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她的只有一片沉默,在场几人多少都有些恐慌,在女孩的哭泣声中显得手足无措。他们也不知道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遇见如此诡异的情景却都不敢轻举妄动,谨慎地观察着周围,希望能找出隐藏的摄像机,好证明这只是个恶劣的玩笑。
但四周所有诡谲荒诞的景色和脑中的光屏让他们意识到,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别哭了。”西装男叹了一口气,面色颇为无奈,“各位,我倒是有个注意,目前的状况确实让人一头雾水,但你们应该都看到了黑色的剧本了吧?”
有人应和着点头,女生也发着抖看他。
“这状况有点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如果我们能按照它的要求完成它所谓的‘拍摄目标’应该就能够出去了。”
“这么说,这很像一场真人实景剧本杀。”寸头男生附和道,“我玩过很多次,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一旁的长发女人脸色发白,“你难道没看见上面写的死亡率?这可是会死人的,我们根本不可能安全地回去……至少,不可能所有人都能安全离开!”
“这不会是开玩笑的吧?哪里有什么……”男生神色僵硬,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在说什么。
气氛落针可闻。
“既然是几率,那一定有规避的可能。我们这么多人总能够找到离开的办法,大家不要慌张。”西装男面色沉稳,让众人稍微安定下来,“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吧,我叫沈同宇,今年28岁,角色卡上是一名古董商,前来此处是为了寻找罕见的古瓷器。”
在他的示范下,众人都依次相互认识了一遍。
那个蘑菇头女生叫陈童,还不到19岁,与郁燃一样是历史系的学生,刚上大一,在校成绩优异,参加研究团队是为了拿到课外实践学分。
另外一位不怎么说话的长发女人叫曲蕊,32岁,是著名的民俗学专家兼历史系副教授,为了下学期的职称评比自愿前来带领团队。
玩密室的男生叫程希佑,22岁,是一名野外探险者,此次前来是作为小队的向导。
“你呢?”沈同宇望着人群最后面一直不怎么合群的男人,其他人回过头才注意到原来后面还远远地站着一个。
“燕时澈,职业保镖。”男人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抬脚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他走近后,众人才看清男人喉结上有一道寸长的刀疤,原本英气的面貌瞬间变得凶神恶煞了起来,实在不像什么好人。
沈同宇被莫名其妙地噎了一下,没有再追问,只说:“既然大家都认识了,我们就快点去找剧本上所谓的山村完成任务吧,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免得夜长梦多。”
四周能见的只有远处一座黯淡的山谷,一群人沉默着前行。
郁燃坠在最后,等着燕时澈靠近后又看了他一眼,与其他人离远了一些才开口问道:“你看见他们说的剧本了吗?”
“没有。”燕时澈回答。
“我猜的不错,它没有把你当人。”
郁燃指腹隐秘地搓了一下掌心,还没愈合的伤口传来了轻微的刺痛感,他赌对了,并且成功地骗过了所谓的“恐怖剧场”,把燕时澈带了进来。
燕时澈闻言垂眸看了他一眼,“你没说会到这种地方。”
“我说过会很危险,我一个人无法应付。”
“然后你骗我来给你做保镖。”
“我付了你工资,有合法劳动合同。”郁燃对骗这种说法颇有微词,“显然你的工作内容并没有改变,只是工作地点稍微不寻常了一些。”
“稍微?”燕时澈挑眉。
“白纸黑字,这不违反规定。”郁燃停下来和他对视,“在劳动合同终止前,我合法拥有对你的全部使用权限。”
“……”男人跟在郁燃身后,在对方停下来的同时往前迈了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他闻见了青年身上的烟味。
不知道是这种气味的原因,还是对方挑衅的态度刺激到了他,燕时澈鼻尖有些发痒。
随后郁燃轻笑一声,转头跟上队伍,黑色的自然卷软软地挤在衣领上,动作间隐隐约约露出一截玉白的后颈。
燕时澈想起银鳕鱼背翅下那块昂贵的颈肉刺身,又弹又嫩,咬下去的时候仿佛还在齿间挣扎。
他想不起自己是不是真的吃过这玩意,又或许只是在电视上看过。
这种无意义的思考持续了一段时间,因此良久之后燕时澈才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知道了,老板。”
一行人向前方昏黄的混沌中走去,直到缩成一排豆大的人影,在枯树和灌木的掩映下变得逐渐模糊,像是投进了群山昏暗死寂的口中。
而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却有着千百双眼睛隐藏在黑暗中罪恶地窥伺。
绿莹莹的屏幕上零星划过几条弹幕,没有任何修饰的“随机放映1002房”挂在窗口正中间,右下角观看人数仅仅203,预示着直播内容也跟标签一般乏善可陈。
【新人本劝退,三日团灭局一言难尽】
【众所周知,新人本就是喜剧人死法合集,刚从隔壁出来,那边弹幕笑得太大声了】
【前面等等哈哈哈哈,我也才出来,暗号:认鬼作父!】
【不过我看有个新人素质好像还不错,说不定后面能起来】
【装逼嘛,装逼谁不会,那么多人前牛逼遇鬼下跪的例子,前面还是天真,哪有那么多紫微星降世】
【这确实惨,三星难度本分给新人就是屠城局,希望那两个帅哥能活久一点,好久没这么养眼的直播间了】
……
***
在天色完全暗下来前,一座村庄忽然出现在棕褐色的混沌中,无数红色的灯火悬在村舍的影子里,像眼球一般一动不动地盯着逐渐靠近的迷途者。
在众人注意到的时候,它就忽然出现在那了,诡异得让人不寒而栗。
“我们真的要进去吗?”陈童脸色比纸还白,蘑菇头短发被冷汗黏在脸颊上,她看起来像个女鬼。
这时候根本没人有心思安慰她,所有人都盯着远处的村庄,对未知的恐惧在心底悄然滋生。
沈同宇表情也很糟糕,他看了看天色,沉声:“晚上外面更危险,先进去看看,走一步算一步。”
郁燃在队尾观察周围的环境,过来的路已经黑成一团,更深的阴影肉眼可见地逼近,催促着他们向村里走。
好在村庄距离不远,在黑暗完全把道路吞噬前,众人进了村中。
村落一片寂静,夜色中门户紧闭,人头大小的红灯笼整整齐齐地悬挂在每家每户的屋檐四角,照出一小圈一小圈昏黄的光晕。
冷风从黑黢黢的砖瓦间刮过,把灯火吹得忽明忽灭,卷起蜡烛燃烧的焦臭味。
郁燃注意到一些囍字的剪纸贴得到处都是,在灯笼的红光下显得格外鲜艳,恰好贴合了剧本背景故事,这个村庄近日有喜事发生。
他余光瞥见燕时澈正皱着鼻子,似乎对蜡烛燃烧的气味很不适。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大气也不敢出,循着头顶的灯笼向村庄深处探查,一时间只有鞋底摩擦土地的沙沙声。
饱和度过高的红色刺激着人的神经,郁燃把目光从它们上移开,低头望着脚下的黑暗,让那些烦人的光圈从视网膜上淡除。
一般而言,在这种时候,人是看不清任何东西的。于是他下意识靠近了旁边的燕时澈,希望能从这位保镖先生身上获得一些帮助。
郁燃第一下拉了个空,紧接着身边传来一声叹息,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左肩。
郁燃微微一滞,“燕时澈?”
死寂中,一切声音都被放大了无数倍,郁燃先是听见走在他前面的寸头男生脚步放缓了一些,然后男人熟悉的嗓音响起。
“怎么了?”
声音从右耳传来。
郁燃缓缓偏过头去,黑暗中,一张干枯凹陷的人脸浮在他左侧,冲他咧开了鲜红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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