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荒山野岭的,最近的集市坐车也得要两个多小时,他们到哪儿去弄能用的零件?
陈词给出了回答。
他召唤了一群原初生物过来,也不能说是的召唤吧,少年只是撤走了防护在周身的精神力,很快就有一大堆原初生物从海中冲出,争先恐后地朝岸边涌来。
面对这些对他抱有敌意的族群,自然不需要什么怜悯,陈词和傅天河左右开弓,很快就在浅滩留下了一片尸骸。
到时候他们只需要在其中挑选合适的零部件就可以,方便得很。
除此之外,陈词还吸引来了一只体型庞大的锯鳐,傅天河想到之前对付原初潮涌时,哨兵们试图从螃蟹体内得到机械核心,却被它逃走了,便打算将这只锯鳐的机械核心拿到手,送给张志明他们。
反正对于现在的他和九月来说,想弄到这玩意儿轻而易举。
陈词拎着提灯,蹲在旁边看傅天河拆解锯鳐的尸体。
他将手轻轻放到海洋生物冰凉的皮肤上,听到了不断传来的虚空声响。
锯鳐很虚弱,以至于声音都无法再成为意思清楚的句段了。
陈词收回手,不再给自己找不痛快,如果这一次锯鳐像遗弃郊区浅滩上的那只乌贼般发出求救,他说不定会让傅天河停手。
原因无他,只是陈词意识到,还有海龟这样愿意和他站在同一战线的原初生物存在,这是他能够争取到的力量。
傅天河摸出那颗沾着血肉的机械核心,又很快从遍地尸骸中找出了需要的零件。
他站起身,道:“好了。”
两人回到屋内,用不着收拾,等到第二天一早,上涨的潮水就会把他们带回大海,所有的尸体残骸都将成为其它原初生物们争抢不休的食物和材料。
傅天河把零件装上,发动机启动,很快,整个屋子就被电灯的光芒照亮,黑暗被驱散至窗外。
傅天河站起身,长长地舒了口气,他回头,对坐在床边的陈词道:“准备休息吗?”
“好。”陈词应了一声,他从终端中抬起头,道,“明天我们可能得到山上一趟。”
“行啊。”傅天河答应下来。
刚刚沙弗莱给陈词发了消息,说他在游戏内解谜得到到了一个坐标,正好在青藏高原上的某处,问陈词方不方便去看看。
陈词把坐标放在地图上,赫然发现就在小屋后面那几座雪山之中。
如果是从前,陈词可能会以为只是单纯巧合,但在他们发现代表着蓝矾的蓝水滴后,一切就都变得截然不同了。
周遭的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方向,似乎在引导着他们去找到什么。
陈词和傅天河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小屋只有一张床,反倒如了他们的意,嗅着彼此信息素的味道入眠已然成了习惯。
不知是不是因为才刚剥了一只原初生物,还是说因为方才的那通电话,傅天河没有丁点睡意,小声对同样还没睡着的陈词道:“你那两个朋友听起来吵得挺凶的。”
陈词:“嗯,应该是吧。”
“为什么会吵架呢?”
傅天河不太明白,他确实和人有过争吵,但仅限于在垃圾场上同其他拾荒者产生纠纷之时,如果是彼此相熟的朋友甚至恋人,心中有着对方,又怎么能吵起来呢?
“不懂。”
连傅天河都搞不明白,更别说陈词了。
陈词和沙弗莱认识这么多年了,一直都知道Alpha是个脾气非常好的人,更是有身为大皇子的稳重和包容,甚至说就算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沙弗莱的表情都不会有所波动。
怎么只是被陈念说像条狗,就气成这样了呢?
两人陷入沉思,无论陈词还是傅天河,都不是容易吵起来的性格。
要是被惹急了,傅天河可能还会回上两句嘴,但陈词绝对会用他最习惯的沉默应对。
难道说……恋爱之后很多事情就会改变?
傅天河回想着,他和九月有过可能吵架的时候吗?
好像还真的有,登船前往三水之前,他担心可能会出现意外,想选择更为稳妥的旅行方法,九月却坚持己见,还说如果后悔的话现在就可以下船,他不会介意的。
当时傅天河的心简直哇凉哇凉,轮船遭遇原初生物袭击之时,九月更是孤身一人跳下皮筏艇,用船桨抵着他,厉声让他赶紧回去。
好在他都坚持下来了。
也正因为此,在之后遭遇海皇希拉才能同九月联手逃脱。
不是傅天河自恋,当时岛上要是只有九月一人,少年绝对做不到改装一整个山洞的设备用来制造噪音,甚至说希拉可能会直接吃掉他,不再有伪装成奥萝拉事先接近的计划。
能不能顺利从希拉手中逃脱,还是个未知数。
如今傅天河知晓了少年身上的种种秘密,也都理解了他此前几次三番劝阻的理由。
很明显,九月在表达上有严重的障碍。
他说话总是简明扼要,阐述事实般平静,根本不会顾及有些东西说出来,被旁人听着是怎样的感受。
不过情况也正在慢慢改善,从前的九月宛若出生起便居住在高塔之上,不谙世事的莴苣公主,他是旁观者,对世界抱有冷淡的好奇。
少年主动来到人间,人情世故对于他来说如此陌生,但耳濡目染下,终究有学会的那天。
傅天河突然想到他在皮筏艇上对九月的表白,至今还从来没收到过正经答复呢。
“你喜欢我吗?”他轻声问。
“什么是喜欢?”
陈词顿了顿,又慢吞吞地道:“如果不讨厌你的接触,愿意和你拥抱、亲吻,还有做其他事情就是喜欢的话,那我应该是喜欢你的。”
傅天河鼻子猛然一酸。
看来自己的一腔真心并非全都打了水漂嘛,冷情冷感的九月确实有被他暖热,正在慢慢融化。
“是的,这是喜欢,但还不是它意义的全部。”傅天河翻了个身,将陈词抱在怀里,“睡吧。”
他抬起头,用下巴蹭了蹭少年柔软的发顶,突然感觉到难言的幸福。
他正处在洪水之后所剩无几的陆地上,安居于静谧的林中小屋,周遭是亘古不变的雪山和潮起潮落的海岸,漫天星穹的注视下躲进温暖的被窝,怀抱着心爱之人入睡。
要是……那安生了许久的右眼没在隐隐发痒就更好了。
漫无边际的紫色再度出现在傅天河梦中。
它是粘稠而刺骨的液体,如海一般汹涌占据整片陆地。
人们哭嚎着,尖叫着四处闪躲,却因衣服和鞋子的沾染,将它带去更多更多的地方,无休止地蔓延开来。
紫色有生命般攀附着,只要沾上就再也除不掉,它渗入皮肤,融化血肉和骨骼,将所有人都吞噬,融化成一滩紫红血水,由此更为茁壮地生长扩散。
最终茫茫世界中,只剩下他一个。
他看到有个泛着金属光芒的物件漂浮在紫色海浪上,茫然地伸手去抓,却从指缝中溜走。
傅天河认出,那是曾戴在他母亲纤细手上的戒指。
梦醒时身都是汗,说不清是被那些景象惊的,还是因为眼中刺骨的疼痛。
陈词双眼紧闭,似乎还没醒,傅天河悄无声息地将手从被子里抬起,食指和中指并拢,用力点在右侧的金色眼球上。
向下按压。
隐约听见了硬物破碎,又被碾至粘稠的声响。
很痛,但又有种折磨中自虐般的畅快。
傅天河自以为做得隐蔽,怀中的陈词却突然睁开眼,抬头看来。
Alpha立刻将手收回,慌忙之中还差点打到陈词的脑袋。
“怎么了?”陈词问。
“没事,就是义眼有点跑偏,我调整一下。”傅天河故作轻松地回答。
陈词:“你这个东西不需要定期清理吗?”
傅天河:“义眼片确实需要定期清洁,但我这个是直接植入到里面的眼台,不方便取出来。”
陈词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撑身起来,被子从肩头滑落:“今天还得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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