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说的没有错。
在那种被挟持的情况下,保持冷静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但浅灵就算是知道,没有陆霁的配合,段星翊从阳台冲出来到把男子扑倒的整个过程,不会进行的这么顺利。
就算这样,他也还是觉得委屈。
他差点就以为自己被所有人抛弃,尤其是陆霁,从头到尾都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冷眼旁观着他的窘态。
“伤口还疼吗?让我看看。”
浅灵抬起眼皮静静看着他。
作为一名医生,陆霁无可挑剔,连金边眼镜都带着克制的冷意。
可偏偏他又可以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对他说话。
浅灵都快分不清了。
到底怎么样的性格,才是真正的陆霁。
他俯下身子,冰凉的指尖碰上浅灵的下颌,是比先前更加渗入血脉的凉意。
“乖,会有点疼。”
湿润的棉纱沾着消毒酒精,在伤口附近擦拭着,他已经尽力将力度放到最轻了,但浅灵拧着细长的眉毛,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
牙齿抵住红润的唇,咬出一片苍白。
他很怕疼。
也许是天生的痛觉神经比普通人要敏感。
这已经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疼痛范围。
在棉纱碰到伤口时,浅灵浑身都跟着颤了下,他扯着陆霁身上的白大褂,从紧咬的唇角里溢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陆霁停下擦拭的动作。
眼前的少年显然已经隐忍了许久,呼出闷热的气息,眼尾和鼻头全红透了,眼眶里含着一汪将要决堤的江水,下唇被咬的惨不忍睹。
都到这个程度了。
居然都不肯开口喊一声求饶。
陆霁眸子沉了沉。
眼前这个漂亮又纤细的少年,就连日常检查都会抱怨不舒服,生气的时候倒是倔的有些了不起。
“嘴要咬破了。”
他将染红的纱布扔进垃圾桶。
陆霁重新拿起没用过的干净棉纱,折叠成规整的小块方帕,递到浅灵的嘴边。
“咬这个。”
浅灵颤着睫毛偷看了他一眼。
确认陆霁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后,乖乖地张开嘴咬住棉纱帕子。
“接下来我给伤口消毒,会更疼,受不了的话就直接喊出来,这不丢人。”
陆霁的话音落下后不久,带着凌冽气息的酒精棉纱贴上他的颈侧。
强烈又霸道的刺激感,烧灼着纤薄的皮肤。
好疼!
浅灵疼得咬紧嘴里干燥的棉纱,小脸皱成一团,他再也忍不住了,眼泪随着疼痛的呜咽,如断线的珍珠般顺着脸颊掉落。
“陆、陆霁,我疼……”
消毒不完全容易造成伤口感染。
所以这一步必须仔细进行。
陆霁压低身子靠近,凉凉的气流从伤口上吹拂过,他的声音微微发哑,“给宝贝呼呼,马上就不疼了。”
“骗子……”
还是好痛。
陆霁和段星翊都是骗子!
陆霁将伤口处理干净后,取下浅灵嘴里的棉纱帕子。
帕子湿润润的带着牙印,被口水洇湿。
而浅灵已经出了一身的汗,病服贴在身上,连突出的脊骨都清晰可见,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软软的头发贴着脸颊,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温热的香气。
眼睫也湿漉漉的,他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任由陆霁用手术剪剪下干燥的无菌纱布,轻轻覆在伤口的位置,用胶带仔细黏紧。
伤口处理结束。
“喝杯水吧。”
浅灵抿着干涩的嘴唇,双手接过陆霁递过来的温水。
他轻轻抿了一口。
陆霁背对着他开始收拾处理伤口产生的医疗垃圾。
浅灵脸色一红。
陆霁身上原本平整熨帖的白大褂,在刚才他的揉搓下,分布着各种纵横交错的褶皱。
“刚才那个男人会怎么样?”
“你还有心情关心他。”
陆霁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语气漫不经心。
“大概率如他所愿,去到下一所精神病院,继续做着他与世隔绝的梦,永远都不愿意醒来。”
“我不明白……”
那歇斯底里的吼叫还在浅灵脑海盘桓。
他明明可以拥有自由,却甘愿被困在这无形的囚牢,故步自封。
“这不难理解,没有什么比习惯的力量更加强大。”
对于他而言,外界自由的空气足够扼住他的喉管,所有的关心会化成杀死他的武器。
他已经失去了能独立在外生活的能力。
“这是体制对人的异化。”
浅灵浑身一凛。
陆霁先前说的话萦绕耳边——
“相信我,你很快就会适应这里,并且喜欢上这样的生活。
甚至,不愿意离开。”
浅灵再次想起主线剧情里的提要。
‘病人强调自己精神正常,却迟迟不愿意离开这所医院。’
而不愿意离开的原因,都是源自于“习惯”以及所谓的“体制对人的异化”?
浅灵拧着眉头。
这些名词对于他而言,太复杂也太深奥了,甚至根本没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觉得怪怪的。
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答案居然会从副本里的NPC口中说出来?
不知道。
但根据袭击他的男子口中所说的,他分明一直把自己当成病人,也并没有像副本主线上的认为自己精神正常。
难道是他记错了?
系统。
可以把主线再播放一遍吗?
【好的。】
浅灵听完了短小的主线副本,发现自己并没有记错。
主线不可能出现错误。
那么就是他思考的方向出现了问题,至于是什么,浅灵暂时想不到。
“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这里有病床,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浅灵点点头。
他看着陆霁离开,脱了皮鞋坐在病床边缘,眼皮低垂,此刻人已经很困倦了。
这时。
门被轻轻推开,探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没事吧?”
是那位先前从段星翊手下救出来的护工,他咧开嘴角,手里捧着一件干净的病服。
“我听说你受伤了,特意过来看你。”
浅灵摇摇头。
“已经没事了,陆医生已经替我处理了伤口。”
“那就好,你身上的病服脏了,我帮你拿去洗,你不介意的话换上我带来的这件吧。”
他将干净的病服递出去。
“给。”
“谢谢。”
浅灵从他手里接过病服,“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男生清俊年轻的脸色窘红,连着脖子和耳朵都微微发烫。
他搔着后脑勺小声道:“奚湛。”
“我记下来了。”
或许是没有从眼前人身上收到危机的讯息。
浅灵背对着年轻的护工、哦,是奚湛,他一颗颗将身上脏了的病服扣子解开,没有太多顾忌的露出整片光滑白皙的背部。
他的腰极其窄,有着漂亮的肩胛骨,脊背呈现出一段微妙的曲度,少年感十足。
因为背对着的关系,浅灵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变化的神情。
眸色漆黑、复杂难辨。
是他未曾想过会出现在那张年轻清俊的脸上,截然不同的眼神。
“给。”
浅灵换好衣服后,将沾有血迹的病服交给他,“那么拜托了。”
奚湛腼腆一笑。
“没关系,你快好好休息吧。”
或许是因为失血和惊吓的原因,浅灵已经很困了。
他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呼吸一点点变得均匀绵长,很快便陷入了浅眠。
而一墙之隔的走廊上。
年轻害羞的奚湛手里捧着浅灵换下来的病服。
他埋下脑袋,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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