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螺倒是愿意站十天,云烟一看他那傻样就知道在想些什么,上前来抓住他的手往外拖:“好啦好啦,不要在这看了,反正也没事干,陪我逛街去!”
被他牵着走,螺螺连连回头,终于还是被拉了出去。
一直走到大街上,螺螺才反应过来,他低头皱眉嚷嚷道:“你的手怎么那么冰啊?比我的还凉。”
他是妖,体温本来就不像人类那样高,但云烟手心的温度比他还低,螺螺甚至错觉自己是握着一块冰。
凡人……真的会有这么低的体温吗?
云烟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眼中有片刻的忧伤,继而又抬起头,气呼呼的说:“都说了我怕冷啊!你可真是娇气!”
螺螺被没头没脑的一顿骂,又见他生气的甩开自己的手大步往前,挠了挠头追了上去:“我只是问一问,又没说别的。”
“你怎么这么爱生气。”
云烟回头瞪他,“我就是这个坏脾气!”
他的情绪来去都很快,就算螺螺认识他也快小半年了,也很难完全适应。要不是知道这家伙其实根本不坏,而且其实根本没朋友,螺螺早不和他玩了。
好在云烟也不是真的那么矫情,螺螺哄了两句后他就气消了,照旧拉扯他要一起玩。只是后来一路他再没握过螺螺的手,只是牵着衣袖。
他们走街串巷到处闲逛,完全没有目的地。云烟大方极了,一路的花销都是他负责,只要螺螺看中的东西,他二话不说就上去付钱,宛若一个土财主。
“买的太多啦……”螺螺怀里都快抱不下了,“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只是看一看。”
云烟这会儿心情很好,饶有兴致的继续逛,闻言头也不回的道:“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没钱。”
“那也不能乱花。”螺螺被贺观棋教育多了,也知道平日勤俭节约,云烟这一路花了那么多银子,他心里过意不去。
云烟对此不以为然,毫不在意的说:“你别管。我今天出来就是花钱的,少啰嗦!”
说罢,他扯了螺螺的袖子,又将他拽到另一条街,那里全是各色小吃零嘴,琳琅满目一眼望不到头。
“走,我们把这条街从头吃到尾!”
螺螺以往偶尔被贺观棋带着出来玩,也只敢点一两碗馄饨,几包糖糕解解馋。今天跟了云烟,突然总算有机会大快朵颐,几乎每一家铺子都钻了一遍。
两人坐在油腻腻的桌子旁,云烟抛却了往日做作的姿态,端着大海碗喝着热汤,心满意足的舔舌头:“我早就想喝这一口辣汤了。”
“和我爹做的一个味道。”
螺螺也捧着碗吃得头都不抬,他面前的笼屉堆得小山高,不知吃了多少包子下肚,听了他的话后道:“那你爹的手艺真好。”
“那是。”云烟骄傲的回他,“我爹啥都会!他还很会做面点,捏出来的兔子馒头跟真的一样。当然了,我的手艺也不差,只可惜你没机尝。”
螺螺一听有好吃的眼睛都亮了,缠着想要馒头兔子。
“哎呀你真的是……”云烟面上嫌弃,嘴角却含着笑,“一定是你家贺公子太宠你了,才把你养得这么贪吃。”
“你给我也做嘛!”螺螺不依不饶,“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别人。”
云烟咬着包子一愣,接着忽然红了脸:“谁、谁是你好朋友啊!”
“本来就是朋友。”螺螺认真地说,“仙……我哥哥教过的,能在一起吃好喝好玩好的人,都是好朋友!”
云烟扒拉着海碗,耳朵也红了起来,“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不就是兔子馒头吗?我会的还多着呢,也就你没出息。”
“既然你说我是你朋友,那我勉强收下你当小跟班,你可真是麻烦死了。”
螺螺的馒头兔子有了保证,高高兴兴的埋头继续喝汤,没有注意到云烟眼中浓浓的忧伤。
第25章 田螺篇
二十五
十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至少对螺螺来说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自从下山住到贺观棋家里,这还是第一次他们分别。
这些天他不是跟在云烟后头瞎逛,就是和阿花满街乱窜,看似逍遥,其实心里一直思念着考场里的人。
散场的那天,螺螺又是去了个大早,争取站到了第一排最前面的位置,这样贺观棋出来的时候马上就能看到他。
一直等到了日中,太阳升得老高,考场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出来了出来了!”
人群一片攒动,有人大声嚷嚷起来,各家来接应的人都躁动起来,争抢着迎接自家考生。螺螺也伸长脖子,两只眼睛差点不够用。
有人陆陆续续从考场出来,个个灰头土脸神色憔悴,想也知道在里头的日子不好过。眼瞅着那些人被家人一个个接走,螺螺有些急,险些就要冲进去找人。
又过了好一会儿,贺观棋的身影才终于出现。相较于其他考生,他看上去只是有些疲惫,除去眼下的乌青外,倒也算正常。
螺螺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急忙跑上前去主动拎过贺观棋手上的包裹,却不问他考得怎么样,只关心在里头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都好。”贺观棋抬手揉了揉眉心,眼底流露出一丝倦怠,“我们先回去吧。”
经过云烟的提醒,螺螺提前在城里客栈定了个房间,这样他们就不用赶路回书院,贺观棋那么辛苦,现在十分需要休养。
房间的钱是螺螺自己掏的,在得知那些珍珠值很多很多钱后,他毫不犹豫的卖掉了一颗,换来的钱打算留着都给贺观棋用。
听云烟说,读书的门道很多,将来贺观棋要是考中了状元,用钱的地方更多,螺螺于是牢牢记在了心里。
贺观棋脱去外衫,简单洗漱一番后,搂着螺螺沉沉的叹了口气:“在里面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想着你,好几次差点写错卷子。”
“陪我睡会吧。”
他的语气中藏着浓浓的疲惫,螺螺哪有不同意的,当下脱了鞋袜爬过去,和他一起盖上被子。刚躺下没一会儿,耳边就传来贺观棋沉重的呼吸声,他已经睡着了。
螺螺趴在他的胸口,听着里头有力的心跳声,这些天的空虚和焦虑渐渐被抚平,本来不困的他也觉得眼皮子沉重,很快就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觉他睡得不算好,做了许多噩梦。
他一会儿梦到贺观棋倒在血泊中双目紧闭,一会儿又梦到云烟流着泪同他告别,乱七八糟的片段来回切换,让他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虚幻。
挣扎着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都黑了。螺螺起身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转头看向贺观棋,他还在沉睡,没有醒来的迹象。
螺螺从来没有做过噩梦,不知道那些可怕的梦境到底代表着什么,他怔怔的伸出手,在贺观棋胸口探了探,还是和刚才一样跳动。
梦里贺观棋的脸色一片惨白,像是死了很久,任凭他怎么呼喊都不给回应,螺螺很害怕。
他抱着膝独自坐到了天明,脑子仍然混乱。
清晨的阳光透进来,贺观棋终于睁开眼。和螺螺不同,他休息的好极了,一扫这些天的疲倦劳累,神清目明,身上是前所未有的轻快。
“看来,螺螺果真是我的安神散。”他笑着捏了捏螺螺的小肉脸,亲昵的亲了一口,“没有你陪着,我竟睡不着。”
螺螺扭头,盯着贺观棋生动的脸看了一会儿,强迫自己忘记梦里那些糟糕的画面。他不断提醒自己,仙人说过,梦是假的,现实才是真的。
贺观棋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这才是现实。
他们在客栈里用了早餐,螺螺又叫人烧了热水送上来,让贺观棋好好洗个热水澡,活络一下筋骨。不过贺观棋却不肯一个人享受,拉着螺螺一起钻进了大木桶。
两人久别重逢,自然干柴烈火一点就着。贺观棋想他想得紧,螺螺也是一样,两人边洗边闹,荒唐了一下午,直到水凉了三遍,他们才又转战到床榻,就这样又过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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