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箴似乎还有很多信息想告诉他们,但以他这个模样,如果季随与戚平猜不到点子上,那只是白费力气。
圆圆的小鹅脑袋垂下去,看起来无比失落。
季随撸了一下他软乎乎的脑袋,笑道:“没事,我们会活着挖出那些信息的。你就负责让自己的意识不要消失。”
但在转过身后,他的神色就沉了下来。
他知道那只是安慰之辞,如果真碰上神秘谷那样的局,他不敢保证幸运是否会第二次降临在他的头上。
芙洛拉并没有回来,季随故意喊着“哈维”的名字引开鹦鹉,让戚平有机会在房子里探寻,却一无所获,甚至连神女的真实名字都毫无线索。戚平还找到了季随标记的地方,但无论什么样的工具,竟然都挖不开那样坚硬的泥土。
黄昏悄无声息地降临,戚平举着望远镜眺望,道:“他们回村子了。”
没一会儿,村子那边就传来的阵阵鼓声。两人抬起头,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这鼓声……”
“走。”
越是靠近,鼓声里掺杂着的歌声就越是清晰,正是昨天听到过的。他们找了个地方躲起来观察,看着村民们将昨天的装饰重新挂了上去,随后的一切,都是他们昨天就看过一遍的,消失一整天的神女再度登上了正位,引导着村民的仪式。
季随:“他们在重复过这个节日?”
戚平:“或者重复过这一天?”
在芙洛拉消失以后,他们便往回走,芙洛拉家中果然已经点起了灯光,季随走进院子,刚推开门,歌声就从里面传了过来,两人一齐定在原地。
昨天他们路过这里时,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间点听到了歌声。
戚平:“进?”
“我进,毕竟我已经去过一次了。”季随毫不犹豫地向前跨了一步,反手关上了门。
同样的歌声,却与白天时给人的感觉明显不同,白天的歌声引诱人前进,夜晚的歌声却只让人想要倒退。
这也是季随要把戚平留在外面的原因,他无法确定这次是否还能安全从某个领域里出来。
季随一贯的慢步调,遮掩住了他的动摇,他按照之前的路线,摸索到了那间卧室前,淡淡的烛光从门缝里透了出来。
“芙洛拉。”
没有人回应他。
季随推开屋子,里面依旧空无一人,他熟练地走到镜子前,镜子果然接收了他。
【关键词:满足。
当前任务进度:满足。
[魔镜的标记]已触发。
检测到您符合隐藏剧情开启条件。】
【您已进入天鹅湖地图(副)。】
季随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的位置有点高,他正好低着头,看到了一只鹦鹉爪。
他现在是哈维视角。
哈维停在高高的架子上,房间里,芙洛拉一边唱着歌,一边缝补东西。她依旧是副年纪不大的模样,不知为何,她的曲调和神色里都填上了一丝忧愁。
季随发觉自己动弹不得,便知道这才是他所熟悉的隐藏剧情。
外面传来脚步声的同时,芙洛拉的歌声停了,走进来的竟然是一个身材魁梧、留着胡茬的男子,但季随有些看不清他的脸。芙洛拉就像是没有注意到他一样,沉默地做着针线活。
他们好像说了些什么,但季随只能听清芙洛拉的声音。
“嗯。”
“都准备了。”
“你只会带走我一个人,对吗?”
若不是那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单看男人的暧昧举动,季随大概会误以为这是情侣间私奔前的对话。
男人一走,哈维便立刻飞到了芙洛拉的肩上,用脑袋去蹭她,少女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但又转瞬即逝,她抚摸着哈维的脑袋,说道:“你就留在这里吧,神明早晚会选择新的神女,而祂需要你的陪伴。”
哈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好动的鹦鹉飞出了房门,轻巧地钻进了每一个空间,暗中观察着房子里忙碌的人们。
原来乔尼亚婆婆是村长的妻子,她顶着疲惫的脸,挥斥开碍事的鹦鹉,收拾起这个家里的每一样物件。
原来露西阿姨是一个风貌犹存的妇女,穿着女仆的装扮,把芙洛拉为数不多的衣物装进了一个包袱里。
这显然是在收拾行囊。
画面一转,又到了一个白天,鹦鹉蹲在树枝上,院子里来了很多人,但它似乎已经习惯了,偶尔还调皮地学上两句话,不过没有人理它。
或许是哈维感到了无聊,它沿着房子绕了一圈,从某个敞开的窗户里飞进了屋子,里头似乎正在做某种仪式,有一些村民打扮的人围着芙洛拉。
季随发觉,那些与哈维朝夕相处的人,比如乔尼亚和露西,它便能记住他们的相貌和声音,但如果是陌生的人,就从脸到声音都是一派模糊,不熟悉的村民们也是如此。
做完仪式,芙洛拉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起身,她拿出一个布偶,季随认出那花色正是昨天她缝起来的。
她将布偶放在了台子上,微笑着说:“再见。”
芙洛拉走了,走了很久。
她是被那群士兵带走的,与之一同离开的,还有国王及他的爪牙。
一开始,村民每天都会来空荡荡的房子里纪念她,但到后来,只有露西阿姨会每天来喂一次鹦鹉了。
露西总是自顾自地对着哈维倾诉着一些话,季随便从这其中了解了许多。
天鹅湖村,是围绕着一棵神木而建的,神明寄宿在神木上,守护者湖水与土地,因此这一片无论种什么粮食都会大丰收,饮着湖水长大的人们各个俊俏貌美,大家活得都很幸福。
直到一位受伤的贵族误入森林路过这里,尽管村民们十分忌惮外来人,但善良的他们还是收留了这位贵族,并要求他伤好了就立刻离开。
却没想到,贵族又回来了,带着军队,强征了这片土地,将所有人变成了自己的奴隶。
直至这里,都与芙洛拉的讲述没什么区别,但事情发展可没她说得那么简单。
贵族的种种行径,激怒了神明,村子里很快就有一场瘟疫蔓延开了,但神奇的是,瘟疫只在外来人间流传,本地居民却都好好的。
贵族不想被传染上疾病,加上他即将要继承王位,因此终于决定带人离开这里,而他所提出的要求,就是要带走他一见倾心的神女。
“你一直都在等她吧,可怜的哈维。”露西阿姨抹了一下眼泪,望向一旁在阳光底下仿佛闪烁着光芒的神树,“其实祂也是啊。”
第113章
荒诞童话(45)
芙洛拉回到村子是四年后了,她穿回了最朴素的白色布裙,在举着武器的士兵的押送下,被当成犯人一样绑在了神树上。
以哈维的小脑瓜尚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它高兴地在芙洛拉身边飞来飞去,喊她的名字,时不时跳到树梢上。
它不知道国王身边作祭司打扮的人正投来冰冷的视线,而国王脸上的犹豫神色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和狠辣。
木头被架在了树下,所有想要来阻止的人都被残忍杀害,芙洛拉无助地看着火焰一点点升起,此时的她不知为何丧失了声音,尽管努力做着口型,却发不出什么声音。哈维着急地想要靠近,又被火焰燎了翅膀。
季随就算以前没亲眼见过,也知道芙洛拉这是被当成了女巫处刑,估计是那位祭司进了什么谗言,让国王认为必须要连同神木一起烧毁才行。就连那些无辜的村民,也被认为是异端,而被士兵们接连屠戮。
火焰中的人渐渐没有了声息,神奇的是,神木居然一点也没有被火烧到。四下逃窜的哈维被一根箭矢钉在了树上,血液一点点滴进火里。
季随身上也传来剧烈的疼痛,好像是他自己被钉死了一样,他想哀嚎又发不出声音,表情因痛苦而有些扭曲,这样的扭曲反应在了哈维身上,鹦鹉挣扎了几下,最后不动了。
一切仿佛平息了。季随的意识逐渐升上天空,以一种俯瞰的视角观察着这一切。
只见始作俑者们正在欢庆处死了灾祸之源时,火焰倏然变大了,它开始无视风向与助燃物,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国王和他的军队席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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