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德罗捡起着陆发生偏差的鱼形抱枕拍了拍,视线转了一圈,摆到床铺中央。
然后歪头盯了一会儿,似乎不太满意,又砰砰砰地拍两下,直到小鱼抱枕充气似的鼓起来。
角落处还留了空间没有摆放任何家具,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另外的用处。
宁知夏无心过问,因为貌不惊人的小行李箱已经吸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他像只发现宝藏的小狗围着箱子不停绕圈,又倏地蹲下,探头朝里看。
宁知夏喃喃:“啧啧,简直就像哆啦A梦的口袋一样……”
奥德罗问:“那是什么?”
宁知夏乐道:“动画片,我晚上放给你看!”
奥德罗:“好啊。”
不花多少功夫,一楼储物间就成了奥德罗的卧室,只是他白天要去位面管理局基本不在家,到了晚上七点左右才回来。
宁知夏见这房间总是关着门,想敞开门窗让空气对流透透风,反正有院子里的植物在也不用担心蚊虫。
他拧开门后,却发现没装空调的屋子里凉幽幽的。
床铺很整齐,没有睡过的痕迹,只有那团小鱼抱枕静静地躺在中央,除了角落处隐约可见水波涌动般的蓝光,简直就像个样板房。
宁知迷茫地眨了眨眼,听见曲半青下楼的脚步声,把房门重新合上。
到了晚上最热闹的串门时间,苏秋水和殷拂柳缩在工作区,隔着屏风神情复杂看向客厅的方向。
“今晚的日程是……”宁知夏叉腰宣布,“先看两集哆唻A梦,再看两集小马宝莉!多余的时间玩游戏!”
“好~”一排狐狸崽抱住薯片齐声回答。
奥德罗不吃薯片,长腿交叠坐在沙发,慵懒淡漠的神情像是在参加什么音乐会,手指随动画主题曲的节奏捏着狐狸崽的尖耳朵。
“唔,奥德罗哥哥,我耳朵有点痒痒。”白竹瓮声瓮气,想哭又想笑地缩了缩脖子。
奥德罗低头,“哦”了一声收回手,挑挑拣拣地选了条尾巴,用手指绕着玩。
“呜……”白竹撅起嘴巴,幽怨地看向自己的姐姐们。
苏秋水和殷拂柳脸色一僵,干笑着转过身当没看见。
求救失败的狐狸崽当即转移目标,眼睛水润润的,朝着宁知夏张手:“宁哥哥,抱……”
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实在招人疼,宁知夏挼了挼毛耳朵,举起来飞高高。
“对了,我买了点童装,你们正好试试。”曲半青手里拿了些包裹,从二楼下来。
短袖短裤小雨靴,妖灵世界的季节和这里差不多,正好能用得上。
“哎呀,哎呀……”白竹摸着短袖轻薄柔软的布料,来回倒了一圈,不知道该往哪个洞钻。
宁知夏让他举高手,卷着短袖从头往下套,狐狸耳朵倏地贴紧头皮。
狐狸崽立马嚷起来:“耳朵、耳朵…哥哥我的耳朵挤不出来啦!”
宁知夏赶紧手动帮忙,先把两只软哒哒的尖耳朵顺着领口缝隙拨出来。
“唔。”
白竹仰着小脸从领口顺利冒出头,晃了晃蓬乱的头发,照着镜子咧嘴嘿嘿笑。
短袖是奶白色,胸口绣了小狐狸的卡通图案,曲半青贴心地多添了两条尾巴,肚皮的位置有半圆形的口袋,又能兜手又能塞零食。
宁知夏问:“喜欢吗?”
白竹笑得露出小尖牙,美滋滋地滚进宁知夏怀里乱蹭:“开心开心!”
奥德罗要长住的消息让这些来串门的非人生物们惶恐不安,连续几天暗戳戳地观察下来,发现他除了吃蛋糕看动画,最多就是玩会儿狐狸崽,渐渐放下心来。
余城还没有到最热的时候,夜里雷阵雨突如其来,泥土里的苔藓被冲刷得鲜绿油亮,早晨起来不少叶片还滴着露珠,天边霞光若隐若现,空气里竟有几分凉意。
宁知夏一大早就把要发货的快递打包,交给了来取货的快递员。
一通忙活下来额头有些出汗,来回扯着领口往肚皮灌风。
外面地还没干,小猫们不能出门,排排坐在窗台,歪头看向吁吁喘气的主人。
察觉到那些圆眼睛里闪烁的困惑神情,宁知夏默了下,收舌头把嘴闭上。
这天气渴起来,不管怎么哐哐喝水,总觉得喝不够。好在曲半青在养身壶煮了玉竹茯苓麦冬饮,加了一点蜂蜜,味道甘甜可口。
宁知夏美滋滋地倒了一杯,瘫在沙发小口小口地喝,胖橘见状立马蹦他腿上,开花似的小爪子抱住他的手腕,一个劲儿往自己跟前儿凑。
储物间的房门开了又关上,奥德罗好奇地看了一会儿青年捧紧杯子试图和胖橘讲道理,朝他走去。
宁知夏见他来,想也没想,顺手将胖橘塞了过去,自己又倒了一杯吨吨吨。
奥德罗微微一愣,举起来死沉死沉的黄金吐司,与碧色猫眼对视。
胖橘油腻腻地发出娇俏的一声:“咪~”
奥德罗默了下,把半挂丢回青年身上,直接说道:“我也要喝。”
“噢噢,你早说嘛。”宁知夏反应过来,重新拿了个杯子倒得半满递过去。
奥德罗尝一口,抿了抿唇,看起来还挺喜欢,仰头一口喝完。
宁知夏嘿嘿笑:“好喝吧?不过也不能多喝,一周两次就好。”
“没关系,我又不是人。”奥德罗像是抓住了这个bug并灵活运用,把空玻璃杯贴在青年脸颊催促,“再来点。”
宁知夏:“……”
今天美甲店不开工,奥德罗也不打算上班,因为他们决定要出门去碧落山的道观转转。
因为上次半人马的事,曲半青心有余悸,催着要去道观祖师殿烧香求平安符。
宁知夏本来觉得没必要,又想到美甲店开业前去拜过财神,如今生意兴隆,顺便去还愿也不错。
碧落山草木苍翠云雾朦胧,像神明落笔晕在人间的一抹浓厚绿意,半山腰的碧落观在余城小有名气,宁知夏他们早饭后驱车上山。
或许是冗杂忙碌的快生活带来过多的束缚,即便是工作日,往来香客并不少,似乎在慈眉善目的神仙们面前,可以放松地做自己。
檀香薄烟凝聚道观顶空,石阶两道的华盖似的银杏枝叶繁茂,枝干缀满了刻有吉祥话的木牌,风一吹,互相撞得嗒嗒轻响。
如果家里那群小猫在这儿,绝对会仰着脑袋寻思叼走哪个倒霉木牌当磨爪玩具。
财神殿热闹得像赶集,宁知夏让奥德罗在香炉边不要随便走动,自己和曲半青去去就来,转眼间就奔去殿里双手举香至眉心,小嘴叭叭将财神一顿乱夸,口条不知比毕业答辩时顺溜多少倍。
还愿没花多少功夫,他们上完香就拉着奥德罗去了祖师殿请平安符。
这里就要清净许多,一方宽院圈着梧桐,树下的小道童用竹扫帚清理昨夜雨水打落的碎花,没扫几下,草丛里就有黄狸花蹿出来捣乱,引得香客们抖肩吃吃轻笑。
“喏,香烛。”曲半青递给宁知夏三根香,让他趁着人少赶紧去拜拜,争取和祖师爷多聊几句,“去吧,大大方方的啊。”
“……行。”宁知夏在对方关切的目光里,走进殿里。
袅袅轻烟染过一双淡漠的眉眼,奥德罗倚在门前,没有跪拜,想来这世间没有任何存在值得他屈膝叩首。
高大的身形挡去了顺屋檐投落入地砖的些许日光,他久久地站着并不说话,视野里的青年跪在蒲团,闭眼将香烛举过眉心,远看过去像印入额间一点朱砂。
神像旁摆了张木桌,桌上有笔墨黄符咒,坐了个须发皆白的道士,参拜上香完的香客就能去领平安符了。
宁知夏也去领,交了八字后,那道士上下打量他片刻,反倒没像给旁人般提笔画符,将手旁的签筒推过去:“福主先抽签吧。”
“也行。”
宁知夏有一瞬间的怔忡,很快笑了下,抱着签筒像调酒师般哼哧哼哧摇晃。
一根小木签“啪嗒”掉落在地砖,奥德罗将它捡起来,黑漆漆的签文下方印着刺目的下下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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