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苏笑央把我拽到了阳台,不准杨何寒偷听我俩讲话。
我说:“他很想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苏笑央趴在栏杆边,仰头看着天上几颗黯淡的星星,说,“我只是觉得……要是你是骗子,其实根本没有我,他只是在药物作用下疯了,那不是很可怜吗?”
我说我不是骗子。
苏笑央转过脸,笑着看了我一会,才接着说:“抱歉,那只是个假设。”
他嘴上道歉,脸上却没有半分抱歉的神色。
“我也不希望你是骗子,毕竟他那种傻瓜一被骗就会哭好久。”苏笑央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好看的月牙。
他一边把目光在客厅里惴惴不安的杨何寒身上,一边跟我说:“大好人,拜托你啦。”
第59章
杨何寒不想质问苏笑央为什么放弃。
他早就做好了去死的准备。
苏笑央是他唯一的救命药,也是能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想辞职,撇下所有事,寸步不离地守在爱人身旁。
“你不能老待在家里啦,”苏笑央依偎在他温热的怀里,轻轻地捏着他胳膊上的肉,说,“我出不去,你更得代替我出门看看,回来跟我讲外边的新鲜事。”
他亲了下苏笑央柔软的发丝,说:“好。”
苏笑央玩了会他的手指,又开始快乐地碎碎念:“当飘飘比当人好多了,要搁活着的时候,用刚刚那个姿势做完我第二天肯定下不了床。身体柔韧性也比以前好,腿能张得更开,做爱时被用力顶时肚子里热热的,爽得我都要魂飞魄散了……”
杨何寒底下硬邦邦的家伙抵着老婆浅浅的腰窝上,闷声说:“爽可以,魂飞魄散不行。”
第60章
苏笑央不大方,杨何寒同样自私。
“即使只能到四十岁……”杨何寒算着,“十年,三千多个日夜,够了。”
杨何寒特意请苏笑央的父母来家里吃饭,告诉他们他已经找回了苏笑央。
只有他们能理解他的心情,像他一样热切地希望笑央还在人世。
他们相信他的话,不会以为他是疯子。
他在桌上多摆了一副给苏笑央的碗筷,并把妻子想说的话复述给岳父岳母。
苏笑央的妈妈往碗里夹了好些肉菜,红着眼睛盯着对面空空的椅子看了会,勉强露出了笑容,轻声说:“央央,多吃点。”
苏笑央知道自己碰不到妈妈,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下,但终究没把手抬起来,只是静静地望着她老了许多的面容。
没人认为他是累赘,可他却日复一日地被强烈的内疚折磨。
他想也许他以前是地狱里作恶多端的恶魔,这辈子才会受到这样的惩罚。
苏笑央低头笑了声,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滚下来,在半空碎成了光。
第61章
杨何寒像在报复他。
这回轮到他看着爱人的生命一点点凋落了。
但大部分时候他们都很快乐。
他们一起看电影,在阳台一起看星星,在客厅放音乐跳交际舞。
日子过得昼夜颠倒,做到大汗淋漓精疲力尽才停下来。
杨何寒对他简直是有求必应,供给他的菜色每天都不重样,在他生日时还给他买了超大的水果蛋糕。
但苏笑央仍不满足,要求把忌日也当成生日过,这样一年就能吃两次大蛋糕许两次愿。
杨何寒往蛋糕上插完蜡烛,叹了口气,说:“行吧。”
第62章
有朋友找来他们家,劝杨何寒去看心理医生,别这样自暴自弃。
他们是好心。
也许在他们看来,杨何寒就像个疯狂的瘾君子,一意孤行地想从幻觉中寻找意义。
第63章
杨何寒反锁了门,拉上窗帘。
屋中一片昏暗。
他从背后抱住苏笑央,仔细抚摸亲吻着对方冰凉又柔软的肌肤。
肉体紧密交缠着,他压抑的喘息渐渐急促起来,声音颤抖地问苏笑央:“我疯了吗、是我疯了吗……”
“管它呢,”苏笑央搂住他的脖子,张嘴咬住了他的指节,湿滑的舌头舔着他的指腹,含糊不清地回答他,“不论是不是疯子,你都是我最喜欢的杨何寒。”
第64章 (驱鬼师视角)
杨何寒又联系上我,问我有没有办法让他把苏笑央带出家门。
我之前跟他们提到过几种灵。
苏笑央不是背后灵,更像是一种地缚灵,哪都去不了,只能留在一个地方。
“按理来说是有的,”我说,“不过我专修的方向是驱鬼,对这块领域不太熟悉。”
我倒有个朋友专修招魂,只是他常年在国外装上帝捞钱,能不能联系上他得靠运气。
做我这一行的,相信有鬼,却不太相信有神,毕竟人总是很难相信没见过的事物。
不等我说完,杨何寒就马上往我的账户里打了一笔钱,拜托我一定找到我朋友。
他前前后后给我打了许多钱,比我预期还要多许多,甚至到了让我受之有愧的程度。
有回我开玩笑问他这是不是他的养老金,杨何寒却一本正经地回复我:“花掉了也没关系,我已经活不到需要养老的时候了。”
第65章
我打了个哈哈,说这事也不一定,也不用把事想得太悲观。
然而杨何寒说,乐天派已经死了,活下来只有一个悲观悲观主义者。
“我以为我已经承受了最悲观的结果,”他笑了,“现在才发现还有更悲观的可能。”
我开了免提,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点火的声响,杨何寒的说话声很轻,遥远得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也没办法,人活着难免重蹈覆辙。”
第66章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联系不上朋友,也没有再收到杨何寒的信息。
我给杨何寒打过电话,可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越想越觉得不妙,忙完手头的活,我马上飞到了这个大客户居住的城市,想知道他和苏笑央的近况。
他家里没人。
也没有鬼。
我感知不到任何灵体的气息。
我试图把事情往好处想,可追溯先前种种蛛丝马迹,故事都只能导向悲哀的结局。
杨何寒从不掩饰他寻死的念头,我也知道他在慢慢断掉与现世的其他联系,他的生活重心就是他已经死去的妻子。
苏笑央是他将塌的大厦里最后一根承重柱,阻止他义无反顾地走向末路。
第67章
上了天台,我在栏杆外的台子上看到了杨何寒常抽的烟盒,伸手够到它后,发现里头只剩一张折成心形的锡箔纸。
内侧写着:
“forever”
第68章 *正常视角
杨何寒曾经认识到一个道理:友情、亲情和爱情就像相机滤镜,修补缺陷,放大优点,能让人把谎言都当做蜜糖咽下。
毒汁麻痹神经,人们忍受、原谅和忘却,只有在感情崩塌时才会意识到五脏六腑时回荡的痛苦。
和大大咧咧的苏笑央不同,他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考虑两人的未来。在决定和苏笑央在一起后,妻子的母亲跟他单独聊过一回,让他要想清楚,有病的苏笑央是用最脆弱的材质制成的花瓶,没法承受一份会变质的爱。
然而,还没等到所谓的“七年之痒”,苏笑央就死了。
春天过后,杨何寒迎来的不是夏日蚊虫叮咬的瘙痒,而是断肢剜肉般的剧痛。
整个世界都像按下了静音键,他的歇斯底里是无声的,悲哀的心事随着白烟从他嘴里呼出,飞旋着升到半空,在带着夕阳色彩的微风中一点点散尽。
他怎么会变心。
苏笑央弯着眼睛抓住他的手指那一刻,他的血液就变成了福尔马林,储存着一份死心塌地永不变质的爱。
第69章
杨何寒等不到驱鬼师的消息,又去了各处求法子,就像当初为了给苏笑央求医一样,疲于奔命,徒劳无功,相信连小孩子都嗤之以鼻的骗人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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