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
我认为这是一个强大、美丽又特别的种族,他们因争取自身权益开启战争,却因争取失败就要被抹去曾经造福社会的功绩和贡献。
配被人类放在眼里的智慧种族,或者说平等生命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比人类强大够不够?比人类忠诚够不够?比人类有感情够不够?
我不明白。
请您给我答案。】
他又点开了自己母亲的聊天界面,输入框里也早早输好了相同性质的话语。
路息野的妈妈是个政客,曾以一己之力搅弄政坛风云。
他本身影响力可能不够,但他的家庭不能说影响力不够,他可以先从影响家庭开始。
路息野逼视着莫罗斯,眼里像燃着一团暗火:“你给我发送的勇气,我也给你发送的勇气……做个君子协定,一起破冰,怎么样?”
莫罗斯的手不由自主地点开了学院建议界面,以实名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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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息野和莫罗斯又回来了。
路息野说:“现在,我能留下了吗?”
莫罗斯也只好眼眶发红地瞪着眼睛望着面前的两个小崽子,恶声恶气地说:“那还不去练习?”
两人点点头,又一起回去操作机器了。
面前的维和白舰已经建造出了完整的骨架,型材合制,误差达标,这还是莫罗斯参与很少的情况下。
莫罗斯静静看着正在一边讨论、一边操作的两个孩子——前途无量的孩子。
这副人与仿生人和谐相处的画面,是他从学仿生人科以来就一直不停歇着幻想过的美梦般的存在。
原来,它早就被悄悄实现了一步,这是从0到1的突破。
假如,假如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未来能有更多仿生人重回视野,得到更平等、更温暖的注视和对待?
这样机械革命不会诞生,导师的悲剧不会重演,某些蠢蠢欲动的危险苗头能够被掐灭在源头里……
莫罗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等到莫罗斯有事出去,季珩停下操作,对路息野说:“别硬撑了。”
路息野露出一个微笑,像是不明白季珩在说什么:“嗯?怎么了?”
“你以为自己装的很好?你的情绪很好观察,高兴的时候弯眼角,生气的时候摸后颈,害羞无奈的时候眼睛往左下角看,”季珩清凌凌望着他,嘴角不悦地抿起,“你现在的反应告诉我,你很难受。”
路息野放松下来,揉着太阳穴,轻声道:“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城府深、情商高、很有距离感、傲慢、优越感……这些都是贴在路息野身上的标签,他本人无所谓喜不喜欢,但也不会被这些标签所影响。
但有一个人,他拂去了这些复杂浅显的东西,用一种直白的、纯粹的目光来看待自己整个人,这让路息野有种猛然暴露在空气中的不适应感,又一边觉得……他要在季珩的视线里烧起来了。
刚刚莫罗斯院长在最后问路息野:“你说的很对,但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路息野看了一眼左下角,说:“……因为我是季珩的暗恋者。”
此时此刻,季珩又用那种让人完全招架不住的冷静语气说:“从时长来看,莫罗斯院长不会带你走很远,那只会是隔壁的隔音舱室。那里的空间狭小晦暗,很容易诱发人的幽闭恐惧症。”
他顿了顿,继续说:“你曾经有过绑架记录,机械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四,又有过多次记忆干预记录,单人赛里跟我躲在树洞里时总想往外看……我判断你很有可能在那场绑架里留下心理阴影。”
路息野很安静,没有打断季珩的推理。
季珩对上路息野的目光,感觉自己说的太多了,可能让路息野感到伤疤被揭开,脸上流露出一丝懊恼。
“我的意思是说……你现在需要一个拥抱安慰吗?”
“……需要,太需要了。”
路息野颤抖着把季珩抱进怀里,胸膛贴着胸膛,手臂环着季珩略显单薄的肩膀。
鼻尖萦绕着季珩身上干净清透的味道,他感到尤其的满足。
这样的一个仿生人……他为什么不去喜欢呢?
就算他很可能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爱上仿生人的人类,他也甘之如饴。
第36章 我真的忘不了他
路上将本名路行川, 威名赫赫,在他曾经活跃至极的时段,敌人远远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吓破了胆。
他的实力也配得上他的威名, 他那时喜欢开一艘银白雪亮的飞船, 在漆黑的星际战场上总像一道势不可挡的闪电, 所到之处,恍若劈开混沌,现出锃亮的希望之光。
他是战斗生出身, 加入军部, 一路凯歌高升, 是那个时代最风头无两、意气风发的士官。
旁人见他总不自觉地矮上几分气势,想巴结他的人如同扑火的飞蛾一般涌来, 只为得到他哪怕一个青眼。
他被视为联邦的战神英杰, 又跟当时巧舌如簧的女政客云岫强强联合,凑了一对时称“松风川行, 烟岚云岫”的佳偶,为当时不太安定的时局注下了一剂强心剂。
他们心无旁骛地为联邦服务,铲除不少动乱敌人, 生出一个聪明伶俐、有些顽皮的孩子, 是人人艳羡的完美夫妻。
——直到路息野十岁。
路上将的功绩太过显赫了, 他铲除过的敌人太多了, 他的生活太令人羡慕了。
黑暗中,一双双恨得滴血的眼睛,悄无声息盯上了路上将的软肋。
路上将本身不好惹,没人敢跟他硬碰硬;云岫往日出入的都是机密地区, 没人敢去闯雷区。
但……路上将的孩子,总要出来上学吧?
无论多么严密的安保, 也无法抵抗一场策划了几年的绑架。
路息野说:“我被关在那种小房间里。他们不想要任何代价,也不去拿我要挟我父亲,他们只是想折磨他、折磨我罢了。”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我的全身骨骼有一共有多长。”
漆黑无光的房间里,小小的孩子被绑得动弹不得,耳朵被堵住,嘴巴被封住,只留下一双乌黑的眼睛望着没有边际的幽冥,徒劳地眨动眼皮。
门被打开了。
孩子立刻看过去,被一身酒气的歹徒钳住下巴,疯疯癫癫地说:“别着急,小东西。你在这儿待一天,我会碾碎你四厘米的骨骼,你的生存时间还有……让我数数……算了,你自己数着吧,总会碾完的。”
“当然……”他“赫赫”地笑出声,“你那个爹如果提前找过来,你就提前死。不错吧?”
“我不会让你忘记……你的折磨都来自你的亲生父亲……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些记忆干扰干扰的就是这些……”路息野把头埋在季珩的颈窝,感觉对方的手抚上了自己的后背,像抚摸一只受伤的小兽那样轻轻顺着,“但你看,我居然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种年龄……受到这样的对待……怪不得身体机械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四……
季珩再次收紧手臂,将自己微凉的体温渡过去,他不善安慰,只好以自己的存在给对方更多慰藉。
他在之前其实很不理解人类的一些比喻词,比如什么“心提到了嗓子眼”、“胃里塞了一万只蝴蝶”、“有小鹿在心里乱撞”……
但季珩没想到,他第一次认可“心提到了嗓子眼”这种感觉,竟然是眼下这般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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