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三两步小跑过去,果然真的是大人。池星诺高兴坏了,“大人,是不是有事,你怎么到我梦里来了?”
“你不是在叫我。”
池星诺:!!!
“我就是碎碎念几句,在车上太无聊了,就想大人你了。”没想到大人真的过来了。
“我以为和之前一样,大人你比较忙,可能要喊半天,比较缓慢才会到。”
池星诺说到这儿,忙解释:“我也不是埋怨你什么。”他看到大人神色冰冷,想到刚学会要装可怜示弱,便可怜巴巴说:“那会没人关心我死活,我第一次成鬼,特别害怕,就想到大人,爷爷说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大人的。”
“那时我在沉睡。”宫曜道。
池星诺反应很快,大人这是跟他解释,当即一喜,说:“现在好了,多亏了大人。”
“那我以前烧的香,大人你收到了吗?因为不知道大人名讳,所以我烧香都是拿着爷爷留下的黑匣子,只喊大人,烧香要喊全名的,不过我有匣子应该可以的。”
男人不言语,望着池星诺一会,只点了下头。
雾散尽,池星诺从梦中醒来,是不是他话太多了?大人最后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啊?还点了头。
池星诺翻了身,原本放在枕头边的黑匣子滚动磕到了他的肩膀,凭借着车上微弱的光亮,隐约看到木匣子盖上有纹路,拿了过来凑近光源,果然有了些痕迹。
“宫、宫曜。”池星诺摸着纹路辨认出字来。
大人姓宫的。
他一喜,这是大人的名字。
木匣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里面有东西?这原本是空的,池星诺打开后,是一枚弯月形状,触手温润带着一丝丝凉意的饰品。
池星诺觉得像犀牛角又好像不是,他分辨不出,不过握在手里,还挺舒服的,“是给我的吗?”
无人回答他的话。
池星诺将饰品放了回去,这次抱着木匣子,火车行驶在轨道上,外面的月亮很亮,一片的银色,能看到远处的丛林树木还有田地,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不知不觉又睡过去,还做了个梦,这次是真的做梦。
他和爷爷住的村子在山里,不过不算太深,应该是他三四岁的模样,反正脸颊胳膊都是肉呼呼的,爷爷养鸡养鹅,下的蛋都给他留下,每天都给他蒸蛋吃,所以小时候他还挺肉的。
过节了,爷爷会杀鸡炖鹅的。
爷爷说他年纪大牙不好,吃不了肉,让他吃,爷爷就用肉汤泡饭。池星诺小时候有个心愿就是挣很多钱,给爷爷看牙齿,听说牙齿换新的,爷爷可以吃肉了。
小孩子有烦恼,但在梦里,池星诺可高兴了。
他看到了爷爷。
“你爸爸是惦记你的,还给你写了信哩,爷爷忘了,你等等,爷爷拿出来念给你听。”
池星诺心想,池杰会惦记他个鬼。
这人自私,对爷爷都没那么多感情的。圆乎乎的他眼睛闪亮亮的,看着爷爷拿出叠元宝的黄纸来,装作是池杰给他写的信。
小时候他就很懂事,哄完了爷爷,不让爷爷担心,然后一扭身吧嗒吧嗒掉眼泪——
池星诺:诶呀,白夸你了,你怎么还哭了。
为了池杰那种爹,不值当掉眼泪的。
他跟在小时候自己屁股后面,小孩子跑的可快了,小时候他还知道找个没人地方躲着爷爷哭鼻子。池星诺心想,我跑的这么快,腿这么短,又不看路,肯定要摔跟头。
果然,圆乎乎的自己吧唧被树根绊倒了。
小池星诺不敢大哭,怕爷爷听见担心,只呜呜的掉眼泪,脸蛋肉呼呼,粉雕玉琢的可怜,那会开春,山里夜里很凉快,他穿的小棉袄,裤腿都是脏兮兮的。
“肯定破皮了。”池星诺说。
小池星诺伸小手去摸自己的膝盖,还没碰到,就掉眼泪,哭的一抽一抽的,拿嘴呼呼膝盖,“好痛哦~”
“破掉了。”
池星诺看着小时候的自己,心里软乎乎的,他小时候还挺可爱的,就是有点傻乎乎。
这种氛围下,池星诺突然感觉到了冷飕飕,一股阴冷气在背后袭来,他一扭头,那股阴冷气穿过他的身体,直接往小时候自己身上扑去。
池星诺看到不是鬼,是一团黑漆漆毛茸茸的像狼又不是狼,带着阴冷气,应该是什么动物死了成了精。
小小的自己被扑的跌倒在地上。
小时候的他肯定也看到了这东西,因为吓得肉呼呼脸都白了,眼睛还挂着眼泪珠子,愣在那儿不知道喊人。
然后池星诺就看到了大人,从大树里出来的大人。
宫曜还是一身黑衣,只是他一出现,那凶狠的东西受了好大的惊吓,要逃散开,被宫曜一把收了回去,那比得上小孩大的东西成了一团,瑟瑟发抖。
小时候的他呆呆的看着大人,再看看那东西,眼睛含着泪。
大人说:“别怕。”
他就点点脑袋,光掉眼泪了。池星诺觉得肯定是吓懵了。
大人迟疑了下,而后抬手将地上趴着的他抱了起来,小星诺巴巴看男人,吓得紧,“不、不要次窝。”
吓得口齿不清。
大人闻言笑了下,摸了摸小星诺的脏棉裤。后来爷爷出来寻他,看到了大人愣了下又害怕,当看不到似得,爷爷喊:“小诺跟爷爷回屋了,天黑了不敢在外头。”
“爷爷~”小星诺跑去找爷爷,他的腿不疼啦。
大人又恢复成冷漠不近人情模样,而后隐入树中。池星诺将一切看在眼底,他觉得爷爷演技有点浮夸了,刚才他都看出来,爷爷明明能看见大人的,却装作看不见。
当天夜里小星诺发高烧,爷爷翻了家里退烧药给孙儿吃下,但还是烧个没停,嘴里还说胡话说有大狼要吃他,不要吃他。
深夜里爷爷守在床边打瞌睡。
迷糊中小星诺又看到了黑衣哥哥,黑衣哥哥到了床边,轻轻摸了摸小星诺的头,说来奇怪,第二天早上小星诺就退烧了,也忘了这一晚发生的事情。
后来爷爷闭口不提这事,也不让孙儿动纸扎这些行当,觉得孙儿跟他一样,能看见不干净东西,容易招秽物。
爷爷可能觉得黑衣男人对孙儿没恶意,后来孩子病好了,时不时还去树下烧烧香,家里炖鸡做肉,也给敬上一碗。
之后平平安安,直到池爷爷出车祸,弥留之际,他不放心孙儿,阳间的事有儿子操心照看,池爷爷那时候就怕孙儿又招惹上阴秽东西,因此就到树下托鬼大人庇佑一二。
池爷爷不知鬼大人身份,以为是树精。
也想着,等闲孙儿都平安,没那么寸,天天冲撞什么,因此只是留一手,有备无患。
池星诺从梦里醒来,下铺还有呼噜声,他想着刚才的梦,被窝里手里还捧着木匣子,当即眼睛一亮,他知道了。
“原来大人是树精!”
祖孙俩想一道去了。
家里后面那棵树可大可粗了,大人修为应该有百年了吧,难怪这么厉害。
他摸了摸小木匣子,应该是门口那棵树,爷爷做的。
这可是大人的本-体-分-体。
池星诺睡不着,又看了会木匣子上的刻字,想着大人还挺好的,给他揉膝盖,虽然看着冷冰冰的,但心地好。
大人是不是吃掉眼泪可怜巴巴啊?池星诺想,他现在长大了,跟小时候软乎乎不一样,也不知道掉眼泪还能不能用上,不过现在也没事,眼泪要用到刀尖上。
一夜平安,第二天十点十分火车到达北安市。
从火车站出来,一路婉拒了拉客的黑车,池星诺坐上了地铁,他就一个背包,连着被褥都没带,地铁转公交,上午十二点多到了北安大。
这时候老师都午休,池星诺本来想先在学校门口吃点饭,坐到下午再去找老师,没想到学校保安一看到他,说:“你就是电视新闻里的池星诺?是不是你?”
“是我。”
“系里主任说这两天你可能要到,让我多留意些,没想到还真是你,怎么就一个包?”保安说完,眼底带着同情,忙照顾池星诺进,“我带你去找赵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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