就是它。”
时间沉淀了恨意。圣女一眼望去,扑下身子去撕扯。
“抱歉,这朵花我要了。”梁月阳上前一步,眸光淡然,语气却笃定。
圣女退了两步,算是默认这个归属。她轻轻拉着高枕的手臂,虽然没笑却眉眼柔和:“高枕,我们还在一起,好吗?”
“好……”高枕抿嘴微笑。
一声轻微的利器入肉声音。
三人惊惶的齐齐望去,只见圣女站的笔直,手臂穿过高枕的心口,透过来的手上指甲尖利而狭长。
“这是为我村中数百臣民。”圣女眸中蓄着泪,然后狠厉的抽回手。
高枕微咳着,后退靠到墙上,眸中的光渐渐暗淡:“应该的。”
圣女望着自己的爱人,一手猛然插-入自己的胸膛,微微笑:“这是为数百臣民祈愿产生的灵,她也叫何子月,却天真活泼、可爱善良。”
泪水源源不断的从脸颊上滚落,高枕脸颊颤抖:“都是我,对不起。”
“三百年,我处在混沌,翻来覆去加深的记忆只有你。”圣女绝望的笑着,“可你罪孽这么深。”
两只鬼的身躯逐渐淡去,他们的低声絮语也越来越听不清。
身边的花草瞬间化成银光,密密麻麻的将三人包裹在其中。
“嘶,怎么又来!”乔金痛哼一声,身上多了不少黑点。
这一次并不是攻击,而是轻柔的融合,连梁月阳的手上也铺上了一层层黑色斑点。
“这是这里最终的记忆。”云茂望着手中的光,眼睛一亮一亮,“只留下了恨。”
……
村内已经弹尽粮绝,没有武器没有粮食,而众人的信仰,圣女何子月,在筋疲力尽的最后一次抢夺资源时,身陨……
高枕抱着冰凉的身体,麻木的把脸贴在爱人的颊上。
除非有奇迹,否则村落马上就会沦落。
他强硬留下爱人的魂魄,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挨家挨户讲述了一条血祭之法——每日定时三次,在门槛上放血祈愿,祈愿圣女还生,祈愿村落免于战乱。
“我在后院处的花海等你。”不抱希望的高枕如是说。
绝望中的希望,大的超乎想象,强大的念力在城破的最后一刻,“何子月”诞生。
她一挥手,村落在世俗中隐没。
而将何子月鬼魂妥善保管的高枕见到了单纯的“何子月”,她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只知道将村子藏起来,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成熟稳重的人。
更可怕的事情在发生,血祭不能断……断掉的人不死则病,而不断的话,身体虚弱,无力务农,无法生长,无能生育,然后缓慢的被掏空。
民众们无力结束这个死循环,恨意开始弥漫在小小的村落。
感觉生命即将逝去的人,会选择投入水井,然后选择固定的地方,死在那里,接着,连灵魂都会被禁锢在井中。他们的血融入大地,养育一种奇异的花,而灵魂被碾碎,花开的时候,散在空气中,同何子月一起守护村落……如同诅咒。
当血液供应不足,灵魂碎片散落,祈愿结束……村落消失。
……
梁月阳眼中的光一点点暗下去,他看到了村落中最后寥落无人的景象,而何子月站在原地,一脸懵懂,孤独而无助。
“百人的祈愿就产生了一个灵?”乔金喃喃,“那古时的祭祀,岂不是常常会有灵。”
云茂接话:“对,以前灵很多的,善灵恶灵,都是由人来决定的。”
“这也算是一种交换吧?”乔金揉揉手背,上面已然白净如昔,“我猜高枕并不知道最后需要付出的代价。”
梁月阳目光转向地上的植株,高枕说这个方法是它说的,他瞳孔瞬间紧缩,彼岸花的颜色鲜艳欲滴,花瓣冲他们招摇着,而原本有不近的距离,此刻竟然就在乔金脚边。
“金子!”梁月阳短促的呼唤一声,伸手抓住乔金的手臂。
刹那之间,乔金手臂上泛出彼岸花的纹路,似乎受到地上那一颗的指引,拉着他往地上一拽。
听到这声惊呼的云茂赶忙拉住主人的衣服。
三人感觉眼前一阵翻天覆地的摇晃,身体不受控制的翻滚起来,梁月阳凭借过人的经验,将乔金按在自己的怀里,主动的对身体的翻滚进行一些细微的调整。
不多时,一切归于平静。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云茂眼珠定不住位置,他趴在地上犹自晕着,嘴里骂道:“晦气晦气。”
乔金把头从梁月阳的怀中□□晃了晃:“妈耶,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