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到了之后,文欣兰说了想要做的事。
“罗家的投资撤了。”
“还有罗阵那里……有几笔数额巨大的私人转账我要以诈骗为由起诉……”
“剩下的钱和我名下固定资产……”她闭上眼,“捐了吧。”
“好,知道了,现在我再向您确认一遍。”
……
文欣兰躺在医院等死的时候,周培柯也在医院,不过不是同一家。相比举办慈善宴会的时候,现在的他变得更加虚弱,病气缠身。
病房里,几个公司高层到他面前汇报了一些重要事项,处理完后,他挥挥手,示意众人可以出去了,自己则闭眼往后靠在了床头。
退出去的人中有人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想的是,那人说得没错,周先生病重了,这一次和以往小打小闹不一样。
病房恢复安静没多久,又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看上去40多岁,是周培柯的徒弟,方明。
方明恭敬站到了床侧,“师傅。”
周培柯没睁眼,直接问道:“钟家的怎么样?”
“文欣兰进医院了,据说不太好,”方明犹豫看向周培柯,“师傅,能救吗?”
“救?这个世上做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尤其逆天而为,她做了我想要她做的,我帮她延长了寿命,驱除病痛,早就不欠了。”
方明低下头,沉默片刻后,应了声“是”。
周培柯又问:“钟创呢,死了吗?”
文欣兰吸收的生气最后的确需要钟创的命来封口,但他自己的手段自己最清楚。
唯一能封上口的,是文欣兰将钟创的生气吸干,否则,除这以外的任何死法,那道口子都封不上。
根据他的推算,钟创的生气还没到吸干的程度,他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钟创唯一的死法是溺死在金双湖。
文欣兰母子的死是注定的。
见方明久久没有回话,周培柯睁开眼,问道:“怎么了?”
方明:“金双湖没有出现尸体。”
周培柯眼神冷了两分,“文欣兰怎么进的医院?”
方明知道得也不多,就算懂得一些玄术,有常人难以想象的手段,但也毕竟没有在那几人身上装上眼睛,“她回了一趟文家,和家里人吵了一架,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就听文家人在吵遗产的事了,钟创的那群朋友他没有再联系过,常去的地方也不见人。”
钟创身边可以说是安插眼线最容易也最多的一个,但他一旦不和那些人联系,再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性,再想去找就很难了。
周培柯:“把东西拿来,算一卦。”
方明将三枚铜钱在手心一字摊开,算了几次,低头道:“师傅,弟子学艺不精,得不出有用指示。”
周培柯蹙了眉,他现在虚弱,本不想付出更多精力,但方明还不至于算不出一个人是死是活。
周培柯还是自己算了一卦,结果和方明的结果一样,是生也是死,说他活着也行,死了也行……
这种情况周培柯遇到过,当人的魂魄离体,肉|体在阳,魂魄在阴便是这种情况,但钟创的魂一旦离体,他活不了。
片刻后,周培柯收了东西,不再纠结这一点,毫无意外,他选中的四个人,有三个已经偏离了他设定的轨道。
既然这样,他只能换种方法了。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等了。
“极阴之月,十五还有几天?”
“今天十二,还有三天,师傅。”
……
湖底,封闭的黑暗中,宴聆青不确定已经过去几天,恍惚醒来的时候还是很困,但他还是想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揉了揉眼睛,好嘛,他的拳头硬邦邦的,身体到处都是硬邦邦的,根本不好揉。
不用想了,他肯定又到了上次那个被巨大木板围起来的地方,上次也是这样硬邦邦的。
但比起上次急着出去的焦躁,宴聆青这次很平静也很安心,好像他在这里待过很久很久。
他又开始在里面爬起来,比上次耐心,有个长长的,冷冰冰的东西绊倒过他,这次要小心一点。
延着边角开始,“叩叩”敲两下,是木头,爬过去,很长的一块,“砰”,撞到脑袋了,宴聆青小声“呜”了下,该转弯了继续爬,这一块比较短,很快到了尽头。
就这样,宴聆青围着四周爬完了一圈,加上脚下踩着的那块,一共五块木板。
三长两短,棺材啊,是他的棺材吗?
这也太大了吧,放一百个他都绰绰有余。
宴聆青惊讶地张着嘴巴,往中心底部走去。
棺材的盖为天,底为地,是人躺着的位置,那里的气息是最浓的,气息像是他的,好像也有别人的,混在一起太久分不出来了。
宴聆青趴在底部嗅着气息慢慢爬过去,爬完之后不动了,怎么他觉得那里躺着一个人,只能感觉到,伸手去摸又是空空如也。
如果是人的话也太大了,但只有那么大的人才和这个棺材匹配。
巨人的棺材……
宴聆青想起了以前看的童话。
他在原地呆呆坐了一会儿,再度行动起来,现在要去摸摸那个绊倒过他的东西了。
“啊。”宴聆青还是摔倒了,“砰”,脖子上的东西掉了下来,骨碌骨碌滚出老远。
宴聆青:“……”
宴聆青:(⊙o⊙)
宴聆青:“是我的脑袋掉了。”
然而正是这一掉,他的视野里模模糊糊能看见东西了,视线里的东西是倒着的,包括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像木头雕刻出来的……
他附在了这个木偶身上,难怪硬邦邦的。
宴聆青去把自己的脑袋捡了回来,当他把脑袋摆正时,眼皮垂了下来,视线一黑,看不见了。
宴聆青:“……”
这就是作为鬼的他在这里什么都看不清的原因。
“要先把脑袋安上。”他小声自言自语,和脖子对好之后,用力往下一按,“咔嗒”一声安好了,应该有什么机关暗扣。
他用两根手指顶开自己的眼皮,眼皮那里有点卡,费了点力才掀了上去。
这下他看到了,那把又长又硬又冷的东西,是一把上面雕镌繁复花纹的剑。
好长好大的剑。
宴聆青看着看着,在想,或许不是棺材大,也不是剑很大,而是他太小。
是木偶人太小了。
第53章
宴聆青看着那把剑有些入神,顶着眼皮的手不自觉放了下来,这回视野没有变成一片黑暗,大概是卡在哪个地方了,眼帘没有再垂下来。
宴聆青不再管小木偶的眼睛,趴在那柄长剑旁盯着看,凉飕飕的,泛着寒气,很漂亮也很厉害的一把剑。
他伸出木偶小小的手摸了摸,然后双手环抱住剑身试图将它拿起……好重……抱不起来……
在旁边站了会儿,宴聆青跑到剑柄那头,弯腰,两手抱着开始往后拔。
他想把剑拔出来看看。
……拔不动。
小木偶叹了口气,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上面发出“叩叩”的声响,这肯定不是他的剑。
宴聆青不再折腾了,背对着那把剑坐了下来,视线所落之处,正是他觉得该有个人躺着的地方。
摸着是没有人的,一眼晃过去也不见有任何人影,至少他在剑旁折腾那么久,眼神几次晃过去都没有看见任何东西。
但现在盯得久了,他隐隐约约觉得那里真的有个人躺着。
棺材密封,里面漆黑透不进光,即便宴聆青现在能看见但也没有清晰到如白昼的地步。而那个人影趋近于透明,他融在黑暗里,触不到,摸不着,让人难以察觉。
宴聆青又靠近了些,仔仔细细上下盯着那人影看,面容是模糊的,身上穿的依稀是和他类似的古代衣袍。
这是一缕残魂碎片。
透明得快要……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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