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想不起来便算了,谢识将脑中浮杂思绪甩开,带着宋魇,跟上了红霞。
*
鲛皇在海殿的主殿中。
前往主殿的路上,谢识又看见了那条长长的壁画。
他停下脚步,看向墙壁上灼灼盛开的曼珠沙华。
青衣少年立于阴门之旁,乌发飘动,衣袂翩跹。
见他查看壁画,红霞停了下来,没有催促。
“他是你们一直在等待的神?”谢识看着壁画上的少年问。
“是的。”红霞游到谢识身边,同他一样去看壁画上的少年。
她的目光坚定而执着,仿佛壁画中的事情真的会发生。
这幅壁画显然被鲛人族精心维护着,上千年的时光过去,这幅壁画没有因为海水的侵蚀而褪色,画面仍旧色彩显眼,栩栩如生。
“他真的会出现吗?”谢识忍不住问。
红霞的目光从壁画上移开,落到谢识身上,轻轻颔首:“他一定会出现。”
谢识的眉毛拧起。
他感到有些怪异。
因为红霞看他的眼神,和看壁画少年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
他正要凝神细看,红霞却已将视线移开,朝大殿走去。
谢识只好压下心中疑惑,跟了上去。
海大殿在他的面前缓缓打开。
有那么一瞬间,谢识觉得这里很是眼熟。
海底昏暗,大殿两侧的夜明珠,带来一些不强不弱的光芒。
整个海殿都充斥着绮丽而梦幻的不真实感。
支撑大殿的几根硕大白色圆柱上,雕刻出历代鲛皇的模样。
色彩夺目的珊瑚在大殿两边,以作装饰。各色长条晶石堆叠在大殿角落,散发出淡淡微光。皎如月华的鲛纱随着水波微荡,流光溢彩,反射出粼粼微光。
而大殿尽头,高高的王座,是以一颗巨大的白色贝壳所制。
王座两边的扶手上,各镶嵌着一颗拳头大的淡蓝色珍珠。
谢识梦中的鲛人,正斜斜地倚在王座之上。
银发蓝眸,清冷如妖的面容,两耳半透明的飘逸耳鳍,还有银蓝色的绮丽鱼尾。
比谢识记忆里的还要绚丽几分。
他不由一怔。
怔愣的原因是,他在鲛皇身上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
很重很重。
可他赤|裸的身躯漂亮干净,没有任何伤口。
这股血腥味,像是从他的灵魂深处传来。
鲛皇幽蓝的眼眸先是落在谢识的身上,而后慢慢偏移,落到了他身后的宋魇上。
宋魇穿着与谢识同款式的鲛纱,精致华丽的鲛纱裙更衬得他天姿绝色。
洛九歌眼神一暗,冰冷地目光直刺宋魇。
宋魇没骨头似的倚在谢识背后,手臂环在谢识腰间,亲密无间地拥着他。随后,粉眸轻抬,慢慢地,朝洛九歌露出一个微笑,透着不加掩饰的恶意。
仿佛是在说——
他只能是我的。
洛九歌盯着宋魇环在谢识身上的手,眼神凌冽。
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谢识搓了搓手臂,忽然感觉这海底有些冷。
这也没结冰啊,怎么会这样?
谢识有些疑惑,不过很快便将疑惑抛在脑后。
他看着鲛皇,试探问道:“……鲛皇?”
洛九歌的视线这才慢慢转到谢识脸上,眼中冷意化去,温柔笑道:“我叫洛九歌,你可以直接唤我的名字,也可以唤我九歌。”
“在鲛人一族,似乎只有道侣才能直呼鲛皇的姓名。”宋魇扣紧谢识,嗓音柔媚,脸上的笑意分毫未动。
“谢识已经是我族王后,是我的道侣,当然可以直呼我的姓名。”洛九歌不急不缓地说。
谢识微讶,洛九歌竟然认得他?
不等他发出疑问,便又听见宋魇懒洋洋的回答。
“你既未求娶,又未结契。”他的语气中带着讥讽:“空口无凭,岂不是谁都可以是您的道侣?”
洛九歌微笑反驳:“起码你不是。”
宋魇不再呛声,眼眶一红,像是受欺负了一样,把脸埋进谢识的肩窝里,声音闷闷地,委屈得紧:“……阿识,他凶我。”
洛九歌:“……”
死魅魔,就知道装柔弱。
洛九歌后槽牙咬得死紧,恨不得几口将宋魇撕碎。
谢识哪里看不出来这一魔一鱼之间的剑拔弩张,但他肯定得护着自家孩子。闻言安抚地摸了摸宋魇的头,委婉地对洛九歌道:“不知鲛皇唤我前来,是所为何事?”
没有叫他的名字。
洛九歌失落的垂下眼睫。
他长得实在漂亮,却是与宋魇不一样的漂亮。
宋魇的长相妩媚昳丽,如开在藤蔓上的蔷薇花,乍一看柔弱靡丽,其实早就无声无息地用密密麻麻的藤蔓将你缠了起来。
他的攻击性和侵略性隐秘而无形,叫人一不小心就会落入他的陷阱之中。
而洛九歌的长相,清冷中带着独属于深海生物的幽魅,是开在幽深谷底剧毒的白色曼陀罗,美丽却危险。
他银睫半垂,遮住那双妖异幽深的蓝瞳,好似真的有些伤心:“只是想问问你,住得可还适应?”
谢识脊背发毛,有些受不了。
怎么一个二个都要对他露出这幅可怜兮兮的表情……好像他当了什么负心汉似的。
谢识正要开口,就感觉到宋魇环在他腰上的手加重力气,更加用力地将他嵌进怀中。
勒得有点难受了,谢识拍拍宋魇的手臂,转过头悄声道:“……轻点儿。”
宋魇含着鼻音嗯了一声,松了非常微弱的一点力气。
谢识无奈,只好再哄他道:“再松点儿,我又不会跑。”
他转过头的时候,肩颈连接处的牙印便露了出来,大大咧咧地落进洛九歌眸底。
鲜红,清晰。
像是一个宣誓主权与占有欲的标记。
洛九歌眼神一暗,脸上的表情淡去,连唇色也苍白下去,幽蓝的眼瞳看向宋魇。
宋魇自谢识肩头抬起眸,冷冷地同洛九歌对视一眼,又将脸埋了下去。
洛九歌:“……”
洛九歌在心里冷嗤,真该让魔渊所有魔看看,这就是他们最为信赖的魔渊尊主。
像个幼稚的孩子,只会以哭泣撒娇来求得他人注意。
“说不上适应,也说不上不适应。”谢识低头去看自己的裙摆,还没忍住吐槽道:“……就是这衣裳真的不能换一身吗?”
洛九歌微笑道:“当然可以。”
谢识眯起死鱼眼:“如果你是说红霞拿来的那些衣服还是算了。”
真是不知道鲛皇是个什么癖好,拿过来的衣服竟全是女装。
其中一件还被宋魇穿走了。
虽然谢识对于穿女装这件事比较无感,不过一个大男人穿女装到底还是有些羞耻。
但有人陪他一起穿就不一样了。
何况……
谢识红着脸想,何况宋魇的女装还这么漂亮。
他在心里偷摸摸想道,要是能让宋魇穿女装……那他多穿一会儿女装,倒也不是不行。
洛九歌无辜一笑:“鲛人与世隔绝,许久不曾织就鲛纱,族中只有这些衣裳,委屈你了。”
……唬鬼呢。
谢识才不信他们一件男装都不织。
只是给自己变态找理由罢了!
谢识用奇怪的眼神看向洛九歌。
洛九歌却毫无所查似的,依旧温柔笑着。
宋魇却突然道:“传闻一尺鲛纱可抵万金,鲛皇如此慷慨,阿识与我自是感激不尽,何来委屈一说。”
谢识穿着一身红裳,而他则是一件粉蓝色的鲛纱裙,款式又十分接近。
两人像是穿了一对特质的道侣情衣。
洛九歌的小心思,被宋魇使手段无声无息地堵了回来。
他气得牙痒,瞳孔颜色骤然加深。
谢识看出来洛九歌已然不悦,忙撤开话题道:“鲛皇,鲛人族可是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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