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就去找你爸爸, 和我说什么?”杨屿不喜欢他问起这块表,因为这块表的背后是永远回不来的父母, 生出些逆反和不耐烦来,“你还能没有什么?你爸爸是戚斯年,你想要什么都有。”
“没有……没有……”戚洲又咬了一口蛋糕,嘴角沾上一点奶油的痕迹,哭过的眼睛没有再红,只是瞬间失去了神采,“没有……妈妈。”
用了好大劲儿才把这个词念出来,毕竟生活中从来用不到。可是在没人的时候,戚洲还是会对着小镜子说一说,两片嘴唇一碰,把这个所有小伙伴都会说的词念出来。
妈妈,妈妈,戚洲说完后还会对着镜子笑一笑。别人都说,妈妈是基地里的大美人,妈妈唱歌最好听。
杨屿听他说完,身体就没有再动。他以为戚洲会说没有手表,原来是说这个。这个词自己可没教过他,一定是他偷偷观察别人的嘴,自学学会的。
在1岁时就该学会的词,戚洲到了11岁才会念。
“你有没有妈妈,关我什么事啊……”杨屿的头往另外一个方向偏着。
“妈妈……没有,爸爸也病了,爸爸好烫。”戚洲把另外一颗小莓果给吃掉了,原本还有点难过,可是只要一想自己还有爸爸就好多了,爸爸是第二向导,他最厉害,“举……戚戚想要表。”
说完之后,杨屿还是没有动静,于是戚洲又用指头勾奶油给他喂过去,等着他来点头,把手表摘给自己。
“不借。”杨屿嘴里那口奶油还没咽下去,太甜了,简直难以下咽,腻到他想吐,结果下一口又送过来。这一口在嘴里比上一口还要难熬,甜到他开始恶心,于是杨屿再也没忍住,将头一低,反胃似的吐了出来。
这简直就不是人吃的东西,以后再也不要吃了。
“举你怎么了?”戚洲吃惊地看着他,搞不明白好吃的小蛋糕怎么让杨屿吐了,于是赶紧摆摆手,“戚戚不要表,戚戚不要表了。”
杨屿舔了舔牙尖,将那层腻死他的甜味全部抹干净,恨不得赶紧找水漱漱口,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躺回床上,继续休息。
“怎么了?怎么了?”看到他这样,戚洲连蛋糕都不要了,赶紧嘬干净手指头过来哄,“举……举,你怎么了?”
“不许叫我名字。”杨屿的左边脸,连同冰冷的面罩,一同压在枕面上。他没怎么了,他只是……想他们了。
不知道在另外一个基地里,自己的舅舅过得怎么样,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上一面。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带有热度的身体贴住了他的后背,戚洲从背后用力地将他抱住。
“贴贴,举,贴贴,我护你。”现在两个人的身型差不多,戚洲将杨屿抱了个满怀。窗外朦朦胧胧的光是基地的无人机,即便它再灵敏也无法将电子眼穿透窗帘。
杨屿愣了一会儿,回身面对戚洲,捏住他的脸蛋开始揉。“小聋人,笨死了。”
而另外一个房间里,魏苍几乎要支撑不住,原本样板一样的坐姿变得微微前倾,喉结不停滚动。他和戚长官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后脑却被那些看不到的精神丝接触。
它们看不到,普通人感觉不到,可是对觉醒者来说异常敏感。
特别是对哨兵。
哨兵觉醒后,五感是普通人的几倍、十几倍、几十倍,触觉也是。在没有向导素的帮助下,一点点细微的压力都能令他们痛苦不堪。而唯一的解药就是向导。
当戚长官的精神丝伸过来时,他的皮肤像是产生了一层隔膜般的电流感,瞬间将丝的末梢吸附过来。那些丝一定细极了,柔软极了,刺入他的皮肤时,魏苍甚至感觉到细丝表面有不易察觉的鳞片感。
当它们弯曲时,那些鳞片就剐蹭他的毛细血管。
每一个哨兵都渴望拥有、绑定一个向导,专属于自己的。可是眼下的接触却不是舒适的,甚至可以说万分痛苦。
只安抚一个哨兵,向导不会崩溃,可是像戚长官这样上了战场要同时链接几千、几万个哨兵的大向导,他接收到的情绪太多了。一旦崩溃,就是向导最大的危险,极有可能陷入深度昏迷,或者再也不醒。所以向导需要发泄精神碎片,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哨兵就成了解药。
可是现在,魏苍的精神世界快要被戚长官拆掉了,他明明是一个S级的哨兵,可是仍旧无法容纳大向导的精神压力。
整个过程其实只有几分钟,连身体接触都不必有。等到戚斯年睁开眼睛,强忍的头疼已然消失。为了魏苍的生命安全,他没有完全发泄掉,如果一个哨兵的精神世界被完全拆毁,那这条人命也就岌岌可危。
“好了。”戚斯年靠着床垫,刚刚只有胸口沾湿的白衬衫现在完全湿透。他的精神丝也开始回收,一毫米一毫米地从魏苍的后脑、后颈抽出来。可是这个过程持续了十几分钟,因为他S级向导的精神丝太具有侵略性,完全深入了哨兵的每一根血管。
在哨兵的身体里足足绕了好几米。
“您休息好了吗?”整个过程结束,魏苍扶着椅背站了起来。这种事,只能交给最信任的哨兵来做,要求绝对忠诚。
由于向导和哨兵的体能差异,这时候的向导太过虚弱,万一碰上居心歹毒的哨兵,后果也是不堪设想。如果发生了强行结合,绑定,那连死亡都不能将两个人分开了。
“我没事,你快去休息吧,辛苦你了。”戚斯年看着他惨白的脸,很想再说几句抱歉的话。
“我会好好休息,在我休息的时间里,护卫队全体都在楼下待命,请您放心。”魏苍同样疲惫,但好歹是哨兵,只需要睡上一天就好,“需不需要将我的精神体留下保护您和戚戚?”
戚斯年看着趴在自己床边的猛兽,摇了摇头。“它也需要休息,我现在命令你们去睡觉。”
“是的长官!”魏苍又敬了一个礼,转身离开了卧室。
等到那扇门关上,戚斯年的头又垂了下去,以前这件事都是由秦清来的,那个身高1米92的强大哨兵,那个即便去睡觉休息也会让他3米高的北极熊蜷缩成一大团来抱着自己的哨兵。
宽阔的后背布满伤痕,因为怀抱自己替自己挡住了炮火的哨兵。
随着微微欠身的姿势,戚斯年又把枕下的相框拿了出来,发烫的指尖摸着相片里那人的眉眼。在军校认识那年才5岁,爱看书的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斯年,你的名字很好听。
明明很强大却又喜欢看书,15岁的时候偷着找来一本书,说,几百年前,你的名字是诗里来的。
戚斯年没读过诗,基地只需要战士,不需要诗人。
想起温热的呼吸,戚斯年的身体仿佛变软,脸上快速一热,刚刚轻松过的脊椎再次僵硬。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掌心攥了攥,不顾这个不再年轻的年龄,也不顾自己已经有了儿子的事实,放任自己的思想,想要彻底地坏掉。
窗外有光,但亮了一下就快速退去,戚斯年失神地看着那片亮光,手指张开,全身又一次被汗水打湿,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每一根骨头都像散架又被重新安装,手指尖都没法动,刚刚收回去的精神丝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伸了出来,穿透了他凸起的肩胛骨,当真像翅膀一样,源自从湿透的衬衫下方殷出的肤色,紧紧裹住他皮肤的每一寸。
秦清……戚斯年忍着高烧,昏昏欲睡,精神丝的末梢微微震动。
休息了两周之后,戚洲和杨屿才重新回到军校。风波过去,再过两个月他们又要升年级了。
“狄武被他哥哥拎到禁闭室去了啊,说是要关两周……对了对了,听说迟澍几个月后要上战场了!”
“真的啊?他才刚刚觉醒!”
“咱们学校的优秀毕业生肯定没问题……诶诶,戚洲来了!”
“戚戚!戚戚你可回来了!我们好想你哦!”
“戚戚小心地上有水!”
走廊里很热闹,杨屿跟在戚洲后半步,看着戚洲和他们依次打招呼,甚至围上来拥抱。地上有一滩水,可能是谁无意间弄洒的,在戚洲还未走到之前就被一个学生用拖把迅速擦掉,生怕戚洲滑倒。
上一篇:星际战神是个Omega
下一篇:我从仓鼠变成了雄狮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