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通缉[星际](52)
他是没这样做,如果他愿意,他现在就可以这么做。
“我有理由恨你,因为你一开始就没打算找寻真相,你只是抱有侥幸,希望我真的知道些什么。如果我恰巧什么都不知道,我会一直在这里待下去,直到失去价值为止!至于这个过程中我会有多痛苦,你根本不在乎!”
听到对方的这席话,夏尔沉默了片刻。
“为什么你不愿意相信我?”
“……”
“就算现在,我主动决定不申请律师的态度都无法向你表达诚意?!”
“……”
他们双方也许都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所以他们选择平复片刻。
“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最后,夏尔下了个结论。
“你也很聪明,你知道警察厅的作为会被我抓住把柄,你猜到我会说这些话,所以你遣走了所有人。”施利芬也坦言。
这话让夏尔心里有些不自在,但他没有反驳。暗涩的房间里,他只是一边吃着蛋糕,一边看着眼前的这个家伙。他知道监狱长已经派不上用场了,他在想他手上还有什么筹码。
“你为什么坚持认为那个人不会消除我的记忆?”施利芬突然抬起头,“对这点,我真的很好奇。”
“因为我遇到过同样的案例。”夏尔朝他笑了一下,“那个omega放过了对方,他没有消除对方的记忆。”
“那个omega也是个杀了四千多个人的变态?”
“不是,但他也绝不是什么好人。你问我的问题我也问过他,他告诉我:他终究舍不得那段回忆。”
很可笑吧,一个丧心病狂的罪犯竟然会舍不得一段回忆……若不是亲身经历,夏尔也不会相信会有这种事。
“你的意思是,这位科学家,这位艾尔文.赫尔曼和我有一段美好的回忆?”施利芬觉得不可思议,“ao之间的确会相互吸引,但如果这种吸引真是如此猛烈,猛烈到不需要任何感情,那我们就不用omega维促会帮着来凑对了。”
“你怎么知道你们之间没有感情?”夏尔问。
这话说得施利芬一愣,他突然低头看了看腿上的照片。
“我们之间……可能会有感情?”
“……”
“不可思议,”施利芬笑着摇摇头,“这会是怎样的感情……’毕竟生命是个幽闭的世界’。”
“你刚才说什么?”夏尔觉得自己好像在艾尔文的论文里看到过这句话。
他也看向了他腿上的照片,他想起了第一次和他见面时自己扯的那个小谎——如果大脑中的有些信息还有痕迹,这痕迹就真的无法检测出来么?法医做不到,但现在,似乎恰巧有个专家可以提供一些有帮助……根据他的了解,对方一定愿意提供这个帮助。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再次约见安妮.舒伯特的时候,夏尔决定带上格雷。
“你还好么?”格雷问他。
“昨晚有点失眠。”夏尔揉了揉脖子。
夏尔很少失眠,他也没有准备安眠药的习惯。他对处理失眠缺乏经验,所以他就盯着自己的天花板发呆,结果盯了一晚上,一点都没睡着。
“至少他不会比一天口供一个样的经济犯恶心吧?”格雷说。
“……”夏尔也不喜欢经济犯,“把我的工作重新安排一下,暂时推掉其他案子,一切等这件事情有进度了再说。”
看来这种强势的人不喜欢被动,格雷想。
车很快到了联合会,穿制服的格雷比穿西装的秘书看起来吓人了许多。她在前台出示了证件,要求接待员为他们人工安排预约。
这次运气好,他们要见的人今天没去实验室,大概十分钟后,他们就在她的办公室见到了她。
“抱歉,这次没带礼物。”夏尔坐下后,把公文包放在了膝盖上。
“没关系,上次带给我的我也没吃成。”
夏尔听到这话,抬头对站在旁边的伽林笑了一下。
“这次来,是另外有个事情想向您请教。”
“您的态度一下变得这么谦虚,我真有点不习惯。”安妮还不知道他来做什么。
“上次我向您提到的那位狱警——格斯·施利芬,承认自己和艾尔文.赫尔曼有过接触,但是他说他这部分记忆可能被消除了。”
安妮正端起水杯,听到这句话,她的手一抖,把水洒到了腿上。
“他……确定?”
“在交谈过程中,他无意间说到了一句话:生命是个幽闭的世界。这句话不是一句常见的语句,至少我之前没在哪个电视频道或者电影电视中看到过。您知道的吧?这是艾尔文教授论文里的一句话。”
“是的,这的确是他论文里的一句话,”安妮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而且是他一篇很老的文论里的话。”
“我查过了,这句话不是什么标题,关键词之类的东西,它就是夹杂的平凡论述中的一句话,这句话甚至都没怎么被其他作者引用过。我不认为一个从未上过大学的狱警有机会接触到这篇文章。”
“他还有说别的内容么?”
“没有,之前问话的过程中,他把自己在太空中三个月的经历都写了下来,内容非常详尽,包括一些生活和感受的细节,经过初步鉴定,说谎的可能性很小。我知道艾尔文教授是一位科学家,所以我想知道在前沿学科里,有没有可能捏造一段记忆覆盖原有的记忆。”
“说实话,现在还没有,消除一段记忆非常简单,但是要捏造一段记忆填充进去难度很大。”安妮解释,“关于脑部的研究很多都涉及伦理,科学伦理监督委员会会实施监察。填充记忆需要消耗的资源超乎您想象的大,但这种研究对人类弊大于利,所以……据我所知,没有研究所在研究这个课题。”
“也就是说,理论上可能存在,但技术上没人做过。”
“理论是存在的,因为我们的生物信号不止可以输出,也可以导入。但只是理论存在,生物信号的编码非常复杂,也容易出错。你们对他做过身体检查么?他有没有脑积水或者癫痫?”
夏尔拿出他的体检报告:“他体检很正常,如果单纯消除记忆,脑部会有痕迹么?”
安妮摇摇头:“消除记忆的本质和人类本就具备的遗忘没有本质区别,所以凭借检测无法区分。当然,注射药物,或者外力打击造成的失忆可以查出来,但这种方式一般都无法做到定点消除。”
夏尔思考了片刻:“假设这一切是真的,那么失去的记忆可不可以修复?”
“您说的是治疗?”
“是的,治疗。”
“这个要看对方消除记忆的方法,”安妮翻看着施利芬的体检报告,“稍后在对他的头部做一个详细检查,如果完全没有外伤痕迹,那就有可能是扫波消除记忆。如果被扫描过的原组织还在,不做切除,有可能……只是说有可能,记忆信号可以被找回来,我们可以尝试对找回的信号进行解码。”
这些话让夏尔有了个大概思路,他喜欢科学家,这是真话,每次和科学家谈过后,他都会发现很多不可能会变成可能。
“可以配合我们开展一次治疗么?”夏尔问。
“当然!”安妮说,“我会推掉我近期的工作来配合你,说实话,艾尔文虽然冷血理性,但不是个残暴的人,我很难想象他亲自杀人的样子。如果他们真的见过,我倾向于他对他做过记忆上的处理,这也是他擅长的领域。”
夏尔最后还有一个问题:
“如果他没有失忆的话……可以检测出来么?”
“可以。因为在人的大脑里,创作的区域和经历的区域是分开的,既然他能写出那三个月的生活经历,这段信号会很大,非常好找。”
“谢谢!这一点对我有非常大的帮助。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人可以骗人,但是大脑的储存区域不会骗人,如果查到存区有问题,至少,我们可以对他的这个行为产生怀疑。”
“是的。”安妮开始喜欢这个人了,和他说话不费劲,“不过,这个行为需要向科学伦理监督委员会申报,而且这种检查报告也没法作为具有法律效应的证据。”
“这个我明白。”夏尔对这个结果已经非常满足了,“感谢您对此付出的努力!”
“不用谢,”安妮叹了一口气,“我希望能快点把他找回来……。”
“这是我们共同的目标,我会的。”夏尔站起来拍了拍安妮的手背。
回去的路上,夏尔感觉到了困,几乎是才上车,他就一头倒在靠垫上睡着了。
之后他被秘书的声音吵醒,他听到秘书在责备格雷没给他盖被子。
“好了,好了,我醒了。”他打了个哈欠爬了起来,一看表,他才睡了半个小时,但是这半个小时真的睡得很舒服,他掏出包里的一个录音笔交给格雷,“这是我刚才和副会长的谈话录音,你现在到医院去,把录音放给他听。”
格雷知道他的意思:“如果他拒绝检查,我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夏尔点点头:“不要漏掉细节,啊!还有!把副会长最后那句话删掉。”
“是,长官。”
夏尔才出来就被秘书塞了杯热奶。
“您别感冒了,长官。”
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啊——夏尔在心里感慨,要是个alpha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一辈子免税了……这当然是幻想,他知道自己注定情(相亲)路坎坷。
“您心情不错。”
“是的,稍后准备一下给联合会的公文,尽快和他们约定检测时间。”
做了这么久的公诉人,格雷也养成了怀疑所有人的习惯,她觉得格斯·施利芬不会答应检查,但没想到对方很爽快的就同意了。
检测时间定在两天后,安妮还附带设计了几个可能用到的治疗方案。她甚至比夏尔更期待检测结果,毕竟,她有一些话,希望能再次当面对艾尔文说。
因为检测的仪器都是用实验室的大型设备临时组建的,所以检测地点被安排在了安妮.舒伯特的实验楼。为了不引起学院联合会的反感,夏尔专门安排了一辆民用轿车接送施利芬。施利芬的伤口都已经被包扎好了,他被固定在一个轮椅上,脖子以下都盖着医疗用的隔离毯。
他们同坐一辆车,但是车上他们没有交谈,直到快到的时候,夏尔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