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众场合注意仪态。”时雀单手制裁了又想扑到他身上胡闹的司雾。
司雾握住时雀的手不肯松开。时雀本能的想推开他,潜意识里又觉得自己和司雾本来就很亲近,迟疑间便顺势牵着他上楼。
司雾不甘心的磨牙,但低头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又红了耳朵尖,试着把交握变成十指紧扣。
“嗯?”时雀余光撇他一眼,司雾紧张的僵住了脊背,但很快便理直气壮的反瞪回去,大大方方的用自己的手指缠住时雀的。
或许是紧张,司雾的手很凉,掌心隐约有水气。时雀没忍住低笑了一声。他本来就是温柔的长相,平时过于严肃,如今一笑,舒展开的眉眼竟像是盛满了暖阳。而最特别的还是时雀的声线,低低沉沉回荡在耳边,就像是咬着耳朵尖说悄悄话。
司雾用另外一只手用力揉了揉耳朵,嘟嘟囔囔,“渣男校草名不虚传。毕业这么多年功力依然不减。”
时雀大学前的学校是直升制,小学部、初中部、高中部都在一个校区,只是教学区分开,平时节日演出、运动会之类的都在一起开。
虽然家里贫穷,时雀长得好看,成绩又好,一骑绝尘,每次考试都比第二高出好几十分,因此一度被评为校草,尤其是高中三年,情书告白就没断过。时雀毕业那天,想要和他合照留念的学弟学妹汪洋成海,差点把时雀淹了。可时雀却清晰的记得,那天没有司雾。
时雀恍惚了一瞬。记忆里再一次闪现出司雾的脸。
不对,是有司雾的。
司雾凑巧抬头看着时雀的眼睛,视线相对。他脸上发烫,赶紧低下头避开时雀的视线抱怨道,“说好的等我成年就允许我告白,结果一毕业你就跑了。我好不容易考上你念的大学,结果刚入学你就毕业了。你不是和他们说你要考研吗?”
“我是念了。”
“可你是跳级念的!我入学那天都准备好了,还带了花,结果……”司雾下意识握紧时雀的手,力道大的让时雀骨头隐隐发痛。但他很快就放松了力道。
长出一口气,司雾没在说话,跟在时雀身边往楼上走,而时雀关于司雾原本模糊的记忆也在他的描述中渐渐变得清晰。
只是记忆像是蒙了一层纱,时雀意外想不起来更多关于高中时候的细节。
这是不对的。时雀记忆力超群,只要是他经历过的事件,每一个细节都会死死的烙印在他脑内。唯独司雾。
走过大约一米长的平台,前面就是这栋档案馆里的最后一段楼梯,走上去便到了时雀要去的五层。
爬山虎爬得很高,遮住了楼梯间的窗户,光线有些阴暗。长久不见阳光的地方总让人感觉阴冷。
时雀想抽出手搓搓胳膊,司雾却握得很紧,并不松开。
似乎是想起过去的回忆,司雾的脸上挂着甜蜜的笑意,他后落时雀一步,每上一个台阶,嘴里就轻快的数着一阶。
“1,2,3,4……”
时雀听着,也下意识在心里跟着他数。
“14。”司雾数到这里便停了下来,他站在距离五层还有一阶的地方停住了脚步,抬头看向前面的时雀,“学长,你还记得吗?那天深夜咱们也是这样,一起找到了宿舍楼的15阶,然后许了愿。”
“是吗?”时雀疑惑的看了一眼身后的楼梯。
司雾像是察觉到了时雀的迟疑。他松开时雀的手,大着胆子抱住了时雀的腰,把脸贴在他的怀里。
“你当时可喜欢我了……”看不见司雾的脸,但是他露在外面的脖子和耳朵都红成一片。
他和时雀离得太近,以至于他冰凉的呼吸,都能穿过时雀的衣服,落在时雀胸口的皮肤上。
时雀低头看着他,眉头皱起。
“忘记了吗?”司雾渐渐放下了手,抬头看时雀,他紧抿着嘴唇眼圈发红,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但是很快,他就冷静下来,重新鼓起气势对时雀说道,“忘了也不要紧,咱们在许愿一次就好了!”
“我想,永远和学长在一起。”司雾看时雀的视线仿佛永远热切又充满期待,“学长不想和我一起吗?”
时雀皱起的眉头却一直没有松开,直到司雾抱着他腰的胳膊快要僵硬,时雀才郑重其事的说道,“这不可能,你记错了。”
司雾眯起眼。
时雀一本正经,“学校的楼梯和这个档案馆一样,高x,长x,宽x,每阶楼梯的宽度x,长度x,高度x,计算下来,每一段楼梯都只有14阶,根本没有15阶。”
司雾猛地抬头,看向时雀的目光充满了诧异。
“所以,我不可能和你在15阶梯许愿。因为这两栋楼里都没有第15层阶梯。”
“……”如同遭受晴天霹雳,司雾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有空多看看数学书,档案馆工作的人怎么能对数字不敏感?数档案时弄错会扣工资的。”说完,时雀拿起卡片刷开了五层的玻璃门,直接走了进去。
司雾呆立在14阶楼梯上许久才缓缓收起了嘴角的笑容。他漆黑的眼瞳死死的盯着时雀的背影,专注的模样像是在思考什么。
五层查询自助台
在和司雾分开后,时雀进入档案馆五层,发现整个五层空无一人,只有自助台的查询服务机还开着。倒也正常,档案馆被废弃的批文已经下了,还有两天就彻底废弃不用,其中重要的资料也早就被转移走了,留下的都是一些过去没有经过验证的民间传言记载。扫描件也已经归入信息库,这里留下的都是确认无用即将被销毁的废弃记录。如果不是时雀最近的工作涉及到民间传言,也不会特意过来,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熟练地在查询机上输入“都市怪谈”这个关键词,时雀按照地图指示走到相应的书架区域。
周围书架上参差不齐的摆着许多老旧的本子,什么形状材质的都有,大多数都散发着霉味。
贴着卡通胶带的方格本,这是“重建前”手账爱好者留下的记录。
低调的皮革笔记本,写满了上班族的日常规划。据说那时候的人们都在经历一种非常可怕的工作制度,叫996。
还有写着错题本的a5大小的活页本,这来自于一个学生,这一个本子不过是他一周作的卷子的错题总结。
翻开这些本子,墨水印记已经腐朽,而这些人的生命,也早就因为各种原因消失在了灾难里。
现有3785本,原有4720本。减少935本。
时雀的视线从每个架子上滑过,脑内反射性的分类出架子上残留的本字的数量和位置,并且和自己之前几次来的时候做对比。
他发现正对着他的书架上有将近有一半的本子被带走,而这些被带走的本子全部都是a4大小。
时雀觉得有点奇怪。但想到下午还要去电视台开会,时雀暂且压下疑惑,决定等有时间再问问司雾。他在这里实习,应该知道原因。
时雀很快走到目标书架的位置,然后就带着收集好的资料和记录本一起离开。
这一次,一直走到一楼,时雀都没有再碰见司雾。难道是工作忙?所以去了别的楼层?
或许是之前司雾的存在感太强烈的缘故,时雀的脑内总是控制不住的浮现起司雾的那张脸。可每当他仔细回想他和司雾过去的交集,记忆就又变得很模糊,甚至很多内容都模棱两可。
“滴!卡片归还,目前大楼内人员0。”
司雾已经离开了?时雀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档案馆实习员工每日工作四小时制,司雾是不能临时离开的。时雀给档案馆认识的同事打了个电话。
“你们今天老馆这边有安排人巡逻吗?”
“没有啊!”那边回答得很快。
时雀愣住。
但那边很快又说道,“不过早晨我们派实习生过去拿了一份遗忘的文件。”
“原来是这样。”时雀点点头,又和对方说了两句,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去电视台参加录制前的流程会议,时雀打开打车软件叫了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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