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麻烦了。”江月白轻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东西,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就这么洗吧。”
江月白的口吻仍是冷淡敷衍的,似乎是懒得和他计较。
“反正这屋子已经被你弄得一团糟了。”江月白垂眸瞥了他一眼。
穆离渊愧疚得不知该怎么办。
到底是先认真道歉还是先去找擦地板的东西呢。
他纠结得不行,刚想抬头对江月白认错,
忽然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动不能动。
江月白居然当着他的面解了衣服。
动作很自然,甚至很随意。
丝毫没有避着他。
躺进浴盆时,多出的水瞬间肆意流淌,同样是溢出来的水,此刻却完全变了意味,和方才的感觉完全不同了,在江月白随意到放纵的动作里显出别样的美感。
黑发缠绕在水纹里,顺着水流滑下来几丝——仿佛一幅浸水淋雨的美人图,勾勒人影的墨色在缓缓融化。
穆离渊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江月白了。
藏在衣衫下是朦胧隐晦的,
毫无遮掩时是震撼人心的。
那是一种因为优美到极致而显得锋芒万丈的美。
面前这幅场景给他的心神带来极度的冲击。
震得他头晕目眩,手脚发麻,几乎要站不住了。
他极力地深呼吸,可还是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每一寸肌肉每一寸皮肤都酸酸涨涨的,跳动着、涩痛着。
在迫不及待地替他诉说难以压抑的情动。
这一刻他甚至有点想逃走,害怕让江月白看见了他爱欲焚身的肮脏。
但又不敢逃走,那样等于直接承认了自己心怀不轨。
一个合格的小跟班,应该是乖巧寡言的、忠心耿耿的、心思干干净净的。
心里只想着照顾好主人。
不该想着玷污主人。
穆离渊深深吸了口气,艰难地移动自己发麻发软的手脚,缓缓走到了江月白身后。
在浴盆边屈膝俯身。
江月白身上的气息瞬间包裹了他。
几根沾水的发丝蜿蜒缠绕,贴在江月白后颈。
穆离渊吞咽着喉结,颤巍巍地伸手帮江月白梳顺了散乱的长发。
触碰到江月白时,他眼睛和身体都酸酸的。
漫长年岁的分别让这一刻的触碰显得格外美好缱绻,又格外悲伤。
他指腹轻碰江月白皮肤的时候,心尖酸酸涩涩的疼。不知道自己没能陪在江月白身边的那些年月里,都是哪些人在这样触碰他的心上人。
应该有很多,数都数不清。
江月白连他这样萍水相逢的人都能允许留在身边做小跟班,毫无遮拦地坦诚相待,更何况那些本就心怀渴求一往情深的爱慕者们呢。
穆离渊拿起旁边放着的巾帕,小心翼翼地替江月白擦手上的血。
江月白的手很好看,修长的骨骼线条在皮肤下起伏,每一寸弧度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单薄的皮肤是初春覆在花枝的薄雪,指尖的一点血色是从雪里开出的小花。
穆离渊捧着江月白的手,其实很不想去擦水和血,很想就这样低头吻一吻,把江月白身上沾到的肮脏都舔干净。
他已经在想象里做着这件事了。
江月白忽然把手收回去了。
穆离渊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走神好久了。
但江月白似乎没发现他的异常,只抬手指了指旁边的矮架。
穆离渊赶忙拿过旁边装着浴膏与草药的小罐子。
然而因为掌心出汗打滑,怎么都打不开。
他有些窘迫,又有些着急。
猛地一用力——
盖子直接碎了,一整罐全洒进了水里。
绯红的粉末与干枯的花瓣瞬间铺满了水面!
将水里的人完全淹没了。
一直没有看他的江月白此刻终于缓缓转过头。
抬起眼睫瞧着他。
即便水意氤氲,眸色还是冷的。
穆离渊被这样的目光看得不敢说话。
“早知道小草是这种笨手笨脚的,”江月白轻声说,“当初就不要了。”
最后这句话让穆离渊感到慌张。
“我......”他很想解释一下自己并不笨手笨脚,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他只是因为太多年没能这样近地触碰心上人,身体和心弦都控制不住地颤抖。
江月白没再说什么,直接从水中起了身,跨出浴盆时,满身绯色的水顺着长腿的线条滑下——
那仿佛是一层流光溢彩的纱,离开这具身体时仍然恋恋不舍意犹未尽,在皮肤上极度眷恋地留下暧|昧的湿印。
穆离渊半跪在地上,盯着江月白的身体。
太过柔和优雅的弧度,反倒凝聚成锋利的美,像一把剑,能把他反复贯穿,又让他甘之如饴。
他又要被江月白杀死了。
江月白回过身,垂眼看着脚边发怔的人。
“你准备让我用衣服擦么。”语调有些微冷。
穆离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把巾帕紧紧抓在手里。
他连忙挪动膝盖,跟着江月白到了榻边。
江月白随手拿过一件衣衫披在了身上。
单薄的衣料沾了水后柔软地贴合着皮肤,洇出了淡粉色的汁液。
穆离渊低着头,屏着呼吸,替江月白擦着腿上的水。
花汁的味道太浓郁了,把江月白这样不该沾染过分香气的人完全浸泡在了萎靡的香艳里。
穆离渊握着江月白的腿弯......
这样的触碰激起了某种遥远的、不可言说的记忆。
太折磨了。
他一直压抑的欲|望再也压制不住了,那里根本胀疼得难以忍受。
他抬起头望着江月白。
眼神里是可怜又渴望的。
可江月白已经在做别的事了。
屋外雨越来越大,房间内光线阴暗,江月白点了烛台,靠在床边翻看着医书,根本没有注意到脚边人眼中的渴望。
穆离渊缓缓站起身,盯着江月白的侧脸。
偶尔从发丝间滑落的水滴在江月白侧脸留下浅淡的痕迹,有的消失在耳根颈后,有的消失在唇缝间......
穆离渊的视线顺着这些水珠来来回回地抚摸着江月白。
这一刻他忽然被冲昏头脑的欲|火控制了。
一切都顾不得了。
他俯身用力抓住了江月白的手,按在旁边的横杆上,猛地吻了下去——
江月白的唇是冰凉的。
但也是柔软的。
尤其现在它们沾染了花香,
咬起来真的像花瓣一样。
他实在太想念江月白的味道了。
想得入骨,想得发疯。
穆离渊痴迷地亲吻着,错乱地吮含啃咬着,想要把这朵冰凉的花咬碎了咽进身体深处......
他的身体某处着了火一样疼。
紧接着感到脸上也着了火一样疼——
右脸挨了狠狠的一巴掌!
打得他偏过脸,整个人几乎都有些站不住。
嘴里全是血腥味。
他从来没挨过这么狠的一耳光。
鲜血几乎是瞬间就从口中流了出来。
穆离渊扶着榻边没让自己摔倒,低头吐了一口血。
但还是有源源不断的咸腥味从口中各个地方涌出来——穆离渊对这种痛感有些陌生。
愣了一下,舔了舔牙齿,才发现是一边的牙齿断掉了。
这样毫不留情的、力度极强、带着极度侮辱意味的耳光,让穆离渊瞬间清醒了。
理智恢复后,穆离渊只感到极端的害怕。
尤其是抬头看到江月白冷若冰霜的眼睛,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他曾经亲吻江月白的时候,江月白看他的眼神大多是从容的、怜悯的、纵容的......
从不会用这样寒冷厌恶的目光。
更不会真的打他。
他不是以前的他。
江月白也不是以前的江月白。
他们也不是从前的他们了。
江月白如今有了新的情人,或者说是,爱人。
那他刚才的做法便是认不清自己身份的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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