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酸溜的味道。
…
所谓上界,便是世间所说的仙界。
只不过在小方丈的嘴里,那不过是一个比现在的世界要更大更宽广的大世界罢了。白象就是在上古年间,从那里经过天门而下来此间的。
此方世界所有修为抵达渡劫末期的修者,都能在历经天劫之后,褪.去所有凡尘,一生修为化作更精纯的仙气,得登天门。
如果不是百年前,魔尊守着褫不肯挪动半步,如今倒也早就在别界了。
徐沉水是个利索的性子,在得到这个答案后,便有种要直接带着谢忱山闯天门的感觉。
只不过这莽撞的举动被谢忱山给拦了下来。
“你是魔尊?”谢忱山的语气上扬,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魔尊是不肯撒手的。
尽管他们确实回到了寺中,可是现在谢忱山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残留着几根不着痕迹的触须。仿佛就像是魔物要时时刻刻确认他的存在,方才能够安心。
也不知道现在的谢忱山究竟是不在意,还是没有察觉,竟是放纵他行事。
“是。”
徐沉水低头。
“既然是魔尊,那也是一界之主。哪有这种将界中人直接抛开的道理。”少年谢忱山随口说道,“你一走了之,他们该当如何?”
他看着魔物看似乖顺可爱,实则皮子底下全是黑的。浑身铺满了杀意与煞气,只不过勉强扭曲在了人皮下,朝着他露出个似人的模样来。
可再装,总归还有逃脱不得的本性。
“那我,去安置,他们。”
这句话说出来似乎极难,他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谢忱山。
他不敢靠近谢忱山。
因为方才在黑雾之中被他给吐槽了,说是缠得那样紧,果然叫人不喜欢。
触须纷纷垂落下来。
可魔物却更不可能远离谢忱山。
他恨不得把他整个囫囵吞进腹中,好生藏在心里才是。
他喜欢现在鲜活的谢忱山,也忍不住怀念当初那一片一片被他藏在心里的碎片。
是那么温暖,那么脆弱,那么易碎。
逃脱不得。
谢忱山有意无意看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不着痕迹的几处。
尽管他确实已然忘却所有人与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可是那种仿佛刻在脉络之中的反应却不像是骗人。
那个小和尚一说话,他就忍不住与他斗嘴,他说他是他师父的时候,心中除开泛起的好笑之外,却也有隐隐认同孺慕的情感。
站在小和尚身后的中年僧人,看起来有些愁闷苦恼,可他望过来的视线却异常温柔,仿佛是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后面的一堆胖瘦高低各不同的大和尚们,看着他的眼神也非常亲切。
缩头缩脑站在那只大鸟身旁的年轻修士望着他的视线,怀有着孺慕之情。
让他一时之间有些颠倒错乱,究竟他如今年岁是如何?
而那头魔……
谢忱山一时也理不清楚,心中究竟是怎样的情绪。
怀疑有之,谨慎有之,喜爱也有,欢悦随行。
他戒备着那头凶兽。
却也觉得那头凶兽可爱有趣。
这种复杂纠结的情感浅浅残留在诸多情绪之下,被谢忱山发觉了,却也被谢忱山警惕着。
他应当是……佛修吧?
谢忱山难得有些茫然。
他抓着肩头上的长发,昂着脑袋问着那个自称是他师父的小和尚,幽幽问道。
无妄笑起来。
“这个问题你还是问问你自己吧。”他看着谢忱山的眼神有些怜爱与疼惜,“你与我佛确实有缘可以,有些缘分终究不落在此处。”
谢忱山沉默了半晌,幽幽说道:“日后的我,不会真的跟你这样,一直神神叨叨说一些似无边际的话吧?”
无妄微笑。
“比我更甚。”
谢忱山有些孩子气地蹙眉,然后才看向一直可怜巴巴看着他的魔尊。
一种无奈心软的情绪从心尖滚出来,仿佛从前许多次,他都是这么觉得眼前这头魔物可怜,又可爱的。
真是恼人的情绪。
“你把它们留下。”他不耐地说道,“然后速去速回。”它们指的是何物,一人一魔心知肚明。
谢忱山的口吻虽然不耐,却无意中显露出一丝退让与包容。那泄露出来的不自觉的变化让魔物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心。
魔物面无表情地在皮囊底下用触须狠狠按了下去。
跳出来,那可就不好了。
…
三月落英,芳草萋萋。
草木茂盛,雨后新生。
魔物闯天门的那日,正是一个好天。
多好呢?
便是在那连日的阴雨之中,总算难得老天开了脸,露出了明朗的日头。
赵客松其实也随行在侧。
对于这一方世界,他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在得知魔尊也是有法子带他一同前往之后,他便跪在了魔尊和谢忱山的面前。
他希望能与大师一起走。
谢忱山同样也是认不得他的。
只是听说他为了去寻他留下的最后痕迹,竟不顾生死踏入了杜绝外人进出的魔域,那是抱着九死一生的念头。
心中第一个浮现的念头便是,蠢。
蠢,却又太纯善了。
这样纯善的性子,却偏生了一副这样的体质。
谢忱山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一边无语地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赵客松。
“又没说不带你,哭成这模样,成何体统?”怎么一个两个就知道装可怜?谢忱山有些羞恼,也有些不明白。他何时是这样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了?
那种无奈的语气,仿佛让赵客松以为回到了从前。
在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他们一起在广夏州卖着包子,整日早出晚归,就整那么一点破碎铜钱的生意。
虽然有些乏味,却也很有趣,仿佛在体会着从不一样的人生。
在买卖之中,也与街坊邻居交往起来,仿佛他们就当真是在这茫茫人世间中靠着这卖包子做手艺过活的普通凡人。
普通,寻常,乏味,却安稳。
如今回想起来,却已经是最温暖的时光了。
天,变了。
原本应当晴空万里的天,突有无数雷云堆积而来。
仿佛,天,也在“看着”他。
就是一瞬间,天地都变了色。
云越积越多,颜色也越来越深,暗沉下来,便宛如吸纳了一切的色调,令得天地景物都无光。
铺天盖地之势头,迅猛到了极致。那磅礴的威压仿佛是要毁天灭地,远超之前所有天劫。
就连那些在渡劫期的修仙者们也隐约有所感应,不由得惊恐地把视线投向了那天地间最为瞩目的地方。
乌云密布,吞吐盘桓着紫电雷蛇,隐有狂雷肃杀的恐怖气息。无穷多的黑云积压在一处,却迟迟没有劈下第一道。
有那已经旁观过数次渡劫的修仙者大为吃惊,这短短百年间所经历过的几次渡劫,已经足够让他们知道雷劫积蓄的时间越长,也就意味着之后将会越恐怖。
那渡劫的人究竟是谁?
轰!
终于在那忍无可忍的沉闷中,劈下了第一道毁天灭地的天雷!
同时也是数十道!
凝集着数十粗大紫电的蛟龙狠狠劈下,其势之狠,可见一斑!
远处也在旁观的道嗔暗叫一声不好。
“天道看来,对魔尊是很不满意啊。”道嗔苦笑着说道。
瞧瞧这狠厉的姿态,是巴不得就把魔尊留在当下。
“换做是你,难道就乐意?”
无妄坐在道嗔的肩膀上,毫无半点自己是人家师尊的德性。
更像是在看戏。
“原本你勤勤恳恳为天地的生灵谋取了一线生机,甚至已经布下了整盘棋。只待棋子们安安分分走入既定的轨道,就能够让满盘皆赢。却在最后有两枚最重要的棋子突然不听使唤了,还自顾自的搞了个什么颠倒因果。”
他笑:“想想就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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