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中天,银辉落在苍梧峰后山禁地的寒潭里。
寒潭附近弥漫了一层薄薄的霜雪,渗入骨髓的寒意化成雾纱掩住了那道趴伏在寒潭边的身影。
偶尔传来一两声压抑的闷哼声。
拂知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浸泡在寒潭里,墨发湿漉漉的贴在身上。
平日冷峻淡漠的剑尊,此时脸上却异常的苍白脆弱,淡色的唇被他咬出了血,妖异的红色勾人心魂,美的惊心动魄。他无力的伏在谭边,手上有不少划出来的伤痕,平白激起人的凌虐欲。
他后背脊梁骨处,约有二指长的地方盈盈有银光闪现。
这是天下至纯至净的剑骨,万年不出其一,能镇天下一切邪祟之气,只是拥有这至净骨之人,修为不到大乘,就无法彻底掌控。反而会被至净骨折磨,忍受灵力反噬之痛,每月都会有一天实力大跌,修为只剩下一成。
除了师门内几个亲近的人,谁也不知,天资绝世的拂知剑尊,会在月圆之时生生忍受一夜这样的折磨。
阿软一边在神识里释放神力给自己主人减轻痛苦,一边感叹:“主人,你这个样子,真的不像是演出来的。”
拂知:殷岭西来了吗?
阿软乖乖的感应了一下:“来了。”
拂知:真是期待,不知道这家伙会干什么。
阿软感应到自己主人神魂里莫名的兴奋,悄咪咪的抖了抖,不敢吱声了。
嗡——
寒潭禁地的禁制被触动了。
一股陌生又熟悉的魔族气息越来越近。
昏沉无力的剑尊似乎有所感应,修长带着伤痕的手指轻微的动了动,眼睫一颤,似乎是想睁开眼,但是又没有感受到杀意,身体不愿意被迫醒过来。
一截黑色的绣着金色暗纹的衣摆悠悠的出现在这里,殷岭西退去了白日的伪装,那双狭长风流的眼睛就露了出来,他目光一寸寸扫过拂知的身体,最终落在他染血的唇瓣上。
多美啊。
他想。
真是一朵绽放在霜雪之中的冰莲。
殷岭西近乎痴迷的折身下来,也踏进了寒潭里,凑近,轻轻的嗅了嗅他身上的极淡的寒香。
……好想吃掉他,骨,肉,血,连同最美味的灵魂,一起吞进腹中。
在见到拂知之前,他就总觉得自己活的没有什么意思,就像是沿着规定好的路线在走,直到见到他,他才第一次生出这么强烈的占有欲。
哪怕是残缺的,损毁的,哪怕这人醒来之后恨不得杀了他。
但……只要拥有就好了啊。
不择手段,也是手段的一种。
不知道,这素来冷清的剑尊,今晚过去之后,他醒来会是什么反应。
殷岭西笑的风流招人,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戏谑,他将拂知半抱起来,另一只手探下去,打算解开他的里衣。
正当这时,拂知背脊里的剑骨骤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剑光,狠狠的将殷岭西弹开!
殷岭西瞳孔一缩,极快的一挡,寒潭被激起的水花四散,落在地上,瞬间就结成了冰!
他放下手,眯眼看向拂知的后背:“剑骨护主……这是,至净骨?”
护主的银白剑光缓缓消散,重新纳入拂知的脊骨之中。
殷岭西眼神奇异:“真是不好办……”
至净骨的霸道之处,连万年之前只知道屠戮的上古邪魔都要忌惮,在主人失去意识的时候,若是感应到恶意,就会自动护主,他今日,还真的得不了手了。
罢了。
殷岭西闭了闭眼,将浑身的魔气尽数压下,心底恶意的念头也强行按下去,这才一步步靠近拂知。
他极轻柔的吻了吻拂知的唇瓣,辗转间,一抹黑色的流光从唇缝间进入了拂知的体内。
殷岭西反而上了瘾,加深了这个吻。
昏迷中的剑尊有些喘不上气,细碎的呜咽声溢出来,似乎有醒来的迹象。
殷岭西一顿,这才恋恋不舍的停下,温柔道:“等待果实成熟的时间,总是难忍的……”
“我等着你将自己献给我,连同这根至净骨…师尊……”
寒潭边终于又只剩下了一个人。
阿软:“主人,不在了。”
拂知慢慢睁开眼,唇色殷红,眼底还有意犹未尽的慵懒。
他抬手按了按自己心脏:“真会玩。”
阿软:“主人,这家伙刚刚给您渡了欢情蛊。”
拂知:“嗯,我知道。”
欢情蛊乃是七大绝迹蛊虫之一,一子一母,中子蛊者,会对身体里有母蛊的人渐渐心动,三个月之后子蛊彻底成熟,中蛊者就会情根深种。
阿软:“主人,需要我帮您取出来吗?”
拂知:“不必了,”他懒懒的闭上眼,“我还没体会过动情的滋味,尝一尝,也没什么。”
自他从无尽神渊爬上来,成为三千神界的上位神之一,掌管无数小世界之后,就一日日的高居神宫之上,拥抱着孤寂和寒冷。
神渊里处处充斥着杀戮,没有信任,没有停歇,但是每日都很刺激,一朝离开,无着无落的空虚感能把人逼疯。
——他也真的疯了。
灵魂分裂成这个样子,算是三千神界里的独一份了吧。
但……真是久违的兴奋。
最了解他的,就是他自己的灵魂,他喜欢刺激,色欲就给他刺激。
神界治疗处的治疗方案,真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
第二日早。
拂知在灵气充裕的寒潭中调息了一晚,至净骨的反噬勉强压了下去,只是修为尚且没有恢复,还是一成左右。
彻底恢复,要到明日了。
他手脚发软的从寒潭里出来,赤脚走到放衣服的地方,一件件穿好,银白的外袍干净平整,领口遮的严严实实。
拂知没管尚且湿润的黑发,散在腰后,慢慢走出了禁地。
他走的很慢,半分力气也提不起来,但神色冷淡的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走到禁地门口的时候,他踉跄了一下,下一秒就被人扶住了。
头顶传来一声关切的询问——
“师尊,您没事吧?”
拂知愣了一下,搀住他小臂的手,掌心很烫,温度似乎一下子就传进了他心里。
前所未有过的悸动像是细细密密的电流,心底有什么东西在迅速的生根发芽,慢慢的生出陌生又渴望的情绪。
他抬头,一眼就撞进了一双毫不掩饰担忧之意的清澈瞳孔。
他新收的徒弟朝气而纯粹,在初晨中,像是一捧极干净的阳光,轻易的就能照进心间。
一向冷淡的剑尊忽的皱了皱眉,抬手放在心脏的位置,眼里闪过半分茫然。
第3章
拂知顿了下,抽回手,站稳:“我昨日说,明天才准回来。”
殷岭西不好意思的挠头,“是这样的师尊,主峰里的师兄师姐们都要和我切磋,我比不过他们,又被打的很疼……就回来了。”
他身上的衣服比去的时候看起来破烂不少。
殷岭西歉意道:“师尊,我给您丢人了。”
他往后藏了藏手,装装似羞愧,却不经意将手臂上青青紫紫的伤痕摆在拂知眼皮子底下,看起来扎眼的很。
拂知心底某处极轻的被扯了一下,有些细微的疼。
他玩味的体会了一下这种感觉,片刻后,将顾眠凉给他的药膏递过来,“拿去用。”
殷岭西眼睛一弯,接过来,笑道:“谢谢师尊!”
这笑容太招眼,拂知目光微微一停,随即移开视线,“明日开始,我教你心法,再去主峰的时候,就不会被欺负了。”
接下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拂知都在教导殷岭西修习。
殷岭西也耐得住,半点雷池没越,早晨晚上各自请安一回,甚至动手做饭,让辟谷多年的拂知再次习惯每日三餐。
若非他中间月圆的那一天来尝了些甜头,实打实的是一个本分的弟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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