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魔尊这个苦涩的弧度很快又僵在嘴角,他听见迴渊继续说。
“若查实真伪,云隅仙渚真的诱引修士,莫怪迴渊不顾百年情分。反之……”清风轻扬,翩翩白影,衣袂翻飞,迴渊天尊一字一顿,古同松柏清同竹,“迴渊为师,为长,为之道侣,自该担起他的过责。届时,任凭处置。”
为师尊,为长者,为道侣。迴渊直至此刻都没有否认晋琅,甚至还愿替他承担一切罪责。
此言一出,不仅云中君愣怔,迴渊护在身后的魔尊大人也在震讶中默默攥紧了拳。
他捏得死紧,连指甲嵌入皮肉都毫无察觉,只是一味地盯着迴渊的侧脸。
青丝拂动,尊者贯是冷冽。
他仍是那个不善言辞的万年陈冰,但晋琅却已经……完整地得到了那未能脱口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不虐吧!师尊辣么疼他!不虐的!!
QWQ对不起晚了(还短)
我知道错了,睡醒继续码字QAQ
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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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禁术
云隅仙渚的“仙花”在非自然死亡前会释放出一股无色无味的气, 吸入甚多,便很容易被拽入幻境当中。就连依凭妖花修行的仙渚之人,也会不自觉受到它的影响。
云中君刚破除幻境,见到遍地残尸, 还有地上已经全无气息的阿妹云东主, 便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他二话不说, 借来了星沐蓝火, 直奔晋琅而来。
他太心急了,思虑不周, 忽略了迴渊秉公如铁的特性,没能在来之前完全湮灭证据, 叫晋琅这小子无话可辩。如今他握着冷兵,心里怒意难歇,也根本难顾其他。
只是没想到,迴渊这般相信那个少年, 愿押上性命为他证白。
云中君脸色奇差, 一声冷哼, 只说道:“你口口声声说相信本尊, 结果到头来, 你最相信的还是他。相较于道侣,你的大义就显得微不足道,可笑至极。”
晋琅怎么会听不出他在骂迴渊双标。
强压着心中翻涌的情绪,缓缓舒出口气。紧拳稍松,他才发觉手指被自己捏麻了,手心里密密麻麻的痛觉, 随丝丝腥味飘散复苏。
还好, 他身上的血腥味不少, 不怎么突兀。
声音微沉,晋琅缓缓道:“师尊可没说会信我。”
云中君方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迴渊未必相信晋琅的说辞,他或许选择相信云中君,但不管事实的真相如何,迴渊都会替晋琅承担所有的后果。
魔尊身份败露,本性固执木讷的迴渊很难判定他是不是在这件事上也说了谎,更难说服自己百分之百相信他。
这样的前后冲突让他选择给予故友信任,为晋琅承担责任。
在明知道晋琅可能说了谎的情况下,也愿意为他交付性命。
对晋琅,对魔尊而言。
在明知道他犯了错的情况下为他担受过责,远比一句我信你,更阐明迴渊情如磐石,山河难移。
云中君那张幼童的脸露出了与年龄不符的神情,他缄默不语,半晌才开口说话。
“你真要如此吗?”
“是。”
如今幻境消散干净,真相也渐渐浮现了出来。迴渊看见了血河与死尸,更看见地面上一些靠食尸汲血逐渐恢复的仙花。
花园一角,那正是晋琅提到的禁术闸口。
真相就藏在闸口之下。
事到如今,此事恐难善终,云中君自知晋琅说的话皆是真言。迴渊真查起来,他没有任何辩驳的余地。
摇了摇头,他低眉,看着手中长刀:“想不到你我二人,也会走到这一步。”
这句话变相地承认了晋琅所言不虚,迴渊不动声色攥紧长剑。晋琅默默看在眼里,品不出他此刻心中是何滋味。
星沐蓝火冒起层层烈焰,从长刀一路燃绕到云中君身上。
杀意决绝。
忽然间,晋琅感觉到腰间缠上一丝薄薄的水意。与此同时,云中君闪身,持剑朝他袭来。
哈?打他?重点错了吧?
迴渊似乎早就觉察云中君的意图,便在云中君袭来前一刻将晋琅护下。
长剑挑锋,剑意翻涌,刀剑铿锵交磨,发出了刺耳的兵鸣!
云中君眼中恨意滔滔,只看着晋琅!
若不是他,阿妹根本不会死!迴渊也不会与他反目成仇!云隅仙渚还能如从前那般清净自在!
刀上的烈焰顺着沧澜剑舔上迴渊手边,即刻烧出几块狰狞的伤口。
他眸光稍黯,挑剑,暂时逼退了云中君进攻之势。
晋琅知道自己站在这儿只会分迴渊的心,故而跟随水意,退到数丈之外。
本是漆黑无光的黎明之时,弥漫在周遭的云层时不时爆出硕硕亮光,地动山摇,感觉云隅仙渚下一瞬就该裂开了。
迴渊在战,晋琅也没有闲着,他先去了趟后院。
听见外头惊天动地变化却被困在原地的大猫秋白一看见晋琅就忍不住扒拉笼子:“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打起来了?!萧闫庄怎么样?他还活着吗!”
这么多问题,晋琅懒得回答。
他解开笼子,那只肥猫立即窜出来,飞快地奔向花泥方向。
大猫秋白亲眼看见自家的傻逼主人被塞进树洞里,便径直朝着那个方向跑。
一到现场,猫猫震惊。
我操。
这是谁干的?迴渊天尊不像是杀出这种地狱惨状的人…那就只剩下一个选项。
冲击肺腑的腥臭味让秋白整条猫都不好了,他哆哆嗦嗦,白爪子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踩。但一瞧见那颗藏着阵法的大树,立刻就勇敢猫猫,不怕困难,奋力向前冲。
可是他压根儿不知道怎么打开这道闸门,只能在树身附近转,一圈又一圈。
晋琅走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这位在举办什么神秘仪式。
扒拉着闸门,大猫秋白喵喵叫:“快来,快来!”
晋琅挑眉,走过去把猫拎起来与之平视:“你看我怎么开的,一会儿就在门边守着,关了就立马给我打开,不许耽搁,听到没?”
秋白喵喵叫,表示自己听的很清楚。
善良的魔尊大人把猫放下,一撸袖,打开闸口走了下去。
之前是怕打草惊蛇所以没动,现在…现在是怕他们死光了,就赶紧动一动。
尸山肉墙,晋琅先从最外边的墙面动手。拽下那些有希望还能救活的人,最外层的这一片状态参差不齐。最好的只是断手断脚,没伤及五脏六腑。最差的脑袋都被吃掉了半边,身体外面的皮肤剩余不多,勉强能看见内脏蠕动。
也是挺惨的了,跟他那个时候差不多能比一比。
晋琅一个个拉出来,他们摔在血泥地上都还在蠕动,拉得多了,整个空间就变得拥挤。
没办法,晋琅只得把人一个个搬到外面去。
有猫猫镇守,闸门时刻保持开启状态。
晋琅从闸门冒出个头,就看到猫猫正在清理地面战场。杀人撕花,猫猫干得得心应手。
看见晋琅搬出活人,他也会跑回来,左闻闻,右嗅一嗅,再被腥气辣到眼睛。
最后再把这群修士拖到旁边去,一一排列,给晋琅腾出多的搬人空间。
倏然,猫猫听到猎猎风声,有什么东西从天上砸了下来。猫猫被吓得躲到树后,就看见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坑洞里泛着幽幽蓝光。
血肉模糊的小孩子挣扎着从坑洞中爬起身。
这人他记得,是云中君!
云中君面上得从容荡然无存,他浑身赤红,摇晃着站起身,吐出几口血泥,还夹杂着内脏肉碎。
即便是星沐蓝火在手,他也根本不是迴渊的对手。
云中君两目赤红,也显出几分茫然之色,但很快,他又清醒了过来,尤其是在看见树身那道上古禁术之后。
他踉跄着走向禁术。
秋白一见,赶忙拦在树前,结果被他反手一道蓝火烧出凄惨的猫叫。
迴渊持剑追下来,云中君已将双手按在了禁术之上。
他笑了起来。
血肉为祭,古老的咒法被逐渐唤醒,迴渊亲眼看见云中君的血肉融化了似的,消融于硕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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