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什么人?”佩德问。
临殊摇了摇头:“知道了你会被杀的。”
佩德持枪的手握得更紧:“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感动?然后放过你?”
“我没有这样想,如果我能还手,我会直接杀了你。”临殊否认道,“二选一我希望是我活着,但我没有拉人垫背的习惯。”
佩德的态度转变这么大,以及他仍在犹豫,显然是被帝国威胁了,而非出自他自己的意愿。
“我会把他安全送给那些人。”佩德的手指一点点用力,将要扣下扳机。
临殊表面上已经放弃,实际上却在仔细观察佩德的动作,他有把握在佩德开出第一枪时避开要害,再行反击。
一个和谐城市的警察,作战经验总不会比十年反叛军老手来的多。
然而变故就出现在佩德开枪的一瞬间。
临殊向一侧倾身,脱离枪管的子弹带着滚烫的热度飞来,然而临殊的躲避多此一举,子弹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他,它在距离临殊——
或者说距离临殊旁边的约法沙还有半米的距离时停留在了原地。
佩德与临殊同时愣住,下一秒,磅礴的气流从约法沙身边爆发,猛然推向四周,佩德与临殊纷纷被推开,撞到公路旁的树。
临殊经历过这种情况,很快爬了起来,来不及多想,便直接对还未反应过来的佩德拔枪射击。
他的手很稳,子弹也很稳,精准射入佩德额头,以最快的速度夺取了他的生命和行动力。
连补两枪后,他没有查看佩德的尸体,立刻跑向约法沙所在的位置。
约法沙在危险预感出现偏差后的无意识反击中消耗掉了自己仅剩的力量,无法保持失重的他落在了地上,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过眼睛。
“萨迦利亚……”
临殊将他半抱进怀里,覆耳倾听他的心跳,摸他的脉搏,感受他的体温,得到他比之前更加虚弱的结果后,当即对伊琳娜发起了通讯。
通讯连续发起了两次才被接通,伊琳娜的声音带着困意:“临……太好了,你没事。”
“我没事,但约法沙有事,我之后再向你报告事情经过。”临殊没时间与伊琳娜寒暄,他直接描述了约法沙此刻的生理状态,以及前后做了什么事,向伊琳娜寻求解决办法,“我试过叫他,没办法唤醒他。”
“我看一下你的定位……7公里外,是琼斯博士的郁金香生物实验室,我们和他有过合作,那里有足够的医疗力量,最重要的是迪莉娅曾在那里接受过研究。”伊琳娜迅速作出安排,并安慰道,“我现在联系他,你直接去他那里寻求帮助,不要太紧张,说不定约法沙只是太疲惫睡着了。”
临殊并没有被宽慰到,他查看了伊琳娜发过来的位置,判断好方向便将约法沙抱了起来。
和之前不同,约法沙的全部重量压得他腰弯了弯,地下铁路连续几个小时的奔波和在车站受的伤都让他有点儿力不从心,
“是不是甜食吃太多了,感觉比以前重了。”
临殊无奈地嘀咕了一句,挺直腰身,沿着公路往此次的目的地走去。
——
郁金香生物实验室是一家私立研究机构,主要研究领域是生命科学及新型医药,主负责人是格雷格?琼斯博士。
实验室位置在赫城近郊,研究机构的主体建筑占地面积大,楼层不高,外形规则、时尚,有着现代的简约美感。
但临殊已然没有精力去欣赏这建筑好不好看,外面的花园草坪精不精美,他机械地迈动双腿,沿着草坪中的石板路一步步往前走。
当他被警卫拦下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不剩几分力气,颓然地屈膝半跪在地上,要不是顾忌着怀里的人,他可能就直接迎面倒了下去。
“我是槲寄生医药公司的员工……我的上司……伊琳娜……”
他小心托着约法沙的脖颈,喘了口气,短短一句自我介绍花了一分多钟才说完。
警卫提前收到过通知,耐心等他说完,便弯下腰去想要接过约法沙:“琼斯博士说过这件事,您和您的同伴都需要接受治疗,请随我们来。”
临殊下意识想要推开警卫的手,反应了一下才将约法沙交给警卫,自己在另一名警卫的搀扶下起身,前往建筑内部。
约法沙被送进了一间准备好的诊疗室,临殊坚持要跟在他身边,警卫只好把医生叫到这间诊疗室给临殊处理伤势。
“这位先生要等琼斯博士亲自来查看,他马上就过来,您要不然还是跟我一起去做个检查?”
医生给临殊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说实在的,您现在还没有晕倒,真的让我很佩服。”
临殊坐在诊疗室的椅子上,任由医生将针头扎进他的皮肤,全身酸痛到麻木的情况下,这一针扎得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他想说我等琼斯博士过来再说,但嘶哑的喉咙实在是不堪重负,发不出几个完整的音节。
好在实验室的主人来得并不慢,一串稳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口的位置因推门略作停顿,之后来到了诊疗室内。
临殊艰难地转头看向来人。
那是个年纪在三十多岁的男人,白大褂下是熨烫得无一丝褶皱的衬衣和长裤,反光的皮鞋面一尘不染。
他看上去是一副十分斯文的模样,深色头发梳理得整洁,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眼底有淡青的痕迹,似乎很长时间没睡好觉。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右手打着绷带和夹板,悬在胸前,看样子受了什么伤。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没睡好,临殊觉得他似乎心情不是很好,而且不是很容易相处。
“琼斯博士……”临殊试着同他打招呼。
博士狭长的眼睛一下斜过来,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将视线移到床上:“别待在这里。”
临殊头顶冒出一个不存在的「?」。
“你身上有多少细菌你心里没数吗?”博士皱起眉。
好像是这么回事。临殊恍然大悟,博士是在为约法沙考虑,他应该谨遵医嘱,至少去洗干净了再来看约法沙。
想通了的临殊立刻配合地让警卫扶他起来,临出门又不甘心地想要追问:“他……”
“我会让他没事的。”博士冷淡地回应了一句,走到约法沙身边,吩咐随行的几名助手将需要的药剂拿过来。
临殊再担心也没办法帮上忙,为了不打扰博士,他不再多说,跟警卫一起出了门。
在治疗过程中,他实在抵不住疲惫,半睡半昏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间是当天下午,临殊睁开眼睛,刚刚动了一下,难以言喻的酸痛感便充斥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立刻瘫痪在原地,缓了大概有十分钟才敢动第二下。
等临殊克服困难从床上爬起来,有人送了晚餐过来,闻到食物的香味,临殊饿了几十个小时的胃恨不得自己跳出来把盘子吞了。
他端起盘子,一边努力地克制地往嘴里塞,一边寻找起约法沙。
约法沙的身体似乎没有出现太大问题,已经从诊疗室出来,换到了其他房间。
那是间看起来很舒服的卧室,比临殊那间要大出不少,约法沙陷在中间柔软的白色床铺中,呼吸平稳绵长。
临殊进来时,博士正坐在床边喝咖啡,边喝边看投影设备展现出来的信息,那是属于约法沙的体检数据。
“琼斯博士。”
博士的目光短暂看向他,又重回面前的屏幕:“你的身体素质很好。”
临殊想问他约法沙怎么样了,冷不丁地被博士这么一打岔,他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很合适。”博士说。
“什么?”这回临殊彻底听不懂了。
“没什么。”博士将咖啡放下,理了理袖口。
临殊不明所以,只当是搞科研的都是高深莫测之辈,索性不去想他什么意思,直接了当地问起最关心的问题:“他还好吗?”
博士冷淡地回答:“已经调整好了,明天就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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