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栖知道自己肯定瞒不住相允凝,也没有什么瞒他的必要,于是心虚地说道: “你都猜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相允凝沉默。
他确认道: “你自己,把灵骨渡给他了?”
听栖硬着头皮应了一声,小声道: “别说了,再说我也想把当时的我打一顿了。”
相允凝轻轻叹了一口气。
如果当初他能早点察觉不对,能多和小栖沟通一点……不。
如果他能再早一点遇到小栖,宠着小猫长大的会不会就是他,与小栖相依为命的会不会就是他。
而不是便宜顾息那个贱人,享受了听栖将近两百年的真心和爱意,还骗得小猫心甘情愿拱手奉上自己的灵骨。
相允凝恨得几乎血气翻涌。
相允凝自觉自己能做的比顾息多太多了。
论修为,论家底,论真心,无论哪个方面,相允凝都完胜那个抛弃道义廉耻,只惦记着一只小猫身上的灵骨的贱人。
凭什么是顾息捡到了小栖,凭什么是顾息比他先遇到小栖。
他找了小栖无数的年岁,从来没想过小栖就在凌霄宗,就在身边,一尺之遥就能触碰到。
……如果当初,他能坚持抓着那个笑容明朗的少年,哪怕让他给自己看一眼他的猫族原型呢?
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了?
听栖敏锐得察觉出相允凝的情绪不对,连忙伸手捏着相允凝的脸,左右轻轻拉拽几下,迅速道: “冰冷鱼!打住!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现在好好的,我的灵骨也好好的!”
相允凝垂着眼眸看他,轻轻应道: “嗯。”
听栖不满地小声嘀咕: “冰冷鱼,你就这点不好,有什么心思都憋在心里,老是胡思乱想,老给自己添堵干什么呢?”
“……好。”
“话说回来,”听栖惊奇地说道: “我到底为什么还能再长出一个灵骨啊?我真没抢别人的。”
相允凝: “……”
相允凝道: “我当然知道你没抢。”
听栖: “嘿嘿。”
相允凝: “…………”
相允凝失笑。
见相允凝的情绪和注意力都被转移了,听栖便洋洋得意地哼了一声,从相允凝的怀里钻了出来。
相允凝却蓦地伸手抓住了听栖的手,道: “小栖。”
“怎么啦?”
相允凝犹豫了一会,说道: “我要出门一趟,你能不能……”
他完没说还,便见不知那句话触发了听栖的警铃,他可怜巴巴地说道: “你要把我留下吗?为什么?我能不能变成猫形跟着你?我会自觉待在隔绝禁制之内的,我也保证不往你怀里藏灵石了。”
他也真是够黏人的,不知不觉就开始对相允凝这么依赖了,以后相允凝若是有不带他的时候,他岂不是就要找个绳子吊一吊了?
听栖心怀忧虑,给了自己的手一巴掌。
相允凝: “……”
相允凝轻咳一声,伸手拿过听栖的手,给他揉着方才被拍了一掌的地方,缓声道: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听栖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太着急抢人话头了,心虚地噢一声,却不由自主翘起了毛茸尖耳。
冰冷鱼也太好了吧——
他本来也就想请求听栖变成猫让他揣着的。
相允凝实在是被吓怕了,他若是不看着小猫,小猫出事自己便无法察觉,把听栖单独放在这里,他一点也不放心。
好在听栖对于变猫待他怀里并不排斥,甚至还有些隐秘的喜欢,相允凝这才放心了不少。
听栖化作猫形,先给自己用清洗咒语洗了个几遍身上微湿的毛发,用风符吹干之后这才跳上了相允凝的怀里。
小猫自动自觉地给自己套了一个隔绝禁制,随后便心满意足地窝在相允凝的臂弯里面,用毛茸茸的脑袋使劲蹭着他的手臂。
相允凝似乎已经走出了门,小猫长长地打了个哈欠,精神抖擞地折了折耳朵,决定在相允凝的身上开始修炼。
自从凝出了灵骨之后,听栖便能感受到空气之中的天地灵气,也差不多找回了失去灵骨之前的状态了。
唯一不同的是,天地灵力对他格外亲近了不少,听栖只要一产生吸收灵力的想法,半空之中的灵力便自动自觉地聚集在他的身边,主动供他吸收。
好诶!
猫生圆满!
相允凝伸了手过来摸他的脑袋,小猫仰着头蹭了一下相允凝的手心,美美开始修炼。
*
凌霄宗。
顾息已经快要烧空了神智。
他在这里受尽折磨,几乎分不清时空的概念,只有浑身的疼痛是此间混沌之中唯一清晰的感觉。
相允凝又抬了一面水镜,隔空剖开了他的腹部和内府,之后便再没动作了。
就这么任由顾息流了满地的血,几乎虚脱而死。
可是他依旧死不了。
相允凝用刀柄塞进他嘴里的丹药一直在起效,顾息始终被吊着一口气,生死不如。
如果他从小就有完全的灵骨……就凭他的勤奋和天赋,如今被吊在这里的可就得是那个狗屁莲间域主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啊。
他想做什么都有重重的阻碍,想要什么都拿不到。
老天待他不公。
就在此时,笼罩住整个洞府的禁制忽地产生了一阵波动。
顾息枯槁的面容深深垂下,扯了扯嘴角。
左不过又是那个谁来折磨他了呗。
就折磨呗,反正最后还不是一个死。
呵呵……生不如死又如何,相允凝又好过到哪里去?
轻微的脚步声一点点响起,顾息一瞬间就听出了这个脚步声不是相允凝的。
那像是布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每一个抬步落下的瞬间都伴随着黏腻的踩液声。
顾息缓缓抬起头,他的脸已经枯槁萎靡得不成样子,多日的折磨将他所有的精气神消磨殆尽了。
然而他模糊的眼睛里,依旧印出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顾息瞳孔一缩,失声说道: “……阿寻?”
来人一身朴素的弟子服长袍,束起的头发一丝不苟,带了几缕灰白的白发。
他的衣着和打扮依旧如同平常一般朴素而不起眼,像是灰白的幽灵一般,融入黑暗之中便失去了存在感,再也看不见了。
顾息像是看见了救命恩人,说道: “阿寻……阿寻!!阿寻,你是来救我的吗?”
顾息哈哈笑了起来,眼里泛出了希望的泪花,激动得连手都在抖,几乎哭出了声: “阿寻,我只有你了……相允凝,相允凝那个贱人!”
“……”
李寻缓步走到了被吊起来的顾息的面前。
这里原本是顾息的洞府,他平常就打扫得干干净净,如今已经被血淹没得不成样子了,地上的血永远不会干涸,因为总有新的血覆盖上去。
顾息看着李寻走到自己面前,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配上他如鬼一般的脸色,几乎咧出一个堪称恐怖的笑来: “阿寻,快,帮我把缚妖索剪掉……”
顾息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他看见李寻在血气浓重的密闭空间之中依旧面不改色地走到自己面前,然后伸出手……
拨了拨他腹间模糊的血肉。
那一点刺痛对于顾息而言几乎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顾息再怎么神智昏沉,如今也能感觉到不对劲: “……阿寻?你在干什么啊阿寻?”
李寻俯下身,仔细查看了一下顾息内府之中的灵根,看完之后颇有些失望地说道: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顾息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你什么意思?”
李寻惊讶地说道: “你不知道吗?你的灵骨,已经开始腐烂了啊。”
顾息瞬间暴怒起来: “你的灵根才腐烂了,你全家的灵根都腐烂了!”
李寻道: “看起来精神还挺好的,原来也快疯了,域主的手段果然不可小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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