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最开始那批桃花被你给毁了,否则他们就会彻底为我所用!”渡鹿得意道:“你学宁行远替天行道前怎么不想想,那个蠢货死得有多惨?”
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一道锋利的碎刀片疾速而来,他竟一时之间没来得及躲闪,嘴唇被利刃硬生生剌开了一道血口子。
渡鹿登时痛得大怒,杀意凛然地看向底下的宁不为,“你竟敢偷袭!?”
朱雀碎刀回到了宁不为手中,他下巴微仰,脸上露出个傲慢又嘲讽的笑来,“你这条狗如此嘴臭,吠得人心烦。”
他的话精准地踩中了渡鹿的痛脚,空中的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梅落雪!杀了他!”
原本正在困杀褚信几人的梅落雪立刻调转了矛头,冲宁不为杀来。
宁不为从那老东西的识海里掠了不少灵力回来,对上梅落雪丝毫不惧,顺手从旁边的修士手中夺了把剑来,剑身一甩,浩瀚纯正的绯色灵力裹住了利刃,罡风以他为中心飞旋而起,整个幻阵都开始摇摇欲坠。
“前辈……”江一正正提剑抵挡着对方的攻击,大家都是炼气期她没什么好怕的,但是当她看向宁不为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住了。
“前辈果然深藏不露!”褚信震惊道。
冲天罡风化作犹如实质的利刃,径直对上了梅落雪祭出的落雪灯,相触的刹那陡然爆发出一阵轰鸣,将周围混战中的修士席卷进了两人的战局。
宁不为没有同梅落雪硬扛,反而趁机收剑转身踏藤而上,梅落雪紧追不舍,落雪灯的强光化作无数利箭直冲宁不为背后而去!
宁不为脚下一顿,踩着藤蔓翻身而上,长剑一甩,剑意犹如实质般将那些利箭卷走,继而剑意劲风裹挟着利箭直直刺向了落雪灯。
梅落雪脸色大变,但显然已经躲闪不及,落雪灯噼里啪啦化作了无数碎片,然而不等她心痛自己的本命法宝,一柄长剑疾速穿过碎片粉尘,直冲她丹田而来。
“师尊救我!”梅落雪霎时惊慌失措,冲上空的渡鹿大声喊。
渡鹿情急之下将身边的一名修士直直扔下,梅落雪抓住那修士挡在了自己身前,趁着剑入血肉的片刻,飞身而上,那名倒霉的修士被一剑穿心钉在了树上。
梅落雪心中发恨,姣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狠厉,盯紧了宁不为怀中的宁修,趁着宁不为被其他人缠住,绕后宁不为背后,化掌为爪直向宁不为心口掏去。
宁不为转身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梅落雪一不做二不休,抓向他怀中的宁修,动作却突兀地停在了半空。
“呃——”梅落雪惊恐地低下头。
宁不为眼底猩红闪过,血顺着手腕流下,一把捏爆了她的心脏,温热的血溅到他脸上,带着恶心的腥气。
“啊~”宁修的脸贴在他的心口上,听见动静想转头看,被宁不为两根手指头给按了回去。
梅落雪整个人霎时化作了飞灰湮灭在了幻阵之中。
“落雪!”正好看见这一幕的渡鹿痛呼一声,却被晏兰佩的藤蔓刺穿了肩膀。
宁不为甩了甩手上的血,从地上踢起把剑单手握住,转身看向周围一群蠢蠢欲动的修士,脸上露出个狞邪的笑来,“来,一起上。”
宁不为的路数诡谲多变,虚虚实实让人捉摸不清,一时之间周围血流成河,只剩下凄惨的叫声。
打着打着渐渐发现人已经被宁不为杀没了的江一正几人:“…………”
冯子章看得后背发凉,握着剑的手有点哆嗦,“前、前辈可真厉害。”
厉害到有些邪性了。
但是他没敢说,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褚信激动地要上去帮忙,被褚荪神色凝重地扯了回来。
“师叔?”褚信疑惑地转头看向褚荪。
褚荪到底不是他们这种初出茅庐的傻小子,很快就从宁不为的路数上看出了不对劲,可对方毕竟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也不好明说,只是道:“李道友能应付得来。”
宁不为身上的衣袍被血浸染透,脸上的笑容愈发地不加掩饰,自心底升腾而起的愉悦让他眼底的猩红愈盛,被他留在幻境中的噬魂阵和怀中的朱雀刀碎片嗡嗡作响,无数冤魂厉鬼蠢蠢欲动的嚎叫声离他越来越近。
“呀~”奶呼呼的声音自他心口响起,穿过杀意躁动的心脏和恶念缠绕地血液,穿过冤魂厉鬼悲怆凄厉的惨叫,落在了他耳朵里。
杀意正盛的大魔头浑身僵了一瞬,有些机械地低下头看向前襟。
只露出来一只小手,抓着他的垂落下来的雪青色发带,又拽了一下。
那只白嫩的小手和雪青色的发带上面被溅了几滴血。
宁不为站在原地,脸上邪狞疯狂的笑容微敛,抬起手来想把宁修手上的血给抹掉,却忘了自己手上的血更多。
白白嫩嫩的小手上留下了道刺眼的血印子。
宁不为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面色阴沉地皱起了眉,不耐烦地又帮宁修抹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见他这幅模样,冯子章和江一正反倒是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然而不等他们这口气松到底,渡鹿猖狂地笑声响彻了整个幻境:“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惑心种!”
上空突然传来一阵藤蔓爆裂声,伴随着晏兰佩惊怒的声音:“乘风快躲开!”
宁不为闻言急速向后退去,褚荪拽着褚信几人亦是飞速躲开,岂料漫天花瓣如影随形,将他们彻底湮没了进去。
眼前一片模糊,宁不为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宁修,谁知怀里突然一空,紧贴在他胸前的那片温热乍然消失,宁不为催动朱雀刀碎片斩碎了眼前的花瓣,杀意凛然地看向前方,表情却凝固在了脸上。
“乘风,过来坐。”
第19章 临江(九)
眉眼温润的青年坐在廊庑之下烹茶,雪青色的发带落在玄色的衣裳间格外显然眼。
宁不为抿了抿唇,冷着脸跪坐在几案对面的蒲团上,垂眸看着他烹茶。
天色已晚,外面落着雪,远处的沉月山在雪中化作了一抹苍青,廊庑外成片的九叶莲盛放,淡青色的花叶被积雪压得弯了下去,雪块顺着叶片砸在黑褐色的土地上,发出声闷响。
红泥炭炉古朴雅致,青年端起上面的玉书煨,倒进紫砂壶中,清新的茶香随着朦胧的雾气四散而开,宁不为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
对方的动作依旧不急不缓,举手投足间俱是清雅,似乎是察觉出他的不耐,温润的眉眼间掠过笑意,“万玄院课业重,好不容易回来,怎么不出去玩?”
宁不为撩起眼皮飞快觑了他一眼,心里发虚,目光落在那小炉子上,纠结半晌,闷声道:“你不问我为什么回来?”
“无外乎又同闻在野和崔家那小子一起惹了什么祸。”青年将茶杯放到了他面前,笑道:“先生罚你回家反省多久?”
“一旬。”宁不为有些不服气道。
青年觉得他这反应有趣,便又问:“你们做了什么?”
宁不为正等着他问,闻言下巴微扬,眉宇间是嚣张和不服输的狂妄,“郝诤那个老东——老古板非说我的符画的不对,罚我重画一百张,闻在野和崔辞气不过,便替我画了一模一样的符交上去,郝诤非要揪着这事不放。”
“嗯,还有呢?”青年微笑道。
宁不为耷拉着眼皮盯着那小茶杯半晌,才闷闷不乐道:“在郝诤背后画了只王八。”
青年端着茶杯笑出声来,玄色的宽袖在冷风中微动。
宁不为恼羞成怒,“宁行远!”
宁行远眼底笑意未散,不怎么诚心地安慰他,“没关系,郝先生脾气不好,我和褚临渊在万玄院上课时也时常受罚,先生从不记仇。”
宁不为冷嗤一声:“可我记仇。”
宁行远不置可否,随手从外面扯了朵九叶莲来,甩了甩上面的雪,揪了片花瓣递给他,“来,去去火。”
宁不为接过来咬了一口,他从小便爱吃这玩意儿,清甜中带着点苦,刚到主家的时候把宁行远种的一院子九叶莲给薅了个干净,急得他那随从险些哭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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