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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另一边,时间回到三刻钟以前。
师瑜在竹林里穿行,身后追来的侍卫在后面赶。
他将簪子上的血在衣袍上擦干净,直接跑向密林深处。
身后的侍卫快的快慢的慢,追击不及只能分散寻找,渐渐的,还能稳稳跟在身后的身影便只剩下一个。
且还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那身影一直追到近处,蓦然抬手挽弓,一支箭矢震颤着空气呼啸而来,金属箭头狠狠穿进肩膀。
师瑜身形一晃,直接摔下枝头。
那身影也跟着停下了。
师瑜从地上起身,回头看见了追上来那人的脸。
对方长身鹤立,一身风流明华。
两人对视,对方没有上前,只是垂眸朝他莞尔一下,转身离开了这片林子。
……是盛远棠。
这也难怪,在边关踩着尸体和鲜血走出来而登临顶端的人,其反应速度和观察能力自然远超其他人,所以才能遥遥领先追上他。
可他最后还是放过他了。
为什么?
盛远棠是先皇册封的大将军,手中握着将军府世代积攒下来的兵权,和该被忌惮被打压。这时候把他抓了送到新帝面前用以表忠心不好吗?为什么要放过他?
师瑜一时没想明白,那些还没来得及结痂的伤却因为他今日这一番动作尽数崩裂开来。他只能暂时把这事放到一边,拉紧身上已经几乎被划破成条的袍子,抓着衣领起了身,走进林中某座寂寥宫殿里。
刚一走进殿们,眼旁银光骤然亮起。
一枚不知何处掷来的飞镖直直射像他的心口,又擦着衣袍扎入墙上。
师瑜堪堪躲过,抬眸看向飞镖掷来的方向。
对方隐在黑暗里,身材干瘦,脸上无数张人脸挨挨挤挤。
是那个脸皮鬼。
他没上前,对方竟然也没有继续攻击,反倒像是完成流程性任务,投完飞镖便直接逃离了。
这是第二次。
上一次对方推他落水,却也没有确认他是否真的死就直接逃走了。
就像节点投放中场时众人讨论过的,脸皮鬼下手虽然阴狠,但都是可以躲过去的,并非一般鬼怪一旦下手便不留生路。
再往里的房间已经没有了窗户能透光。
师瑜走进房间,一只手陡然从旁边伸出来,狠狠将他甩在墙上,接着便有冰凉贴上脖颈。
那只手恰好按在衣领,他疼得颤了一下。
对方听到声音,蓦然顿住:“哥哥?”
一支火折子燃起来。
巫尔手拿着火折子,握手术刀那只手刚刚撤离他的皮肤,他便直接拉开距离,头也不回地退出了房间。
她速度比他快得多,直接追上去,看见他停在光线照不到的荫蔽处,方才像是终于忍不住,蹲下身咳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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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瑜没想到自己不过想暂时找个能躲避的地方才进的这座看着就荒废许久的冷宫,进门撞鬼就算了,居然还能撞上玩家。
他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宜再和人起冲突,第一反应当然是直接躲开,毕竟没有直接利益冲突的情况下玩家和玩家都是默认的井水不犯河水,却架不住对方直接追上来。
巫尔看见了地上的血,看见他身上那支没拔出来的箭,死死抓着他的腕,直接跪在地上:“怎么受的伤?谁干的?”
师瑜正想避开,手背上蓦然一热。
一滴眼泪砸了下来。
不怪巫尔对外一直喜欢装乖装无辜,是她曾经对着镜子尝试过无数次,这幅模样最具迷惑性,老天爷赏她这张脸,眉头一蹙眼尾一红就是叫人心软的利器。也是靠着这份装的本事才逃过被那些恶魔撕碎的命运。
她盯着他渗血的伤口,眼眶一片通红:“是不是很疼?”
师瑜扯住她伸来那只手的袖子:“你抓太紧了。”
“对不起。”巫尔松了手,收敛了发颤的声线,“我带了药,能不能让我给你包扎一下?”
可怜兮兮又小心翼翼,一副被拒绝就能直接哭出来的模样。
就是这前后态度转变未免太奇怪了:“你刚刚叫我什么?”
她一愣:“师瑜?”
他道:“我刚刚进门那一句。”
——哥哥。
他听到了。
可他分明没有过妹妹。
第50章 望帝 奉还
安静只短暂维持了几秒, 巫尔便面上茫然地开口问道:“你比我大,我不该叫你哥哥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年龄?”
“我告诉过你的,我曾经学过一点中医,会摸骨看骨龄。”
听起来合情合理。
师瑜没再问。
巫尔看着他肩膀上那支箭, 没敢去碰, 眼眶红通通的:“你让我帮你包扎一下好不好?至少先把箭取出来, 我保证不碰到你。”
沉默片刻,他点头:“谢谢。”
拔箭的过程原以为麻烦,但实际上进行得很快。
因为没有麻药, 而箭头又是锻成带倒钩的那种,一动就连皮带肉。
巫尔用银刀在他肩膀上那处伤比划了半晌,才雕工艺品似的找准角度,小心翼翼地顺着倒钩的方向划了两刀,握着箭支的手半天没动。
师瑜干脆自己伸手把箭拔了出来, 抬头就看见女孩眼眶更红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你动作轻一点, 疼不疼?”
他松开手:“还好。”
巫尔看着他的脸色, 打开了自己的背包。
五个格子,装眼球的玻璃瓶占一个, 洗手术刀的水瓶占一个, 擦拭的手帕再占一个,手术刀本身也占一个,剩下的那个是一只白瓷瓶。
她没去掀衣料,将和血肉黏在一起的部分直接剔除了, 运刀的动作又轻又快:“谁伤的你?”
师瑜坐在角落里:“受刑。”
巫尔听着他的答非所问:“我听说现在外面变天了,原本的皇帝被拉下马,现在坐上去的是原本的丞相。”
待在后宫里这大半天她也没闲着。
“你原本是御史, 丞相当了皇帝,所以你才被下狱?谁对你动的手?”
“不知道。”
那就是系统投放之前已经被用过刑了。
巫尔拔开瓷瓶塞,自言自语:“具体不知道谁动的手,但肯定是皇帝先下了令。”
排除谁都不能排除皇帝。
那一句轻若呢喃,她小心翼翼地给他敷药,又换了话题:“箭是谁射的?”
受刑和中箭肯定是两次不同伤害。
师瑜:“追兵。”
“为什么追你?”
“我在皇宫里做了点事。”
对一个人倾诉得越多就代表联系越深,他轻描淡写,显然是没打算和她过多交往。
巫尔垂下眼皮,撕下衣摆给他包扎好,打了个蝴蝶结:“你锁骨上的伤能不能给我看看?”
他道:“不能。”
女孩低低地“哦”了一声,把青花瓷瓶放到他手上:“这个送你,你自己擦,不然伤口肯定会发炎。”
不待对方开口,她便站起身:“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你好好休息。”
此刻的时间已经接近黄昏,距离这一次节点投放结束还有一个时辰。
等今天太阳一落山,要在偌大的宫中寻一个人更难,何况明早还需要师瑜的人出现在京中百姓眼前以论证新帝那封圣旨的真实性。届时师瑜一旦出了皇宫,定然会生活在群众眼皮子底下,接下来就不是皇帝能随便动的了。
简而言之,只要这一个时辰里没被抓到人,接下来想报复今日被挟持的仇就没机会了。
新帝显然也清楚这一点,听到下方的汇报,沉静面容下玉山将崩:“这么多侍卫,居然连一个人都抓不住?!”
底下的侍卫战战兢兢,一句也不敢开口。
赶走了下人,新帝气仍是不顺,面对留下的太监也没有好脸色,破口大骂:“那个孽障!”
太监站在原地,头一次没有应声附和。
新帝皱眉转头,却见原本站在身边的太监蓦然身子一软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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