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本来霍临还想带巫盏去走走的,但巫盏的手臂受了伤,他就取消了这些安排,送巫盏回家休息。
巫盏回到家时,隔壁还没有人。
等到巫盏洗完澡,看了一会资料,复古时钟的指针转向十二,隔壁还是迟迟没有灯光。
巫盏没什么睡意。说实话,他今天其实工作了很久,但安抚幼崽的成就感让他的精神很好。再加上各种繁杂迷茫的情感还没捋顺,还有对霍临莫名的亲近感,这些让他更没有睡觉的念头了。
他干脆去了地下训练室测试自己的灵力,消耗多余的精力。
过了一会,他听到地下室另一边的门发出动静,随后有个高大的人影走下来。
“小巫,你还没睡觉?”艾尔维斯在高强度的工作之后有些肉眼可见的疲倦,但看到巫盏之后,立刻轻快起来,快步走过来。
然而走近之后,艾尔维斯就闻到了一股极淡的,还没消散的血腥味。
“……小巫,你受伤了?”
巫盏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把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元帅。
艾尔维斯非常懊恼。
“抱歉,今天工作有些多,没有第一时间知道你的情况。”
巫盏摇头:“这又不是你的问题。”
艾尔维斯想,这就是他的问题,他说过要保护巫盏的。
他抿了抿唇:“我能看看吗?”
“嗯。”巫盏卷起袖子,露出自己的手臂。被医疗装置治疗之后,那道口子已经不会疼痛了,只是他的皮肤白,又容易留下痕迹,现在还有一道明显的受伤痕迹还没消除,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艾尔维斯小心翼翼地放下袖子:“这几天多治疗几次,不会留下疤痕的。”
巫盏无所谓道:“我知道了。”
他们的对话和之前一样正常和谐。
但巫盏能感觉到,元帅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他没来由的知道这种不好的情绪并不是针对他,但又因为他而产生。
巫盏思索了一会,决定关心一下雪豹先生:“你好像情绪不好?”
艾尔维斯立刻反省自己:“抱歉,是我太凶了吗?”
巫盏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干嘛又道歉。
艾尔维斯在心里叹气。
他确实有些不太好的情绪,但绝不是针对巫盏。
他当然不会以关心的名义对巫盏表示指责,更何况这件事里面巫盏只是非常纯粹的帮助了一个可能会受伤的幼崽。
但这和他感到心疼并没有冲突。
就像在F-768星,巫盏嘴上说不在意,但总是默默做了很多事情,也总是孤身面对危险而受伤。巫盏本人不在乎这些伤,也从来不对其他人说受了什么伤,但他还是在乎,并感到心疼。
“抱歉,我情绪有点不对……我不是想要对你发火,小巫,你很勇敢很厉害。”
“我是在想怎么提议育幼园更新安保防御系统,增加应急处理方案,避免再次出现这种受伤的情况……你流血了。”
巫盏看了他一眼,冷静地说:“我不疼。”
艾尔维斯简直拿巫盏没办法。
他只好绕过前面那些借口和理由,稍微放下一个追求者应该具备的克制和礼貌尊重。
艾尔维斯往前靠近了一点。他在军部忙了一整天,回到家之后衣服点还没来得及换。这身板正冷硬的军装还带了夜色的凉意,让人觉得冷冽又不近人情。
然而他说的话又是温柔直白的:“小巫,我只是在心疼。”
无论疼还是不疼,巫盏受伤他总是会心疼的。更何况都流血了,怎么可能不疼呢。
“……所以,如果再受伤,可以随时来找我。”
而不是对自己的身体满不在乎,每次受伤都像是没关系。那么好的小巫,如果疼了难受了,是有很多人想安慰的,而不需要硬撑。
艾尔维斯没有把心里的那些更直白的恳求和分析说出来,只是将自己的情绪浓缩表达。末了,他又严谨地补充了一句。
“当然,我希望你永远不会受伤。”
巫盏睁着漂亮的眼睛,沉默地看了元帅一会。
艾尔维斯就站在他面前,距离不过十厘米。对方的神色看起来极为认真,仿佛只要他稍微重视自己的身体,就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情。
巫盏现在还是没有完全捋顺自己要面对的情况,也仍然不敢正视那些陌生而汹涌的情感,无论源于他们,还是他自己。
但现在元帅这么说,巫盏又觉得,好像应该说点什么。
巫盏眨了眨眼,很轻地从喉咙里咕哝了一声。
因为他的神情是放松的,甚至是有那么一些不易察觉的示弱的,以至于巫盏精致冷淡的眉眼,在暖色调的灯光下,看上去居然有些柔软。
巫盏慢吞吞地改口。
“是有一点疼。”
第96章 筹备
地下训练室里极为安静,还有空旷空间带来的独有凉意。
若是放在曾经,艾尔维斯站在这个承载了他成长期痛苦经历的训练室,说不定会感到某种寂寥和抗拒。
但现在,站在训练室中央的人类青年穿着浅色系的睡衣,姿态放松地微微仰头看着他,他只觉得心脏仿佛都被暖意填满。
毫无疑问,巫盏刚才在示弱。
艾尔维斯紧紧地盯着巫盏,心软得不行,简直要被巫盏可爱昏了。
他看着巫盏,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那天冒出来的形容词。
好乖。不仅乖,还是柔软可爱的。
元帅先生勉强维持住表面的风度,同时忍不住回味了一下巫盏刚才那句话。
小巫刚刚……算是在撒娇吗。
算吧,他从来没有见过巫盏在其他人面前这样,直白地表现出稍稍示弱的模样。
雪豹尾巴唰的一声探了出来,兴高采烈地摇摆。
艾尔维斯轻轻张开手臂,申请受伤人员的批准:“那……可以抱一下吗?”
巫盏望着男人的眼睛:“可以。”
于是巫盏又一次被元帅拢进了怀里。
他穿的睡衣是轻薄舒适款的,而男人穿的衣服仍然是布料触感冷硬的正装,两种截然不同的穿着,抱在一起却看上去极其和谐。
艾尔维斯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巫盏受伤的手臂——哪怕已经基本愈合了。元帅避开触碰伤口处,轻柔地在他后背抚了几下,用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心疼与怜惜。
巫盏安静地伏在男人怀里。
他其实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顺利就说出了这种示弱的话语。
哪怕面对他师父时,他也是受伤之后一声不吭的犟脾气,好几次他被厉鬼的阴气弄伤也不告诉别人,等着自己恢复,把老头子气得够呛。
只不过对着艾尔维斯的银色眼睛,巫盏莫名就说出来了。
这样的话语等同于展露出他脆弱的那一面,曾经他不屑于此,此刻却觉得好像还不错。
——示弱的他,得到了温柔的安抚。
或者换句话说,因为巫盏的示弱,某人的满腔心疼有了表达的借口。巫盏靠在艾尔维斯怀里,心想,雪豹先生果然是被他纳入最亲近的那块范围的人,否则他不可能这样说。
当拥抱超过了一定时间,体温逐渐传递给彼此,空气里的暧昧与旖旎也在不动声色地增加。
巫盏这几天努力面对和捋顺的繁杂情感悄然冒头。
在这个温柔珍重的怀抱里,心脏似乎跳动得快了那么一些些。
巫盏睁着眼看元帅胸前别的徽章 ,指尖蜷缩着,揪住自己的衣摆。
艾尔维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小巫现在还疼吗?我家还有很多药,再上一些药吧。”
巫盏小幅度地摇头,又想起来他们还在拥抱,就极为自然开口应道:“之前有一点疼,你问完之后,其实就没什么感觉了。”
他的声音冷冷清清的,语调也只是陈述事实那般平铺直叙。但因为声音压得有些低,加上这句话的意思,听起来格外像是在撒娇。
不管了,这次一定是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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