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妈妈(162)

　　我当时吓得拔腿就跑，而它却不紧不慢地跟在我的身后。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该找谁，才能保护我不被怪物吃掉。

　　爸爸是我唯一的亲人，虽然他经常打我，但是并没有不要我。

　　他对我应该是有感情的吧？

　　想到这里，我告诉爸爸看到了怪物吃人的画面，但是爸爸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反而又打了我一巴掌。

　　我的脸被打得很疼，我很绝望，那时候我在想，我活得太累了，如果死了是不是就解脱了？

　　没人相信我说的话，没人愿意救我，我只能躲在柜子里瑟瑟发抖。

　　怪物找到了我，我本以为它会吃了我。

　　然而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怪物不仅没有吃我，反而送了我一束玫瑰花。

　　怪物张开了嘴巴，口齿不清地发出了类似于人类的声音，它断断续续地对我说：

　　‘宝宝别……别哭了……送……送给你。’

　　我伸手接过了玫瑰花，心中对怪物的恐惧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原来夏医生没有骗我，它真的是我的妈妈，我专属的怪物妈妈。

　　我对怪物妈妈的感情很矛盾，出于人类的本能，我很害怕它会吃了我。

　　但是我的内心，却并不排斥它的存在，甚至在我的潜意识里，它就是我的妈妈。

　　它身上的血腥味越来越重，我能接受鱼腥味，但是我接受不了血腥味。

　　我想阻止它杀人，可是它是怪物，以人为食，就好比人类以家禽为食一样。

　　后来我和弟弟去学校上学，弟弟在学校永远是最耀眼的风云人物，而我就像是无人无津的垃圾，没人愿意和我做朋友，甚至很多人看到我，总是说一些很难听的话。

　　我在学校被孤立了，我明明没有做错事，为什么他们要欺负我？

　　我再也受不了了，我拿起了削铅笔的小刀，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自己的手腕狠狠地扎了下去。

　　然而刀尖却只是在我的皮肤上留下来了一个小口子，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向着手臂看去，就见一只长满鳞片的手，正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

　　那是怪物的手，它在阻止我自杀。

　　我的手腕流血了，同学发现了我的异样，然后大声嚷嚷着我在教室里割腕。

　　老师来了，她打了120，然后紧急把我送往了医院。虽然流血了，但是伤口并不深，只是稍微破了点皮。

　　爸爸来到医院装作一副很关心我的模样，然后对老师说我遗传了母亲的精神疾病，说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简而言之就是在告诉外人，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精神病。

　　我自杀了，父亲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而是对外人解释我精神不正常。

　　后来我又自杀了很多次，每一次都是怪物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有一次继母说我影响到了弟弟，她警告我不要乱说话，然后拿了剪刀剪我的头发。

　　她真的太坏了，她让我跪在地上学狗吃饭的样子，吃带血的生肉。

　　如果我不吃，她就会换一种方法折磨我。血腥味充斥着我的味蕾，在把生肉咽下去之后，我的胃里翻江倒海，我本能地扣着嗓子，将胃里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

　　继母厌恶地看着我，说我把客厅的地毯弄脏了，让我把地毯洗干净。我不敢反抗继母的命令，因为反抗的代价我根本没办法承受。

　　过了一段时间，怪物又消失了。我不知道怪物去了哪，我只觉得活着太没意思了。

　　好想死，死了就可以解脱了。

　　浑浑噩噩地去上学，被迫受到来自同学的欺凌。

　　小孩子的恶毒，大人永远也理解不了。因为小孩子对善恶没有概念，即使他们做错了，他们也无法意识到自己错在哪。

　　我特别喜欢学校的饭菜，因为学校送来了营养午餐非常丰盛，有很多我喜欢吃的菜。在家里的时候，我总是被安排在一个小房间吃饭，吃的永远是他们吃剩下的菜。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拿到了自己的营养午餐，正当我回到自己的座位时，有个同学故意绊了我一下。我没站稳手上的托盘摔在了地上。

　　不能浪费食物，掉在地上的食物只要时间不长，就还能吃。我蹲在地上去捡盖在米饭上的鸡腿，耳边传来的全是同学的嘲笑声。

　　他们笑我捡掉在地上的饭菜吃，然后又说精神病的思维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样。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笑话我，难道捡地上的食物吃很丢脸吗？

　　我再也受不了同学们的议论，哭着跑出了教室。弟弟找了几个男生跟在我的身后，那几个男生力气特别大，他们抓着我的肩膀，强行把我拽到了厕所。

　　弟弟说我丢了他的脸，说我没有尊严，连地上的食物也要捡起来吃。

　　他对着身边的男生使了个眼色，那个男的起初还很犹豫，但最终还是将手指伸进了嗓子里，没多大一会儿就吐出来一大坨呕吐物。

　　【你不是很喜欢吃掉在地上的食物吗？那就把这些呕吐物吃掉吧，快吃，还热乎的，别浪费了。】

　　我挣扎着想要逃跑，然而却挣脱不了肩膀上按着的手。有个男的揪住了我的头发，然后把我的头狠狠地按压在那坨呕吐物上。

　　那些呕吐物粘在我的脸上，钻进了我的鼻腔，我张嘴想要呼救，那些呕吐物又流进了我的嘴巴。

　　我跪在地上开始疯狂呕吐，从那一刻起，我便对食物产生了深深地厌恶。我再也无法像正常人那样，将食物咽进肚子里。

　　没人救我，没人在乎我的死活，没人注意到我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留恋了。

　　他们把我当成了异类，他们说我脑子有病，说我应该被关进精神病医院的黑屋子里。

　　我害怕去上学，然而继母还是强硬地把我送到了学校。我和弟弟走进了教室，教室的气氛很压抑，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我。

　　弟弟的跟班今天没有来上学，一打听才知道昨天按着我吃呕吐物的男同学死了，死在了放学回家的路上。

　　警察说那个男同学是被野狗咬死的，因为那个男生的胳膊还有脖颈全是锯齿咬过的痕迹。

　　男同学的脖颈被咬断了，诡异的是附近的监控都没有拍到他被野狗撕咬的画面。

　　班主任让我们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如果父母不来接送，顺路的就结伴一起回去。

　　接下来的几天，又有一个男同学死了。

　　死掉的学生是弟弟的跟班，他也是按压着我吃呕吐物的其中一员，他的死相更惨，皮都被剥了，只剩下了一具血淋淋的身体。

　　根据警察的调查，杀死那个男同学的凶手是男同学的父亲。男同学的父亲说他根本不记得杀人的过程，等他意识清醒的时候，他的儿子已经被他杀死了。

　　班级的气氛越来越压抑，渐渐地有人发现，死掉的同学都曾欺负过我。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却被他们指责是我害死了那两个男生。

　　同学还有家中抵制我来这所学校读书，他们说我精神不正常，说我会影响他们孩子的学习。

　　老师没办法找到了我的父亲，说我不适合继续留在学校读书。

　　继母在旁边添油加醋地教唆父亲把我送到青少年管教中心，父亲没有任何犹豫地把我送走了。

　　我在青少年管教中心住的第一个晚上，我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鱼腥味。形如蜘蛛的怪物爬到了我的床边，银白色的重瞳，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它的身上散发着非常浓郁的血腥味，它的嘴角还残留着黄褐色的皮肉组织。

　　它什么也没说，但是我知道它又吃人了。为了替我出气，它吃掉了那两个欺负我的同学。

　　怪物爬到了我的床上，狭小的房间里，我和它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我害怕被它吃掉，但是又不自主地想要靠近它。我想我可能是疯了吧，竟然会对怪物产生不一样的感情。

　　“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了怪物的声音，肖瑜回过神转而看向了抱着他的怪物，心中顿时产生一阵暖意。

　　“妈妈，我累了，你哄我睡觉好不好？”

　　“好，睡吧。”

　　怪物温柔地吻在了肖瑜的唇瓣上，肖瑜靠在怪物的怀里，没过多久便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