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大, 但距离很近,祁跃和狸花都听得很清,下意识转过头望向声源。
这一看不得了。
祁跃先是惊讶,后是惊喜,尾巴高高竖起来,又开始热情摇晃:“好巧呀!”是很巧。
一窗之隔,坐在内侧窗台的两只小猫正是团团圆圆。
姐弟俩看起来比在宠物医院时精神许多,回了家开心了,毛色也更柔顺漂亮,脖子上都带着漂亮的围脖。
圆圆扒着玻璃站起来,熟门熟路地掰开了窗锁,再将窗户刨开,和弟弟两只脑袋一起挤出来,喵呜一声,和祁跃狸花打招呼。
老友重逢是件无比开心的事,祁跃尾巴摇得更欢:“原来你们住在这里呀,真好,真幸福,每天不用出门就能看花。”
说完又想起:“不过之前不是说你们家在三楼吗?怎么搬到一楼来拉?”
圆圆纠正他说不是住在三楼,是家里有三楼,这里一二三层都是主人的房子,一层是客厅,二层三层都可以睡觉。
团团一如既往地不健谈,听了会儿姐姐和祁跃说话,默默转身跳下窗台,窸窸窣窣没一会儿又跳上来,嘴里叼了两条小鱼干,要招待客人。
过程很顺利,就是有一点突发的小意外。
小猫翻鱼干的动静被主人捕捉到,没多久就听见下楼梯的脚步声,和语气不大美好的喊声:“喂!两只猪,是不是又在翻垃圾桶?”
“说了多少次不准翻不准翻!再弄得满屋子垃圾,我就把你们俩也变成垃圾!”咦?
祁跃弹弹耳朵尖。
哎呀,好耳熟。
“什么破花开这么早,真服了,一天天的睁眼就看人,不知道老娘有厌人症吗?”
“呜呜啦啦吵死了,用嘴看还是用眼睛看,破房子破地段,迟早给你卖了!”
声音伴随脚步越来越近,不单纯在训斥小猫了,属于逮着什么骂什么:“谁把水杯放这里啊!喔是我,啧什么破水杯,就不能自己换个地方站吗?磕着老娘手就给你五马分尸了!”
“又开窗又开窗!你们能不能管住那破爪子,能不能能不能?不知道蛇虫鼠蚁会钻进来吗!”
“养你们两个活爹真是我的福气!上班被一帮破人气得乳腺增生,下班回来还要伺候你们——嘶,怎么又给我招来两个!”
女人露面,祁跃一下想起来了。
这不是那位当初在巷子里给他粘豆包吃的暴躁好人吗?
原来她就是团团圆圆的主人。
难怪当初在宠物医院,他一听圆圆说话就觉得特别耳熟,原来都是得了亲妈真传。
圆圆显然已经习惯主人了暴躁状态,一边挨骂,一边舔爪,同时气定神闲给祁跃介绍:“这就是我妈,她叫梁冰,外号深水炸弹,你可以叫她炸弹冰,也可以叫大呲冰。”
梁冰短暂地哑火了,捏着下巴盯着祁跃打量:“你小子......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喵呜。”祁跃开心对他摇尾巴,你好恩人,我吃过你的粘豆包,你还给我剥了皮。
喵完想起什么,回头也对狸花兴奋介绍:“大哥你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巷子,橘猫抢的就是这个姐姐给我的包子!”
狸花等他说完了,漠然开口:“这是你刚挨完揍就要迫不及待啃包子的理由?”
祁跃:“......”
“真服了,现在流浪猫为了骗吃骗喝,一个个居然都他爹的进化得这么可爱了。”
梁冰摸着下巴嘀咕,又戳了圆圆脑门一下:“喂,圆猪,你朋友啊?”
圆圆:“喵喵。”是的呢,梁大炮。
“真行,破猫,你真行。”
“老娘挨遍社会毒打都没几个朋友,你个家里蹲的懒猪还有了,还串门来看你,你真行,社交女王,这家给你来当算了!”
梁冰翻了个白眼,又开始骂骂咧咧,边骂边往屋里走,再出来时,手里多了只花朵型猫窝,还有一大碗猫粮,上面铺满了鱼干渣。
“要聊天是吧?拿去!给老娘躺着慢慢聊!”
梁冰将猫窝扔到窗户外防盗栏内的角落,位置正好,还能遮风挡雨。
“有本事就在这里聊他爹的一晚上,都别睡了,一群不上班不上学就知道游手好闲啃老的破猫。”
“还有!你们两只猪!再给我往外跳弄脏了脚,老娘不会帮你们洗了!一定买个电锯把你们那听不懂人话的破爪子全给跺了!”......梁冰走后,祁跃转身,满面期许去看狸花。
狸花:“说。”
祁跃赧然咧嘴:“大哥,我们可不可以先不赶路了,今晚就住这里?姐姐把猫窝猫粮都准备好了,走了就浪费她的心意了。”
狸花瞥他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玉足一抬就进了猫窝蜷尾,一派贵族姿态地卧下。
祁跃眨眨眼,立刻就懂了!
喜上眉梢飞扑过去,万分开心地倒在狸花身边打了个滚:“大哥最好了,大哥万万岁!”
人海在夕阳西下后散去。
春天的晚风是凉的,轻的,淡的,香的,沿楼墙吹过,偕星河夜幕降临,笼罩这片城市边缘的花海。
团团圆圆当然没有和他们彻夜畅谈。
生物钟一到,两只口嫌体正直的小猫就离开窗台,一前一后地摸上楼找炮仗妈妈睡觉去了。
窗台这个位置虽然不在高处,视野仍旧很好,只要偏过头,就可以看见夜晚的梨花林,和道路对面两岸都亮着灯火的护城河。
祁跃计划得很好,在天时地利猫和之下,他要和大哥躺在一起,一边欣赏美丽的夜景,一边聊些小时候温馨的往事。
电视里小说里漫画里都是这样说的,在合适的时间要互相剖白,把对方未曾参与过的自己的人生阶段告知对方,有益于增进双方感情。
可惜,事与愿违。
除了和大哥躺在一起,他什么也没办到。
美景没心情欣赏,趣事也没空闲回忆,夜色正浓时,他感觉自己身体有点不太对劲。
像血液被输送到错误的地方,又像有谁拿了根羽毛沾着水一直在他身体里敏感的地方搔挠。
脖子痒,后背痒,尾巴根最痒,痒得他直想哼哼,痒得他憋不住一直在翻来覆去地打滚。
“乱动什么。”狸花按住他。
“不知道。”他小声说,说完安静了一会儿,又更小声地报告:“大哥,我好像有点花粉过敏了......”
声音很困惑,委屈巴巴的。
狸花低头靠近,用鼻尖轻轻嗅他眉骨,耳后。
祁跃脑袋贴到大哥下颌和胡须一侧,很舒服的感觉,比平常任何时候都舒服。
他忍不住更用力地蹭,动脸颊一直蹭到狸花颈边,呼吸加快,喉咙里咕噜咕噜哼出了声。
狸花眸色轻微闪烁,胡须也动了下,似乎是意识什么,但垂眸盯着眼前过分粘人,又对一切懵懂不知的小猫看了会儿,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没事。”他轻轻舔舐小猫耳后一片柔软的绒毛,低声道:“睡着就好了。”
祁跃被舔得眯起眼睛,已经不记得往常耳根是不是也这样敏感,意识陷入半混沌状态,由本能掌管身体,迷迷糊糊拿尾巴往旁边摸索。
直到尾巴根被另一条尾巴紧紧缠住,他终于有了一点踏实的安全感,挪动身体紧贴大猫,很快陷入沉睡。-
“哟!这猫和花配,拍出来好看。”
“眼光可以啊。”
“咪咪,别走啊,看这里。”
“哎,咪咪!小猫!”
“啧,这个小猫,又不上班,着急走这么快做什么。”
祁跃充耳不闻,四脚腿迈得飞快。
大晚上脑袋短路,不代表大白天也会脑袋短路。
一觉睡醒,他终于迟钝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了。发情啊!发情啊!!
前不久才说过的事,怎么到自己身上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尾根的燥热还没有消失,身为人类却在经历发情期的羞耻感让他完全没了赏花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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