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钟楼里的大钟敲响了九下,圣光教堂正中央刻着浮雕的大门缓缓打开,驶出一辆蒙着黑色幕布的马车。
车轮飞转,悬挂在车顶的银铃发出阵阵脆响;四名身覆银色铠甲、手持长剑圆盾的骑士守在马车四角,四十四名身着白色金边法袍的教士分列两排,分别手持纯白的圣典箴言和银色的十字剑步伐整齐地跟在马车背后。
喧闹的人群骤然安静下来,人们自觉地让出一条道路让马车和教士通过;却又在马车从面前驶过的时候,偷偷地踮起了脚尖、伸长了脖子,想透过黑色的幕布,提前一睹魔王的模样。
马车在广场中央的十字剑前停下。教士们围成一个圈,最靠近马车的教士一手按着圣典,一手握着胸前的银剑吊坠,朗声念诵了一句祈文。闻言,四名银铠骑士每人扯住黑色幕布的一角奋力一扬,露出黑色的囚牢。
囚牢中央的少年垂着头,黑色的铁链缠绕着他的脖颈、贯穿他的身体,鲜血汇成铁链上流动着的、触目惊心的鲜红色咒文。
他半跪在囚车里,凌乱卷曲的黑发衬得他肤色更加苍白,乌黑的眼瞳茫然地看向周围,那虚弱的视线飘了一周,像是在寻找什么,最终却失落地阖上了眼。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了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惊叹。
“天呐,没搞错吧?这是魔王?长得和我们一样啊。”
“他比我们好看多了!圣光在上,这孩子可可怜怜的模样真招人疼。”
“妈妈,这个小哥哥好像很累了呢,而且铁链这样拴着他看起来好疼呀,可不可以放开他呀?”
“别乱说,这可是魔王!别被他现在这副乖巧的模样给骗了,听说他被抓住的时候可是头上有犄角别后有翅膀,一张嘴喷出的火焰,足以烧毁一座城市!”
“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
余果闭着眼睛,垂首听着周围嘈杂的声音。
头顶的阳光明亮地刺眼,可他却觉得冷。
从血液冷到骨髓,透心凉,心飞扬的那种冷。
余果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扯着铁链发出一阵哗啦的声响。
但大概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现在感觉有点迟钝,竟也没觉得有多疼;当然,也绝对不会舒服就是了。
呼~还好还好。余果暗自庆幸,看来一会儿被大卸八块,砍头剁骨也不会疼到哪儿去。
顶多是跟尤尔对视的时候,可能会有点蛋疼。
想到这儿,余果就十分地惆怅。
有一说一,他这魔王老实本分、遵纪守法啥坏事儿也没干不说,每天为勇者团队操办一日三餐两顿夜宵,偶尔超水平发挥召唤出几个挺强的召唤兽,妥妥的团队银牌辅助!更别提他还以身犯险破获了一起性质恶劣的拐卖儿童案件呢!
不给他颁发荣誉证书送锦旗就算了,就因为多喝两口奶(酒)莫名其妙地掉了马,还二话不说给按地上起来,被华丽丽的公开处刑了?
最让他惆怅的就是这个勇者了!简直是脑袋勾了芡、猪油蒙了心!活脱脱一个小白眼儿狼!
居然想出圣光大祭这种馊主意,白瞎了对他那么好!
鲁迅先生说得对:蓝颜祸水,美色误人!
不等余果惆怅完,古老的钟楼里便再次传出了神圣而洪亮的钟声。
不同的是,这次钟声响了整整十下。
在最后一响钟声落下的瞬间,圣光教堂的大门骤然打开了。
身穿白色法袍的教士自门内鱼贯而出,他们分列两排站立,宛如阿卡贝拉人声合唱团,低声吟唱祈祷圣光的圣歌。
清澈纯洁的歌声宛如天籁,连余果也闻声睁开了眼睛,看了过去。
袅袅歌声中,头戴嵌满宝石的三重冠的老教皇从一团耀眼圣光中走了出来,他一手持银色十字剑,一手按着白色封皮的圣典,神色肃穆;所到之处,两边的教士及其两侧的人群都纷纷躬身致敬,远远看去如一层层起伏的白浪。
那白浪一直延伸到余果面前,只见教皇驻足于余果身前,举起了手中的银剑,朗声道:“魔王现世,黑暗降临;魔王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尸骸遍地;幸得圣光庇佑,在各位信徒坚定的信念和不懈努力下,今日我们终于生擒魔王!”
教皇猛地把银剑指向余果,人群中顿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圣光照耀大地!”
“圣光照耀大地!”
“圣光照耀大地!”
教皇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大家安静。他将银剑交给一旁的教士,翻开手中洁白的盛典,郎声念到:“根据《圣光法典》第233条,罪无可恕之人、罪恶滔天之魔物,处以圣光大祭:以其四肢为笔,以其鲜血绘阵,以其头颅献祭,其灵魂永囚于光牢,直至散灭。”
教皇转过身,对着余果,装模作样地大声问道:“魔王,你是否有话要说?”
有!当然有!他长了一张嘴就是要说话的!
他要怒斥教会卑鄙痛骂勇者无情大喊魔王冤枉!他有千言万语千头万绪千思百转,给他个保温杯他能三天三夜滔滔不绝不拿下BB King绝不闭嘴!
所以,倒是让他恢复声音啊!!欺负他一个小哑巴有意思吗?!
呵,你们人类就是虚伪!
余果当场就翻了个还原度百分之百的旺仔牛奶同款大白眼。
对于这种伤害-1的操作,教皇选择了直接忽略。他再次转身,面向众人说道:“好的,魔王无话可说!”
教皇念了个扩音咒语,苍老而洪亮的声音飘荡在圣光广场上空:“下面,我宣布,圣光大祭,正式开始!首先,迎面走来的是勇者阁下,有请勇者阁下为我们行刑!”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在一道道充满期待的目光中,尤尔手握勇者之剑,面无表情地逆着光走了出来。
尤尔依旧穿着深蓝色的骑士服,金色的长发在风中飞扬;他无视周围一道道火辣的目光和雌性动物们时不时发出的尖叫声,视线穿过隔着囚笼,与余果对视。
他每走一步,眼神便更冷一分,握着勇者之剑的指节也更用力一分;及至停在教皇面前时,他眼神已经凝成冒着寒气儿的冰川,指节握得泛白。
尤尔微微躬身,朝着教皇行了一礼。
教皇接过银色的十字剑,剑尖先后在他的左右两肩点了一下,朗声道:“圣光在上,请履行您神圣的使命,勇者阁下。”
教皇走到一旁,对着身着铠甲的护卫微一点头。
四个银铠护卫立即会意,迅速地拆开囚笼,架起余果,抽拉着穿透他身体的铁链,手脚利落地把他固定在硕大的银色十字剑上。
“头歪了,再往左边挪一点,挂在十字剑的正中央。”教皇道。
银铠护卫依言拉起铁链,往左侧猛地一拽,余果被扯得身体不自觉地后仰,脑袋撞在十字剑的剑柄上,撕裂了胸前的伤口,鲜血顺着黑色的铁链汩汩流了出来。
“放手。”冰冷又愤怒的声音响彻圣光广场。
银铠护卫的眼前闪过一道黑色的残影,下一秒,鲜血喷涌而出,纯白的地面上多了四对儿套着护甲的手臂。
“我说过了,放手。”尤尔上前一步,拎着勇者之剑逼近教皇。
“勇者阁下,你在做什么?!”教皇愤怒地吼道。
“放了他”,尤尔并不回答教皇的问题,也没有停下脚步,勇者之剑直指教皇的喉咙,冷声道:“解咒,放了他。”
“你疯了,勇者阁下”,教皇看着勇者,一字一顿道,“这是魔王。”
“他是什么都无所谓,就是不能死在这儿”,尤尔一转手,勇者之剑陷入教皇的脖子上的褶皱里,眼底一片阴鸷,“老头儿,我一向没什么耐心,只要我的手一抖,您就可以名垂教史了”,尤尔把勇者之剑的剑刃贴近教皇的脖颈,冷冷地说,“作为第一个在圣光大祭上以身殉道的教皇。”
教皇的灰色的眼前转了转,他刚想说什么,便听到远处的传来一声巨响。
哐当!
那把矗立在广场中央的十字剑居然倒了,而被固定在十字剑上的魔王居然从剑上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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