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与仙人扫落花(460)

　　凌鄞温声细语地哄着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段时间卫风明明没恢复记忆却依旧每天看着曜琰的幻影愣神发呆，原来不止是想曜琰，还怕曜琰抢了自己的爹娘。

　　曜朔哭笑不得：“我说他怎么转性这么大度了。”

　　卫风哭得睡着了，凌鄞要动手封了他已经不稳的记忆，被曜朔拦住。

　　“我看曜琰这动不动就掩耳盗铃的本事就是同你学的。”曜朔无奈道，“他都已经知道了，何必多此一举？”

　　“曜琰回来后再说不迟。”凌鄞说。

　　“等曜琰回来，发现他的徒弟变成‘亲’弟弟，怕不是要掀翻这上重天。”曜朔道，“你这一封印，那可不是轻易能解开的。”

　　凌鄞沉默了许久，道：“也不知道他恢复记忆，还肯不肯认我这个母亲。”

　　“放心好了，就算他不认，等曜琰回来，还不是照样改口喊你娘？”曜朔揶揄道。

　　凌鄞淡淡看了他一眼。

　　曜朔正色道：“卫风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放心吧。”

　　虽然知道了自己不是凌鄞和曜朔的亲生儿子，但卫风哭过一场后也就放下了，他忙着跑去缘爻宫给自己和曜琰牵红线，忙着跟如意还有骈岸打架，不知不觉又过了两年。

　　这两年，曜琰的幻影日日夜夜站在他床头守着他入睡，他总在梦里梦见对方，还梦见对方叫江顾，梦见了许多零零碎碎的小事，直到有一天早晨他睁眼，猝不及防地想起了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那一刻，尴尬和复杂都难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前一天晚上他还把曜朔气得教训了他一顿，缠着凌鄞一口一个娘亲要仙灵吃，在他们面前扬言自己计划将来怎么娶曜琰当道侣，怎么变成九重天上最厉害的大秽物。

　　卫风抱住脑袋，无声地吼了一嗓子。

　　师父下界怎么就没带上他！

　　他想了一整天，终于在凌鄞和曜朔都来找他时，不得已踏出了房门。

　　“臭小子，跟你爹还置气。”曜朔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从身后拿出了一柄小长刀，“看，爹给你新锻造的法宝。”

　　“……谢谢。”卫风接过来。

　　“可是身体不舒服？”凌鄞蹲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

　　卫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心一横，放下法宝退后了一步，恭恭敬敬地对着两人行了一礼：“这些年多谢凌鄞上神和曜朔殿下抚养照料，两位的恩德，卫风没齿难忘。”

　　凌鄞的手僵在了半空，曜朔也是一愣：“你想起来了？”

　　“是。”卫风恭敬道，“之前对您二位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凌鄞收回了手，站起身来，曜朔笑得有些勉强：“无妨，想起来便好，可有其他不适？”

　　卫风摇了摇头。

　　“那你先好好休息吧。”凌鄞淡淡道。

　　卫风欲言又止。

　　凌鄞见状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事？”

　　卫风道：“我想……搬回曜琰仙宫。”

　　凌鄞和曜朔最终还是没有拦他，搬家那日，只是卫风的东西便装了满满当当上千鸾凤车，凌鄞没有出来送他，曜朔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娘心里不好受，有空多回来看看。”

　　“是。”卫风道。

　　曜朔拍了他一巴掌：“喊爹。”

　　“是，爹。”卫风被他拍得两眼发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对不起。”

　　“这有什么，就算你没想起来，在过几年也是要给你造宫殿搬出去住了，总不能输给曜琰去。”曜朔笑道，“我和你娘可不会偏心。”

　　卫风笑了笑，对他行了一礼，转身上了车，临风和平明还有风无忧三人遥遥行礼，连人带车直飞向了第十六重天。

　　曜朔转身，便看见了凌鄞。

　　“当年曜琰搬出宫去都未曾见你这样。”曜朔道。

　　“曜琰八岁时我论道就已经论不过他了，简直就像翻版的鸿宸。”凌鄞顿了顿，“卫风昨日还哭着同我要仙灵吃。”

　　曜朔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阿凌，这段母子缘分虽短，却也来之不易，曜琰大约也是想让卫风多陪陪你，弥补当年他的遗憾。”

　　“臭小子。”不知道她是在说曜琰还是在说卫风。

　　曜朔道：“这下宫里可清净了，没人半夜抱着枕头来敲门。”

　　凌鄞低声道：“早知道……昨天就把那块仙灵给他了。”

 

第322章 番外3·日常【秽魔篇】

　　回到第十六重天后,江顾一度变得十分繁忙，整个曜琰仙宫人来人往，卫风一天去八遍都不一定能逮到人。

　　而且还会被临明仙宫的下属“请”回去。

　　“仙君,宫里的文书都快要堆成山了。”来找他的人叫文散,是下方小世界飞升上来的仙官。

　　卫风道：“明日再看不迟。”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啊。”文散苦口婆心道，“明日还有明日要处理的事情，仙君，曜琰上仙去了虚空界,没个两三日回不来的，他临行前不是交代过您吗？让您一定要好好修炼,将宫中的事务处理完。”

　　“嗯。”卫风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没关系，那点文书我晚上一个时辰就能看完。”

　　他说着话，神识已经链接上了江顾后腰处的鬼纹,悄悄地戳了戳。

　　正在斩杀魔物的仙君神色微顿，手起剑落，面前成了魔的秽物尖锐地嘶吼了一声，化作了无数秽气消散在了虚空之中。

　　仙灵散开，将周围乱七八糟的秽气涤荡一清,另一股更为纯粹浓郁的秽气瞬间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内，泛着凉意的鬼纹爬过他的后脊,缠绕在了他的颈间,贴在他耳朵上：“师父,你现在忙吗？”

　　“不忙。”江顾看了眼面前密密麻麻逐渐靠近的秽魔,用仙灵将卫风的鬼纹笼罩得密不透风,长剑毫不留情地掠过了那些成魔的秽物,呼吸都没变一下，“怎么了？”

　　“师父，我们已经六天没有见面了。”卫风操控着鬼纹戳了戳他的耳垂。

　　“……每晚识海中神交不算见面？”江顾被那点细小的鬼纹戳弄得微微发痒，偏了偏头，单手捏碎了旁边偷袭的秽魔元丹。

　　“识海中神交不够。”卫风理直气壮道，“我要见你。”

　　“今晚回十六重天。”江顾垂眸，洗去了手上的秽气。

　　但卫风的鼻子出奇地好闻，哪怕只是通过鬼纹，江顾的后背被一大片漆黑黏腻的鬼纹附着得满满当当，那片鬼纹随着卫风的心情不安地蠕动起来，卫风缠在他颈间的鬼纹微微收紧：“师父，我闻到其他秽物的气息了，你在哪里？”

　　江顾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虚空。”

　　“你又去虚空杀秽魔？”卫风的声音瞬间紧绷起来，“多吗？有没有受伤？我马上过来——”

　　“卫风。”江顾捏住了掌心躁动不安的小鬼纹。

　　原本满是杀意的鬼纹瞬间偃旗息鼓，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在你宫中等你回来。”

　　“嗯。”江顾捏了捏那条蔫答答的小鬼纹。

　　卫风是秽物飞升成仙，又掌管混沌，来到这种满是秽魔的虚空，身上的气息只会让这些秽魔以为找到了老大从而变得更加疯狂，事实上自从卫风飞升之后，上界原本并不起眼的那些秽物开始逐渐变强，虚空中尤甚，但比起混沌肆虐，这些成了魔的秽物反而更好处理。

　　自打卫风随他来过一次虚空造成秽魔暴动险些泄露混沌之后，江顾便严禁他随意进入任何虚空。

　　身上的鬼纹越缠越紧，察觉到他的目光之后又不情愿地松开，在他手腕和颈间留下了道道红痕，老老实实缩回到了后腰处。

　　江顾回到十六重天已是深夜。

　　他回身关门，就被人从背后拥住，炙热的吻落在了他耳后和侧颈，后腰处散发着些许痒意，身上的鬼纹开始肆虐。

　　“卫临明。”江顾沉声警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