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哭。”
牧师唱着安魂曲,一道道冰冷的视线轮番在莱特脸上打转,那视线中带着熟悉的惊叹与指责,人们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恶魔”。
就连乔拉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在葬礼后单独找到莱特,“她是你的母亲,是在这个世上赋予了你生命的人,难道你的心中就没有一点悲痛吗?”
年轻的王储流不出眼泪,他要怎么证明自己的悲痛呢?
如果能把心刨出来给大家看一下的话那就好了。
乔拉走后,莱特对着镜子,看见了自己面无表情的脸,那一瞬间,他对自己的厌恶达到了顶点。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可他就连讨厌的情绪也无法明显地表现出来。
正是从那以后,莱特不顾乔拉的反对执意报考了军校。
军|队或许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不用向外人展示丰富情感的地方,因为在这里,每个人都像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除了觉得军校适合自己以外,莱特还想要变强。
曾经有两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那就是:
如果自己当初不是一个拽不住缰绳的孩子,小狗是不是不会死?
如果自己足够优秀,母亲是不是也不会死?
莱特始终坚定地认为,如果他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悲剧就不会发生,所以他要变强,强到一切事物都被能自己掌控在手中。
二十六岁那年,他成为了帝国最年轻的上将、基地最高的指挥官、带领着奥斯帝国驱赶虫族、统一了蓝星,这份足以载入史册的荣誉就连父亲乔拉都完全无法与之比拟。
莱特似乎已经完成了当初给自己设立的所有目标。
可他仍旧厌恶自己的性格,他依然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他像是一台精密运转而又冷漠的机器,从内
而外地抗拒着乔拉给自己安排的婚约。
生活像是一滩死水,莱特认为自己会一直这样过下去,或许某天他会妥协,与一个自己完全不爱的人结婚,但这并不会改变什么。
直到沐辰的出现,对方像是黑白世界中的一抹彩色,他撕裂了那层透明的屏障,硬生生地闯入了莱特原本平淡无趣的生活,一遍又一遍地和莱特说“我最喜欢哥哥”了。
那种纯真、直白而又炽热的感情是莱特从未感受过的。
或许沐辰不知道,第一次听到小人鱼抱着自己说“我最喜欢哥哥啦”的时候,莱特内心的触动远比他表现得要深,对方好像一把火,融化了那层罩在他身上如同冰霜一般的壳子,沉寂已久的心再次跳动了起来。
而莱特迫切地想当好这个“哥哥”,他将沐辰当作捧在手心的珍珠一样去爱护。
可是现在……
香烟的最后一抹火星灭了下去,灰烬落在地上,骤然空落的指尖让莱特从回忆中醒了过来。
他对沐辰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一种莱特从未体会过、也无法掌控的情感。
第45章
深夜,偌大的皇宫中万籁寂静。
在这个本该睡觉的时间段,凯尔的寝宫中却依旧灯火通明。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嘴角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他抬眸看向站在面前的侍从,“怎么样了?”
多利低垂着眼帘,“我按照殿下吩咐的做了。”
凯尔:“你看着他喝下去了?”
多利:“嗯。”
凯尔挑眉,“然后呢?”
“然后我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多利的声音顿了一下,“听到了摔东西的声音。”
凯尔从沙发靠垫上直起身子,“让侍女进去了吗?”
多利垂落在身侧的指尖攥紧,声线有些抖,“……嗯。”
凯尔:“多久了?”
多利:“十分钟。”
凯尔:“有看到人出来吗?”
多利:“没有。”
凯尔从沙发上起身,嘴角笑意愈深,“去看看。”
言语间,他的拇指抹过颊侧的一道细线疤痕,如今几乎已经褪色得瞧不出痕迹了,可即便这么多年过去,凯尔还是咽不下这一口气。
那条人鱼不是喜欢玩阴的吗?
自己就陪他玩玩呗。
沉重的殿门前,凯尔的身后跟着一队皇室铁卫,有了那次的前车之鉴,他现在做事都会比以往谨慎些。
此刻,即便中间亘着一堵厚厚的隔音墙,他们仍旧能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叮铃哐啷!”的巨响以及那震天撼地的摇g声,和女人尖锐的叫声。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御林铁卫听到这动静都不禁愣了一下。
真猛啊……
一旁的多利白着一张脸,嘴唇都忍不住哆嗦起来,整个人几乎要被滔天的罪恶感埋没。
凯尔神情一亮,他迫不及待地命人推开门。
这回他一定要让那条人鱼当众出丑。
“吱呀!”,沉重的门扉打开,刺骨的冷气从中冒出,整个房间宛如一个室内冰窖。
一片黑暗中,凯尔看到了独自一人站在c上一边尖叫一边蹦床的侍女。
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这特么的怎么回事,那条人鱼去哪了?
下一秒,透过幽暗的缝隙,凯尔对上了一双荧蓝色的眼睛,对方狭长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一股凛冽的寒意,像是斗兽场中被饿了数天的困兽。
……
意识到酒有问题的时候,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了。
即便沐辰让智能管家将空调打到最低,身上的za热依旧没能得到丝毫的缓减。
他深陷在柔软的c铺中,手背青|筋暴起,双目暗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整个人宛如一座超负荷的煤炭燃炉,随时都有可能爆.炸,无处宣泄的谷欠望压得整个人喘不过气。
最要命的还是那个部位。
沐辰第一次知道,情谷欠也能像岩浆那样将人的意志融化。
超高的精神力通常是一把双刃剑,它培养出了一批超级战士,却也使他们成为容易失控、性情凶戾的人形机械。
所以进入军校的第一节 机甲课,学校既没有教他们机械理论也没有教实战演习,而是教他们怎么控制情绪。
沐辰那门课的成绩始终是第一,没人比他更懂怎么伪装自己的情绪。
可现在,中央情绪调控室的按键仿佛坏掉了一般,戾气无处发.泄。
“砰!”的一声,沐辰将手边的
终端给摔了出去,连带着砸倒了桌上摆着的酒瓶,玻璃碎落一地。
这个时候,暴力似乎成为了唯一的宣泄口。
沐辰将张脸埋入柔软的枕头中,苍白的嘴唇被咬得血迹斑斑。
之前他让莱特过来是因为他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但是现在他真的有点失控了,繁杂的脑海中只剩下最原始、最本能的谷欠望。
沐辰还是不希望莱特看见这样的自己。
“咚咚咚”,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了,紧接着,侍女推开门,“殿下,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沐辰半眯着眼睛,警觉地从c上坐起身,像头领地被人入侵的雄狮,鬃毛都竖了起来。
侍女站在门外都能感觉到屋子内一阵阵往外直冒的冷气,她不禁打了个寒战,不敢再往里走。
沐辰哑着嗓音问:“谁叫你过来的?”
侍女愣了一下,“就在刚才,多利说您有急事找我。”
听她这么一说,沐辰低压着眉宇,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嗤。
真是恶心人的伎俩,但对方或许不知道即便在求偶期,人鱼也只会对被自己标记过的猎物感兴趣。
他皱着眉头起身推开客厅的门。
侍女:“殿下,那我……”
沐辰看向她,“你留在这,待会儿你听到有人来了,就故意弄出点动静。”
侍女愣了一下,“殿下,这……”
沐辰:“有人想利用你,你难道不想找出他是谁吗?”
“啪!”的一声,客厅的门被关上。
……
寝殿的门被重重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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