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冲突就此打止,微微松了口气的时候, 却不成想祁北阁猛地回身,一拳砸在刚站起来的祁南台脸上。
祁北阁一张娃娃脸没有表情的时候看着并不凶,浑身散发着一种和他哥祁西楼如出一辙地冷静自持。
然而那拳头上覆盖的浓度飚高到在不住发出诡异响声的白色灵素、空间被一刹那扭曲剥落露出来不及填补的黑色空洞,以及砸在祁南台脸上发出的骨头断裂的声响……无一不说明着他此时到底有多愤怒。
祁南台受到诅咒反噬天赋受损,外表看起来还好,内里却已经是一团糟, 目前实力甚至还不如区域级,至少是不如祁北阁的。
那一拳砸过来的时候,他没躲过, 只觉得下巴一痛, 他眼前昏黑身体不稳地要往地上摔去,又被拽住了衣领,祁南台下意识地抬手去挡,却不想对方一扯一拉一掼, 直接将他掼在了地上。
“咚”地一声摔在废墟中, 烟尘四散,祁南台吐出一口血来。
祁北阁却犹不解气, 跨坐在他身上,面无表情地一拳接着一拳,他这次的拳头没有带灵素,却也是用了实打实的力气,并没有留手的意思。
行凶的全过程中,祁北阁都不发一言,只能听到拳头砸脸的“嘭嘭嘭”声响。
一直到身下的人扛不住终于晕了过去,祁北阁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像是丢垃圾一般的丢开了手站了起来,他捋了把灿金色的头发,那张面无表情地脸终于破冰,露出一个称得上灿烂的笑容,嘴里却是在说:“什么垃圾玩意儿,真特么晦气。”
他声音没有遮掩,周围的祁家人自然都听到了,然后就见他视线随意地扫了一圈,上扬的尾音再次恢复轻佻,“猫呢?”
众人面面相觑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祁北阁也以为猫是被刚才打架的动静给惊跑了,想着对方能那么活蹦乱跳的,可能身上的伤也不是很重,所以只是安排了人去找,心神就全放在了祁家的战后重建上。
祁北阁虽然不爱管事情,成天也在宅子里吊儿郎当的闲逛,但不代表他真的傻,他自然也知道十三区盯着祁家的人不少,第一时间就开传送把还在车站的人接了回来,组织了巡逻队日夜不歇地巡逻,这才把祁东亭拎了回来,两个人一起主持大局。
这半个月的时间,外面的世家的事情被郑芸她们处理了,虽然祁北阁和祁东亭两人并不知道,只以为那些世家是分赃不均打起来了,心中嗤笑一群乌合之众,手上动作倒是快,铆足了劲重建祁家。
在这期间祁南台是醒过两次的,但每次一开口就提让祁灵玉当家主的事情,祁北阁冷笑着又给他打晕了两次。
祁东亭看得着实有些心惊肉跳,最后秉持着为数不多的兄弟爱,他给祁南台的伤药力掺了迷药,就让他这么一直睡下去了。
祁北阁也不想真的打死他这个二哥,所以没有阻止祁东亭的行为,只是旁观的时候忍不住吐槽:“他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你要说他没有心,我打他那么多次他愣是一点仇都不记,你要说他有心,可你看他,半点都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
“他该不会是出生的时候把脑子落在咱妈肚子里,把胎盘放脑子里养大了吧?”祁北阁嘟囔着。
祁东亭顿了顿,表情有些复杂,第一次主动说起以前的事情,“他以前其实也不是这样……”
祁东亭和祁南台年龄相差并不是很大,他们之间也曾有过一段兄友弟恭的日子,具体是怎样的相处模式,时间过得太久祁东亭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正因为关系不是一开始就差,他才会对祁南台的“背叛”至今无法释怀。
“所以说,果然还是祁多福那老东西搞得鬼吧。”祁北阁抓住重点。
虽然祁南台崛起的时候,他和他哥还是刚进入族学的小屁孩,但祁北阁也是知道祁南台头发瞳色的变化是将自己的情绪置换了一个能突破天灾级的机会,也正是那一次,祁南台越过了祁东亭被确立家主继承人身份并公开。
祁北阁还知道,祁南台会动用这个心思,也是祁多福在其中怂恿的,所以在五年前祁多福出现在祁灵玉面前时,他才会出言警告。
不过说起来,祁多福也算是阴沟里翻船,被祁灵玉给整治了,也是他没把握住机会,让那老东西给跑了。
“早晚得把他挖出来煲汤。”祁北阁不爽地说道。
不过很快祁北阁的不爽就被抚平了,因为祁西楼回来了,他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颓丧的小孩。
小孩脸上还带着些淤伤,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人间不值得”的丧气,一头漂染的白发长长了不少半扎起来,长出来的发根乍一看平平无奇,在阳光下却能看出来一点闷青色的光泽。
“秦少爷?”祁北阁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的是秦许比他更惊讶,往祁西楼身上看了看,又往祁北阁身上看了看,然后惨然一笑,喃喃道,“我已经受打击太大导致精神失常了吗……”
“……”祁北阁吐槽道,“你这明明是打击太大眼睛出了问题吧。”
其实祁北阁惊讶的只是他哥居然和秦许在一起,而不是惊讶秦许会出现在这里。
当日朱雀晋级成功归来,在大庭广众之下驱逐秦许,虽然没有人敢留在那里看一个顶级世家的热闹,再怎么好奇也都回避了,再加上祁北阁自从回来后就没歇着,也没有时间去了解事情后续。
不过其实稍微想想就能猜到结果了,秦许在秦家本来就备受排挤,只是碍于到底是家主的孩子,秦家人才不敢做的太多分,多是阴阳怪气败坏名声这种在祁北阁看来不入流的手段,而在一旦朱雀也放任自流了,秦家人的手段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排挤了……反正秦许是绝对在秦家待不下去的。
而秦许唯一能称得上朋友的,就是祁灵玉祁灵云了。
祁北阁再看看小孩脸上的伤,心道:怕不是打了一架才出来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秦许最开始自然是不愿意离开的,他将所有的愤怒委屈都包裹成叛逆,化作一句,“我也姓秦,凭什么你们让我走我就走?你们越是赶我我还越是不走,看不惯有本事杀了我啊。”
秦家人自然是不敢真的杀了他的,但不代表他们没有手段。
禁止进入族学、拒绝提供任何资源、一日三餐都成为了问题……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秦家人要求他上交联盟手环。
秦许终于忍不下去了,他动了手,几乎想要不顾一切地发泄出来,就在他身后冰雪女王快要浮现的时候,朱雀出来了。
朱雀没有站边,既没有斥责他也没有肯定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一言不发。
秦许在那一瞬间心灰意冷,他亲手解下了联盟手环,在一个秦家人嗤笑着伸手来捡的时候,冰霜将它包裹起来,然后“咔嚓”崩碎成无数细碎的冰晶,纷纷扬扬地洒落满地。
“这是你给我的礼物,就算我不要了,我也不会给其他任何人。”秦许看着朱雀一字一顿地说完,转身跌跌撞撞地离开了秦家,什么东西都没有拿。
秦许离开秦家之后,其实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根本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直到被司机问“接下来怎么走”才陡然惊醒过来,他也才发现自己竟然拦了个车,跨越千万里从一区到了十三区。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没有钱。
“……碎冰冰因为没有钱付巨额车费差点就被扭送联防队了,三叔刚好就在那里啦,看他一个小孩子还挺可怜的就帮他付了钱,结果碎冰冰还以为三叔就是小叔,就这么跟着他过来了。”
“唔,事情就是这样,都说完了。”祁灵云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哇,胳膊好像都酸掉了,好累啊。”
他说着就装作不经意地往祁灵玉怀里滚,还趁机手脚并用跟个八爪鱼一样缠上去,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露出狡黠的笑。
祁灵玉自然察觉到他这些小动作,不过这么多年下来,他多少也是有些习惯了,懒得说什么,只在他得寸进尺跟只猪崽一样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拱来拱去,挤压了他躺平的空间,才拍了下他的脑袋以示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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