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就从兜里拿出一根针要扎夏白。
夏白:“……”
为了躲过这一扎,他脑海里想了很多办法,最后他说:“疼,不能哭,我怀孕了。”
凌长夜通灵猛地结束,像是走路时忽然一个趔趄。
第118章 蓝茶岛12
老人听到夏白说她怀孕了,一下安静了下来,睁大眼睛盯着他的肚子。
夏白也安静地看着她,他见老人精神不正常,故意说他怀孕,想试试能不能在她这里试探到白姑怀孕的事。
“怀、怀孕?”老人再次问。
夏白点头,“怀啦。”
下一秒,老人“噗通”一声跪下,对着夏白的肚子磕起了头,“海神,海神,海神保佑!”
两人微愣。
老人磕头非常用力,“嘭嘭嘭”的声音很响亮,没两下,额头就磕出了血,顺着额角眉梢向下流。
夏白见状,没有扶她,而是继续说:“你知道我肚子里的是海神?”
“知道,知道。”老人咬住手指,嗫嚅着,“知道,李爷说的,肚子里是海神,海神降临。”
夏白正要问话,看到老人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笑,太快太大,像是在脸上炸开的,她笑时眼睛奇怪地睁得大大的,牵动整张脸上的皱纹如烟花。
“你不配,嘿,你不配。”老人这样笑着,额头上的鲜血流进皱纹里,笑容里的幸灾乐祸,恶意比鬼冷,她指着夏白说:“你不配啊,你这个……”
“你们干嘛!”
一声厉斥打断了老人的话,喜婆从远处跑过来,边跑边指着他们大声质问:“你们对我妈做了什么!”
他们没有做什么,他们反倒是被她吓到了。可是看到老人额头上的血,两人沉默了一秒,立即默契地在黑夜里跑了。
夏白心说,不是怕她,是解释起来麻烦,现在时间紧张,查线索要紧。
两人跑到卖船大哥家附近,见喜婆没追上来,才放心地呼了一口气。
夏白看着凌长夜忽然笑出了声,他还是第一次见悠悠哉哉的凌长夜这样。
凌长夜的回应是看向他的肚子,脸上一贯的笑容换成了认真的神色,好像在考虑,那里真的可以有孩子吗?
夏白:“……”
夏白忙捂住小肚子,赶紧把注意力拉回游戏,“队长,你通灵到什么了吗?”
凌长夜的视线这才回到他的脸上,“我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自杀,应该是她丈夫,和玩家的死有些像,疯疯癫癫的,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夏白说:“所以她丈夫的死和白海仙,也就是白姑有关。”
“那她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我肚子里……谁肚子里有海神吗?是白姑?白姑肚子的孩子是海神,所以她才能从一个被拐来被欺辱的女孩,变成了现在的白姑?”
“刚才那个老人说了一个李爷,可能是个重要人物,我们去卖船大哥那里打听打听。”
夏白:“好呀。”
他们就在卖船大哥家附近,过去打听很方便。
大哥看来今晚收获颇丰,手里一条金项链,还有一块手表,心情应该很不错,看到他们脸上都是笑,“呦,熟客啊。”
这位大哥看起来很好说话,什么都愿意说的样子,但实际上有点滑,跟所有人说的几乎都是差不多的,重点内容一碰就哑巴。
夏白问他:“李爷是谁?”
大哥看他一眼,又低头看他的宝贝了。
果然。
夏白用上了喻茵的魅惑技能,见他眼神有点虚,再次问:“李爷是谁?”
大哥:“是个老混蛋!”
“……”
大哥笑了一声,“不过他死了,现在是白姑的天下。”
“李爷和海神有关系?”夏白问,刚才那个老人嘴里说的是海神,而不是白海仙。
大哥又说:“现在是白海仙的天下。”
两人懂了。
李爷和白姑在蓝茶岛是相同的身份,对应海神和白海仙,一个是过去,一个是现在。
可能当时李爷说白姑肚子里的孩子,是海神降世。
那个孩子和海神,以及现在的白海仙都有关系。
两人都想到,上次去白姑的住处,没看到她的儿子,但看到了一个白海仙神像。
他们要去时,还在被魅惑的大哥突然喊了一声:“去你妈的有罪,我老婆哪里有罪?”
“……”
夏白问:“谁说你老婆有罪了?”
“他们说的,我老婆嫁人时,他们让我老婆哭,他们打我老婆,去他妈的有罪,男人也有罪,我哭!我就要哭!”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大喊大叫引来的,他们前面不远处出现一个女人。
那女人看着和大哥差不多年纪,三十六七岁,虽然有些黑,但真的很漂亮,眼睛很亮,笑起来又很温柔——在看着卖船大哥的时候。
“我结婚时,我是说我初婚时,他们逼着我哭,我也知道我当时哭了,婚后会过得好很多,可以我不愿意,他们就打我,他原来都知道呀。”女人说。
“我还以为大哥和您是初婚,他还说他是入赘的。”夏白说。
“他就爱跟人这么说,哪里是入赘啊。”女人说,“那时我不知道,现在才知道,他是知道我怎么被打过,才不愿意让我哭。”
“那时白姑说,蓝茶岛结婚总要有哭声,我不哭怎么办,他就说他哭,他是入赘的。他哭得特别响,把他们都惊住了。”说着,她笑了起来。
夏白看了一眼逐渐清醒的卖船大哥,没想到大哥是这样的好丈夫。
大哥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
凌长夜说:“大哥这么做,一定是知道,您受了很多苦,这个蓝茶岛上的女人都苦。”
女人笑了笑,像是在回忆,“我记得我第一次学哭,是在五岁的时候,妈妈说要大声地哭,哭得越响,眼泪越多越好。”
“我跟妈妈说,可是我不想哭呀,不是只有伤心难过的时候才会哭吗,我很开心。”
“很开心也要哭,萱萱你知道吗?你要学会哭,哪怕是假哭,不然他们会让你真哭。”年轻的女人对她年幼的女儿说。
那时候,李萱第一次懵懂的意识到,在蓝茶岛,女人是没有开心的权力的。
“为什么呀?”她瘪了瘪嘴,轻声问妈妈。
“大概是因为,我们身上有罪。”妈妈说,“不过,不要紧,你好好哭,只要哭好了,嫁人了,生孩子了,你就有权力开心了。”
李萱说:“蓝茶岛的女孩子们从小在哭声中长大,哭得不好的女孩会被指指点点,会被骂脏。我们这里有一个学堂,学堂里还有教女该怎么哭的,男孩不用学,每天到这节课时,男孩子就会趴在窗口,评哪个女孩哭得最好看。”
“李爷说,眼泪是女孩的珍珠,越多嫁得越好,眼泪还能洗涤女孩身上天生带的罪孽,足够的眼泪才能洗清身上的罪孽,就能获得幸福。”
“所以结婚那天才要哭一整天,所以婆家才会喜欢结婚时哭的好的女孩,那是干干净净的,没有罪孽的,能进家门的媳妇。”
李萱看向他们,淡淡地笑着:“你们是不是觉得很离谱?”
她的视线移向了在黑夜中没有尽头的海域,“可是我们就是从小被这么教导,就是这么认为的,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直到,一个女孩告诉我们,这是不对的。”
“她说女孩的眼泪却是是珍珠,珍珠是美丽珍贵的。”
“我第一次知道,珍珠是珍贵的。我们蓝茶岛遍地是珍珠,一捞捞一船母贝,因不能食用被嫌弃,在一些地方会捧在手心里的海水珍珠,在我们很多都这里掉进泥土里了。”
夏白说:“那个女孩是白姑。”
李萱笑了笑没说话,她的眼睛很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我被打,我脊背上现在还留着疤,但我很开心,我好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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