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天楚逸尘醒来时,就发现自己的上衣又被脱了,倒是不冷,他被大狗的绒毛从上到下的包裹着,只是接连两次衣冠不整,他难免心生费解,暗道这是什么毛病,柏空以前跟他睡一起也没见会在半夜脱他衣服。
难不成是发情了?楚逸尘视线不由往下,野兽跟人类不一样,好像是到了一定的日期就会发情,但是一般都是春天,现在隆冬腊月的,不太符合,而且大狗的表现也不太像,他除了被脱掉衣服外,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或者什么可疑痕迹,醒来时呼吸反倒还觉得比往常更顺畅一点。
为防自己看走眼,楚逸尘特地在白天又观察了一下,把柏空看得都不由得夹紧尾巴,不明白楚逸尘为什么要盯着自己屁股看。
观察一天后,楚逸尘得出一个结论,他的狗小叔子应该确实没有发情,甚至还有些冷淡,就跟柏空一样,明明天天跟自己睡一起,也说喜欢自己,可却从来没有任何更进一步的想法。
不懂归不懂,欲望归欲望,作为身体正常的成年男性,楚逸尘已经算是极为少欲自持的那一类了,可即便是他,早上有时候都难免有些尴尬,而柏空似乎就完全没有。
这是妖怪修行要清心寡欲,还是他实际上有什么隐疾不行呢?
楚逸尘没有深究这个问题,毕竟这无关紧要,实在不行到时候他来也一样,最紧要的还是要早点弄清楚对方的真身。
楚逸尘打算过几天下山,去市集上问问那些丢东西的村民,看看他们丢的东西到底是不是那夜在木屋门口凭空出现的那些。
如果是的话,一只普通的狗绝对无法办到一夜间偷那么多东西上山,这是证明狗小叔子是个妖怪的又一佐证。
至于为什么是过几天而不是今天就走,是因为这几天都下着小雪,下山不方便,而且他每回下山都是在物资快用完的情况下,眼下屋里的蔬菜才吃了一半,提前下去怕引起狗小叔子的怀疑。
这几天的时间里,楚逸尘就尽量装着一切如常,好像自己从来没有怀疑过狗小叔子的身份。
不过,在晚上睡觉时,他还是点着大狗的鼻头警告了一下:“上来睡可以,但不要再脱我衣服了。”
虽然这只大狗各方各面都很像柏空,但楚逸尘到底还是无法有十足的把握,所以还是得保持点距离。
柏空满脸乖巧地“汪”了一声,但到了夜里,那双罪恶的爪子又做贼一般的悄悄朝对方伸去。
楚逸尘醒来后就发现这回他的衣服确实没被脱掉,但是那双毛爪子却直接伸到了他的衣服里,并且他问责时,狗小叔子竟然装傻不承认,好像爪子是自己不听话伸到他衣服里的一样。
一而再再而三,第四次楚逸尘不打算惯着对方了,他装着睡熟后,便静等着对方伸爪,准备来个狗赃并获,但连续实践三次后,柏空已经熟练了许多,有衣服的干扰也不耽误他传输妖力了,因此楚逸尘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那双罪恶的
爪子,只感觉大狗在夜里悄悄抱紧了他,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这柔软温暖的一抱卸去了楚逸尘心底的提防,他不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说起来大狗开始上床抱他都是从他心疾发作那日开始,这样的拥抱也许只是出于对方对自己的担心,脱掉衣服对方也没对自己做什么,爪子还每回都放在他的心口上,像是在确认他的心脏一直在跳动才能安心入睡。
想到此,楚逸尘不由心软了下来,罢了,抱就抱吧,只是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狗而已。
他熬到半夜也早就困了,此刻心情一放松,便也睡了过去,早上醒来时,那双爪子也依然规规矩矩地放在衣物外面,反倒是他自己的睡姿不太雅观,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个身,揪住了大狗的尾巴抱在怀里。
他一方面觉得手感真不错,一方面又觉得这样不好,狗小叔子是柏空正好,是只不能变人的大狗也无所谓,但如果这两者都不是,对方既不是柏空,又能变成人,他这么做就是极大的不妥。
不行,他还是得早点弄清楚,要么放心撸,要么彻底远离。
正好今日也没再下雪,屋里的蔬菜也只剩一点,是时候该下山采购一些了,楚逸尘便坐在狗小叔子的背上下了山。
到了地方后,跟往常一样让狗小叔子远远地藏在草丛里等他,自己则去了集市上。
他找到之前买白菜的那个大娘,跟对方询问了一下那口丢失的铁锅的特征,大娘觉得奇怪,不明白他为什么隔了那么多天突然问这个,但还是答说:“那是请我们村头王铁匠打的,那锅把上有个‘王’字,是王铁匠的标记。”
楚逸尘回忆了一下,他的那口锅锅把上也有个“王”字,这回是没跑了,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也问了一下别人,而他每问一个人,就会发现那个人是他屋里那些东西的失主。
虽然不是楚逸尘偷的,但他自幼受过的家学都是以偷窃为耻,而且大狗偷也是为他偷的,他肯定是得担责的,可他也不好直接把失物还给人家弥补,因为他无法解释。
楚逸尘努力装得若无其事,不暴露自己的心虚,但他还是无法忽略这满街都是失主的现实,因此匆匆买了点东西后就准备回山,并且短期内都不准备再下来。
可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突然有人喊住了他。
“施主,请留步。”
单单这句话楚逸尘未必会留步,也未必能确认对方就是在喊自己,但那人紧接着又说了一句——
“你身上有妖气。”
第65章
楚逸尘停下了, 他转过头,看到了一个头梳发髻,身穿八卦袍, 手里持着一个布幡,面容有些枯瘦干老的道士。
这种打扮的道士在京城大街上时常能见到,都是些招摇撞骗的骗子,见到衣着富贵的就要吆喝两声, 要么说对方眉心发黑要么说身上有妖气家宅中恐有妖孽作祟, 楚逸尘一向是不把这些游方术士当回事的。
不过, 今时不同往日,他以前也不信狗能认字,可他的狗小叔子真的能认字, 甚至还会为了圆谎下山偷东西。
而且对方说他身上有妖气,这正好切中了他最为关心的一点,他的狗小叔子到底是不是个妖怪。
当然, 楚逸尘也没有贸贸然地相信对方, 为防这道士是在胡说八道,他做出一副不确定对方在喊自己的讶异状:“道长是在跟我说话?”
“正是。”道士伸出干瘦如鹰爪的手, 捋着山羊胡道,“贫道见施主身上妖气缠身,家宅中一定有妖孽作祟,特此出言拦下。”
“哦?”楚逸尘笑了笑,似乎不太信,“可我家中并未出什么怪事, 更没有什么妖孽, 道长是看错了吧?”
“施主有所不知, 那些妖精鬼怪最是狡猾, 他们往往会变作人形潜藏在你这样的普通人身边,行为举止看似与常人无异,可妖怪就是妖怪,每到你半夜熟睡之际,便会悄悄来到你的身边,吸食你的精气,损害你的性命。”道士说,“施主是否近日总感觉明明每日久睡,却还是困顿乏力,精神不振?”
楚逸尘心道半点没有,他在山上这段日子,身体反倒比在京中时还好一些,就连心口处时而会有的闷痛频率都变少了,而且他身边也没有变成人形的妖怪,只有一个死不承认自己不正常的大狗。
但他还是微微蹙起眉头,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疑虑。
道士一看便知道被自己说中了,于是露出一口黄牙,高深莫测地说:“这还只是初时的症状,长此以往,你迟早会被这妖怪吸干精气,到时候真元耗尽,便是神仙也难救了。”
楚逸尘面色一变,忙道:“那道长可有什么对付这妖怪的办法?”
“自然。”道士笑说,“贫道乃修行之人,既然遇见了,就不能见死不救,我予你一道符咒,你将这符咒带回,悄悄点燃后,将符灰放入水中,骗那妖怪喝下去,他自然会现出原形。”
“可……”楚逸尘接过符咒,神色中仍有迟疑,“我并不确定那人就是妖怪,若是猜错了,那他喝了这符水会如何?”
“施主不必担心,这灵符只对妖怪有用,对凡人是半点无害的。”道士安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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