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的回忆印证了艾利卡的推断。
大约半年前,一伙人族出现在森林里,那伙人族屠杀了生活在附近整个鸟鸵兽族群,一头进化出智慧的鸟鸵兽似乎意识到族群即将走向灭亡,领着几头鸟鸵兽将未孵化的蛋送到索科拉树这里寻求庇护。
在索科拉树用树根卷起蛋藏好之后,最后的几头鸟鸵兽为了掩护蛋的安全,冲向了追过来的人族,拼死反杀了两个人族。
可能因为害怕,也可能附近再也没有其他鸟鸵兽,那伙人族第二天就离开了。
回忆结束,索科拉树的树根破土而出,卷着一窝蛋放到精灵面前。
鸟鸵兽蛋比精灵的头还要大,菲尔纳多数了一下,蛋一共十二个,这窝蛋也算是半年前遭到人族屠杀的鸟鸵兽群最后的血脉了。
精灵神在上,请保佑它们顺利孵化,菲尔纳多默念一句祝福。
“艾利卡。”菲尔纳多喊了一句,没听到回应,转过身,发现艾利卡被隔绝在二十米开外的地方,不允许靠近。
他赶紧向索科拉树传输放同伴进来的讯号。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艾利卡抬起手往前伸,刚刚阻挡他靠近的空气墙没了。
与此同时,空中绕树打转的科勒蒂丝也发现了空气墙的消失,尝试着接近树冠。
顺利找到新芽的时候,她还在想是不是新的幻觉,揉了几遍眼睛,砍掉一条新芽,戳了戳流出来的血红汁液,感受到粘稠的触感才相信不是幻觉。
迅速采集满一瓶血红色的汁液,科勒蒂丝往回飞时,头一低,看到她的两个伙伴在树根位置,不知道干什么。
命令飞蜥往同伴飞去,快落地的时候,科勒蒂丝听到菲尔纳多说:“艾利卡,你帮我收着吧,不能收在我这里,我怕哪天不小心当食材煮熟吃了。”
科勒蒂丝沉默的想了想,觉得有这种可能。
艾利卡注视面前的鸟鸵兽蛋,心里想的是:这种蛋很干,吃一口,这一整天都会口渴,喝水也无法缓解。
是不能吃的东西。
艾利卡应下精灵的请求,蹲下身将十二个灰扑扑的蛋收起来,
此时,谁也没预料到的情况出现,召唤菲尔纳多的索科拉树在蛋被收起来之后,轰然倒塌。
地面震动,卷起漫天灰尘,风带来了索科拉树的遗言:精灵大人,我时间到了,请收下这颗翠绿结晶作为谢礼。
菲尔纳多愣了一下,露出哀伤的神情,伸出双手接住漂浮在眼前的翠绿结晶,用精灵语向神明祝祷。
周边的索科拉树沙沙作响,像在咏唱送行的哀乐,倒下的树在这股神秘曼妙的自然声乐中化成粉末落下。
出生时汲取大地的营养生长,消亡归回馈大地。
“咻咻。”是独角兽的叫声。
两匹马没有听话在原地等待,它们跟了过来。两匹马走到艾利卡身边,棕马停下,独角兽还在往前走。
独角兽行进过程中,逐渐褪去幻化出来的杂毛白马形象,变回高贵而美丽的传说生物。
一直走到索科拉树消失留下的大坑中央,银白色的光芒汇聚于独角兽头上的独角。光芒在独角和地面遗留的根系架起银白色的连接,新的生命在光芒中孕育成长。
“独角兽的祝福。”菲尔纳多望着独角兽出神。
科勒蒂丝愣愣的抬起手咬了一口,好痛,真的是独角兽……不愧是艾利卡的坐骑!
他俩对着独角兽出神,艾利卡……他正被独角兽控制的树根纠缠。想象一下一道浑厚的糙汉音对着你喊主人,然后不停撒娇乞求你给它一滴血。
艾利卡掩住面具上的眼窟窿,表示不忍直视。他知道独角兽是雄性,但没想过年纪轻轻的独角兽的心音这么独特。
不过,他算是知道=之前不见的那株沾过他血的野草去哪了,混入牧草,被独角兽吃了。
“下不为例。”艾利卡叹了一口气低声警告一句,解开手套戳破手指,将血珠滴在藤蔓上。
独角兽满口答应,控制树根回到发芽的新树苗底下,树苗的新根系卷住老根系,将其吞没为自身传输营养。
银白色的光芒渐渐拔高,独角兽幻化回白马退至艾利卡身边,垂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气息。
艾利卡推开挤过来求原谅的马脑袋,看着光芒消散显露出来索科拉树,不及原来高大,但能看出它就是原本的那棵。
艾利卡掩盖内心的震撼,眼神复杂的戴回手套,他终于知道两位老师警示他不能在外界留下血液的真正原因了。
重生。
令人向往,同时心生恐惧的力量。
“怎么看起来像之前那棵树。”菲尔纳多说着,抬手按住树干,连接树脉,很可惜不管他怎么呼唤,新生的树都没有回应他。
菲尔纳多收回手抓抓脸,可惜道:“原来不是啊。”
不是吗?艾利卡若有所思的按住手指,细微的刺痛传来,风吹过,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谢谢,我没有回应精灵大人。
艾利卡抬眼掠过索科拉树,翻身上马,“走了,去下一个狩猎点。”
“前面的冒险者,别动!”天空飞来一个黑影,大声的朝他们叫嚣着别动。
定睛一看,前不久送信的有翼族邮差。
有翼族手里提着一个人族,晃晃悠悠的朝他们飞来,飞到他们头顶双手瞬间松开,丢下提着的人族,道:“可算找到你们了,捡了个人,我还要送信,没空送他去安全的地方,交给你们了,再见。”说完就跑,不给一点反应的时间。
菲尔纳多看向艾利卡,已经在马上了,看向科勒蒂丝,已经在飞蜥背上了,就剩他一个精灵站在地面。
行吧,菲尔纳多捡起一根树枝,走近有翼族丢下的人族,戳一下再搓一下,没醒,把人翻过来。
烂大街的光明教会神官装扮,不算陌生的脸。
“艾利卡,是五百银币。”菲尔纳多捉住人族的衣领将他提起来,举高给艾利卡看。
“五百银币?”科勒蒂丝好奇的打量精灵手里的人族。
“工会悬赏的家伙,我们曾经捡到过他一次,这是逃出来了?”艾利卡挑眉道。
“我们是不是能再拿他去交一次悬赏,领赏金。”菲尔纳多的眼睛当场就变成银币的形状,期待的瞅着艾利卡。
“你可以试试。”艾利卡实际也不知道能否重复领取同一个人的赏金。
菲尔纳多点点头,拿出绳子先将人族捆在马背上,自己再爬上去,“走走走,早点出发早点领赏金。”
冒险队走后,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冒出来,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二哥,怎么办,大哥又被人捡走了。”山贼打扮的男人不知所措的询问身边的刀疤脸。
“怎么办怎么办,当然是跟上去。”刀疤脸朝地面吐了口痰,掏出别在身后的斧头往冒险队离开的方向追去。
其余山贼回头瞅了眼黑压压的森林,黑暗中仿佛藏着怪物,没法原路返回,认命追着刀疤脸跑。
第一百零七章 反常
离开索科拉森林中部, 冒险队先森林北部行进。
天色渐暗,森林的可见度愈发低,连飞在空中的科勒蒂丝前方的景象也蒙上了灰蒙蒙的滤镜, 变得难以分辨方向。
科勒蒂丝控制飞蜥降低飞行高度, 对艾利卡建议道:“艾利卡, 离北部狩猎点还很远, 今天要不要先休息, 明天再走。”
自离开索科拉树群就一声不吭的艾利卡,仿佛被人从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出来, 猛然间停下来。
艾利卡放松收紧缰绳的力道, 垂眸安抚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难受的独角兽,道:“扎营吧。”
菲尔纳多抬头与科勒蒂丝对视, 艾利卡这是怎么了, 离开森林中部就开始反常了。
一路上他和科勒蒂丝两个话没少说, 艾利卡都没让他们闭嘴!
没警告他们闭嘴,多反常啊!
对于两人内心的想法, 艾利卡看出来了, 但他此刻没有心情解释, 自身血液的特殊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其实他从小便知道自己的血和别人的不同,在日常的训练中,尼拉和奥德对他受伤时,一次次表现出来的慎重, 令人很难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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