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内,大喜大悲历经数次,不停波动的激烈情绪,到了夜晚,酿成一壶蕴藉的咖啡,没加糖也没加奶,苦涩的味道飘在半空,便让疲惫的人愈加清醒,即使想睡也睡不着了。
夏柯收起玻璃杯,谨慎起见,又给自己的房间内外加了一层驱逐咒——万一哪天赵淖又心血来潮跑过来,喝掉其他的魔药,可就不一定能像这次这样幸运地选到无毒无害的种类。
他彻夜未眠,研究了整晚的解药,直至天明,才隐约触摸到解药的配置路径,只是他无法确定解药是否有效,其中又有几种他早已告罄的材料,这么一看,别说是原本预计的三四天,就算给他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做出合格的解药。
苦恼地拽住头发,夏柯揉揉自己僵硬的后颈,看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又快到了吃早餐的时间,于是趿拉着拖鞋,脚步沉重,啪嗒啪嗒往屋外走。
刚刚推开门,就被迎面而来的心形气球吓了一跳,差点就要用出爆炸咒把目标炸毁。夏柯扯着气球绳,拿起绳子末端系着的粉色纸条。
[裴诀的定位器失灵了,他昨天没回家,早上打电话也不接,虽然这家伙向来不靠谱,玩说走就走的旅行也玩了好几回,但是谨慎起见,我还是带人去找找。晚上保证回家,爱你——赵淖。]
夏柯眉心微皱。
昨天兵荒马乱的,许多细节都没有注意,现在回忆起来,好像是有人把二楼花瓶碰倒,导致玫瑰花、香槟塔和蛋糕全都被毁了?
难道那个人是裴诀?
左思右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倒也没什么证据,只是属于魔法师的敏锐直觉,犹豫片刻,他转头看向正在举着玩具刀叉吃奶酪的小老鼠们:“你们昨天看到裴诀了吗?”
小老鼠们齐齐点头。
它们吱吱几声,作出摆花瓶、放蛋糕、拍照片的姿势,尾巴摇摇摆摆,直到夏柯问到“裴诀什么时候离开的”,才迟疑着顿住,互相看看,摊开爪子摇摇头。
赵淖表白时,小老鼠们都在大厅被夏柯拎着,哪里能注意得到楼上发生的事情。
夏柯屈指摩挲着下巴,焦躁地踱步数圈,还是不太放心:“我为他占卜一下吧,至少得确定他的安全。”
尽管昨天诸事缠身,夏柯也不觉得他会注意不到一个大活人从二楼走下来然后离开,再加上这么多天来吸血鬼那边明明已经确定了他的位置和身份,却始终风平浪静、毫无反应,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确定目标具体位置的占卜,是水晶占卜中较为精深的一类,不仅要求占卜者的魔力强度与控制力达到大师级别,还需要借助与目标相关联的物体,越是关联深的物品,占卜效果就越好。
夏柯自然是没有跟裴诀有关的东西的,只能在家里转悠着寻找符合要求的物件,转了几圈,目光落在大厅角落摆放的玫瑰花束——昨天告白仪式之后唯一没有被清理走的东西,他挪开花束,果不其然,在下面发现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礼盒。
礼盒外侧系着精巧的蝴蝶结,夹着一张金纹花笺,上面写着一行龙飞凤舞的字。
[送给赵淖的恋爱(划掉)新婚(划掉),算了不管是什么事,总之就是个礼物,祝你玩得开心:)——大帅哥裴诀留。]
特殊情况,必须得拆,夏柯在心里默默给赵淖和裴诀道了个歉,小心翼翼撕开包装,掀了盒子,往里看了一眼,瞬间脸色爆红,差点把这倒霉玩意直接扔出去。
他都送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做贼心虚似的四处张望一番,顺手把不远处吸溜橙汁的小老鼠丢回房间里锁上门,夏柯这才深吸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后,重新掀开盒盖。
选择性地无视了某些辣眼睛的电动硅胶制品,挑挑拣拣,捏出个毛绒绒的兔子尾巴,他神情微妙地瞥一眼地上的礼物盒,在全部销毁和重新包好之前权衡片刻,最后还是红着脸塞回原处,用玫瑰花严实盖好,自个儿则拎着那尾巴上了楼。
占卜水晶迸发光辉。
与平时在淘宝上的占卜不同,夏柯这次没有压制魔力,占卜仪式也做了十成十,手边空白的纸张在占卜水晶的映照下,像是铺了水墨的宣纸,逐渐显现出一栋建筑的轮廓。
夏柯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到那画面越发清晰,完善的细节也将答案摆在他面前:“吸血鬼古堡!”
裴诀果然是被吸血鬼抓走了!
【作者有话说】
爱情魔药的误会什么的,走完这个剧情就澄清辽~离掉马甲也不远啦~
像我这种小甜文选手,真的搞不来狗血深情赚眼泪的情感拉扯,这大概就是为什么这本很可能十几万字就写完了(悲伤)。
第27章 这座古堡大不对劲
正午骄阳似火, 就连飘散的清风都带着暖意,藏在幽深远郊的吸血鬼古堡外空无一人。
所有的吸血鬼都挤在堡垒中,或是补眠, 或是进餐,还有些在热热闹闹地打着最新版的手游,所有的窗户都盖了厚厚一层窗帘, 让古堡内本就幽暗的环境更显昏沉。
十来个穿着白大褂的吸血鬼从地下室走上来, 边说话边摘下手上血淋淋的橡胶手套,其中一个动作幅度大了些,不小心把血甩到旁边打游戏的吸血鬼脸侧。
那吸血鬼歪头舔了舔,挑眉:“草莓味的血, 看来研究的进展还不错?”
“是挺不错, ”坐在沙发上的吸血鬼冷笑一声, 讽刺道,“耗费吸血鬼大半积蓄开设的烈阳魔药与吸血鬼阳光抗性研究项目,进展一年多, 最新成果是水果口味的血袋——这难道不是加几块水果糖就能完成的事情吗?”
吸血鬼研究员们顿时不乐意了:“有本事你来!我们又不是魔法师, 又不会做魔药, 从无到有地分析烈焰魔药,困难度堪比劝降魔法师好吗!再说, 每次跟你要实验品都磨磨唧唧的, 我们连研究的素材都不够用。”
沙发吸血鬼反唇相讥:“你以为实验品就容易获得了?现在可不是中世纪, 想要普通人直接去路边拎几个流浪汉就行, 失踪人口都会备案,抓个人回来, 光是诅咒和魔法都得使用很多个!”
这种争吵显然时常发生, 其他吸血鬼们都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无聊模样, 打着哈欠听他们重复着几句没什么营养的人身攻击,听了好一会儿,终于有吸血鬼忍不住打断他们,转而提起更劲爆的话题:“你们听说了吗?昨天伯爵大人带了个普通人回房间,到现在还没出来。”
吸血鬼们纷纷看向他,眼中闪烁着八卦的目光,出于对伯爵的敬畏,不敢当众质疑他为什么不把那个普通人直接转化为血奴,又为什么会打破吸血鬼数百年来的规矩让普通人以客人的身份进入城堡,只敢小声嘁嘁喳喳,表达着对这件事的震惊和好奇。
“早知道伯爵喜欢男人,我也行啊,”一只吸血鬼长吁短叹,撩起自己留得过长的头发,悲伤道,“伯爵大人从前只关心吸血鬼的荣耀和那位魔法师的事情,谁知道竟然是现在开了窍——”
“你想得倒美,”另一只吸血鬼翻个白眼,想骂他几句痴心妄想,然而刚刚开口,自己也难过起来,“伯爵大人怎么会喜欢卑贱的人类呢?”
他们认真讨论起来,从‘那个普通人或许与魔法师有关’这种正经猜测一路歪到‘男人和女人的血液哪种味道更好’,最后又沾沾自喜地互相比较起曾忽悠普通人甘愿转化为血奴的数量来。
“我去年转化的那个血奴,十几岁的小男孩,长得机灵,脑子却笨得很,”说到兴奋处,一只吸血鬼蹦到茶几,眉飞色舞地比划,“我告诉他经过吸血鬼咬了也可以成为吸血鬼,他就真的傻乎乎写封遗书离家出走,嘿嘿,你们都该看看他被转化成血奴之后发现自己只能再活不到五年的表情!”
吸血鬼们拍着腿哄然大笑,正在打游戏的那只吸血鬼笑到前仰后合,手柄不小心没拿稳,游戏人物啪叽一下被敌军捅死,他气得尖叫一声,刚要骂街,忽然意识到大厅似乎变得过于安静了。
不详的恐惧感爬上他的脊背,他一寸寸地缓慢回头,正对上从茶几倒下来的吸血鬼那无神惊惧的瞳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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