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纸条上的内容看上去很像是一篇日记,而且像是人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写的,字迹凌乱起来,且语序混乱,含义不清:
“它们怎么会乱跑的呢?不是一直好好地呆着的吗?
以前从没有出过这种事啊……
我还记得,那个高中女生,是在我这里买了一件黑色短外套。
然后在收到衣服的第三天,她吊死在了学校的枯树上。
是我害死的她,对吧?
明天,就让她的姐姐把那件脏衣服寄回来吧。”
它们。又是这个词语。
如今看着这张纸条,胆小的玩家们自动将“它们”这两个字替换成“品如”,而胆子大一点,这时候已适应了副本的人,便开始梳理起来:
“这屋子里有鬼。”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不过那个玩家说的更深层的意思是,在很久以前,有一些鬼被看管在这里。
结合大家当初做的那个梦来看,也许陈老太太就是接过了这个任务的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开始乱跑,并且附着到正常的衣服上,伺机索取无辜者的性命。
第一个受害者是一位高中女生。
愧疚的陈老太太打算让这孩子的家人把衣服寄回来,处理掉,但是想必那衣服被寄回来后应该是出了更大的事,否则这店里现在不会有所有货物一经售出,概不退换的规矩。
“诶,也不知陈老太太现在在哪里……”陆书北摩挲着这张纸条。
想来她是出了事的,是死了的。
当恶灵的力量越来越强大时,与它们搏斗许久的老太太很有可能再也支撑不住。
于是这些玩家们接过了这家店。
他们得继续面对这些恶灵,并且想办法继续看管它们。
听上去有点困难,但是这些恶灵似乎也并不是能为所欲为。至少,从这两天听到的歌声里,玩家们隐约感受到了什么。
当有小孩子唱起歌谣时,往往就是出事的时候。
当有机械的声音念起那歌谣的歌词时,往往就是坏事结束的时候。
还有……那个钥匙扣。
一定有人在这屋里留下了应对的法子或者咒语,他们得摸索出这些东西,更好地制定规则。
“诶,那我们今天的四条规则定了吗?”有人想起眼前这个紧迫的问题。
嗯,那倒是已经解决了的。
写给买家的规则是:
穿了我们的衣服以后做噩梦是正常的,但如果您梦到有人站在床头低头看着您,请拨打客服电话。
而写给模特的规则是:
1.本店所有衣服都是孤品,我们绝对不会为您提供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请在拍摄前谨慎地确认这一点。
2.如果您在存货间里发现了两件一样的衣服,请立刻捏着钥匙扣上的娃娃的眼睛离开。
3.我们的工作人员有着较为包容的审美观,绝不会要求您一定留着黑亮的长发,也不会对您的发质提出要求。
能和您无理地要求这个的,都不是我们的工作人员,请务必记住这点。
希望大家都能好好地遵守规矩。
*
今天又有几个买家下了单。晚上,陆书北走进存货间里,去拿最后一单的衣服。
原本一切都算顺利,也没出现什么奇怪的事,但是,就在陆书北出门后,在他关上门的那一瞬间里,他从门缝里注意到了一件事。
——陆书北看到在正对着他的那个衣架上,有一件衣服自己晃悠了起来。
没有人动过它,临出门前,陆书北也没有碰到过它。
但是它就这么自己动起来了。
这时,陆书北握着门把手不动了,他就这么从这门缝里看进去,看着这晃动的衣服。
他记得存货间的守则里提到过,这些衣服是会自己乱跑的。
所以,出现衣服自己动起来的情况,好像也算是正常?
只是不知为何,在看到这晃悠的衣服的时候,陆书北还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了一种情绪。
——那种凄凉的,被抛弃的绝望感。
这些情绪莫名其妙地冲向他的心间,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嘶。
陆书北用力地关住了门,抱着取出来的那件衣服站在门外,低头喘气起来。
“陆学长?”有人看到了他,叫他,“你,没事吧?”
“……没事。”
陆书北这样说着,可他的脸色依旧有些难看。
因为就在他闭着眼睛调整呼吸的时候,似乎有东西从他的记忆的最深处跑了出来。
倾注而下的暴雨。
高大到有些吓人的茂盛的杂草。
无头的弯着腰的许多透明人影。
他来不及细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是否真实发生过,他刚想起这些模糊的画面后不久,便听到了几个叠在一起的小孩子的声音:
“哥哥也哭了啊,哥哥也和我们一样,被扔在了路边吗?”
陆书北极力地将那些孩子的声音从脑海中驱赶出去,慢慢地恢复起来。
但他的心情还是有些沉重。
经历了这么多事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影响了情绪,它们似乎是直接勾起了他心底里的某些东西。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一些东西。
万幸的是,可能是因为没有触犯什么规则,陆书北只是头晕了一会儿,没有出太大的事。
等那支回家的曲子响起以后,他再次负责去写规矩,然后和大家一道离开。
他们站在楼下,遥遥地看着那灯火通明的公寓楼,叹口气。
今天算是结束了,但是谁知道明天会是什么在等着他们呢?
没过多久,玩家们已走到了电梯前。今天晚上倒是没出现之前那种“超载”的情况下,第一趟电梯上去以后,剩下的五个人这才慢悠悠地走进去。
陆书北搭乘的就是这一趟的电梯,刚才他和谢向辰一直在外面聊天,错过了前面那趟。
这时候,电梯里有他,谢向辰,雷泽,之前那个弄脏过衣服的小关,以及另一个男性玩家。
等走在最后面的小关上来以后,谢向辰去按关门键,而也就是在这时,有一个人急急地走向这里,赶在电梯门关闭前挤了进来。
陆书北和雷泽当时就愣住了。
——这是四楼那个光着头的男人。
今晚他没有穿僧袍,穿了一身很普通的衣服,黑色上衣黑色长裤,只有他的那对红宝石耳钉依旧扎眼。
有些奇怪的是,他伸手过来,按亮的不是“4”这个数字,而是顶层的“27”。
他不去四楼?
陆书北和雷泽盯住了这人。
另一边,那些玩家们之前没见过这人,一时间都没有意识到此刻的电梯正在变得很危险,并且都无视了陆书北他们递去的眼神,没理解那是什么意思,继续闲聊。
在电梯升到第四层的时候,陆书北多看了这和尚一眼,发现对方毫无什么特殊反应,静静地站着。
不过,等电梯升到第五层时,这人低声说:“好饿啊,要是有几个白饼吃就好了。”
此刻,陆书北清楚地看到,他身边的雷泽胳膊上的汗毛立起来了。
旁边的玩家们则全然不知危险,那个叫小马的玩家还顺口搭话道:
“晚上还要吃这么多碳水啊?像我这种健身的人,晚上是不会吃这些的。”
于是,陆书北挤到小马的身边,快速地打字给他看:
“他是住在四楼的和尚。”
陆书北和大家说起过那件事。
而小马,他起先只一眼看到了和尚这俩字,笑起来:
“原来是大师?那你们这饮食习惯就很合理。”
等嘴快地说完话以后,他这才注意到四楼这两个字,回过味来。
并且一下子不敢说话了。
他不敢说话了,那和尚却是注意到了他,或者说,是注意到了他们。
他转过身来,看向了这些瞬间挤在了一起的玩家们。
他不说话,但那种沉默的样子看上去更加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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