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仙人呢。荀盛悄悄地想。
修丞尴尬地转过脸,清清嗓子:“没关系。”
说完也茫然了,一个不知为何道歉,一个不知为何回应,心神乱乱的,说了一通路唇不对马嘴的话。
“你……”
“我……”
又是同时开口。
修丞眼毛扑簌,声音却淡淡的:“你先说。”
荀盛扭扭捏捏:“……你,你先说。”
“我想问你,你刚才想说什么。”为了把话题继续下去,他真的尽力啦。
荀盛挠挠头:“我也不知道。”
修丞:“……那你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荀盛呆呆的:“我……我不知道。”
一阵静默。神像外面包裹着厚重的铜皮,内里却是空的,这么多年下来,身上被侵蚀出许多小洞,风灌进洞里,又从另外孔隙中蹿出,发出鼓鼓的鸣响。
万声交织,瑟瑟而鸣,有一种晨钟暮鼓般的沧桑。
荀盛盯着脚尖,白色的鞋子上一圈黑印,半圆形状,淡淡的雾气一般。若是别人踩的,他一定扔掉不要了,此时却觉得甚是可爱,等回到家要把鞋子小心翼翼脱掉,那小箱子珍藏起来。
“修丞哥哥……”他声音细弱,完全不像这个年纪莽撞顽皮的Alpha。
“修丞哥哥。”两只脚搓着地面:“我们家有个晚宴,我想邀请你……”
“咔嚓”
很轻微的响动,伴着沉闷的破空之声。
荀盛倏然抬头,眼睛蓦地睁大,大喊一声:“哥哥小心!”
变故猝不及防。
直到一滴温热的东西落在修丞脸上,他才从昏沉沉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刚才那声巨响重重砸进他心里,他被人扑到,眼前灰尘四散,吃了满嘴草屑。
修丞慌乱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两步,脚下一个趔趄,踩上了一丛兰花。
“荀盛!”他抬起眼,心头剧震。
两米多高的黄铜神像直挺挺躺在地上,荀盛被压在下面,一条腿嵌进神像腹部,手中兀自举着神像的一只大手。
那尊神像的手上本来持一柄钝剑,倒塌之时,手中钝剑正对着修丞的头劈下。
他硬生生接住长剑,并把神像的整只手攫了下来!
鲜血就是从他的手上滴下的。
从虎口处,一只流到手腕,红得刺目。
修丞嘴唇发着抖:“荀盛!”
少年乌黑的头发已经乱了,狼狈地趴在地上,额头上汗珠滚滚,流过漆黑的眉宇,一直渗进眼睛里。
他用力眨眨眼,忽然仰起头,咧开嘴,眼神里满是安抚:“修丞哥……”
后面的记忆变得慌乱,走马灯一般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荀盛被送进医院,修丞联络同学说有事,跟着医护人员一起护送荀盛到手术室,后来为了感谢他,还亲手种了一盆兰花。
如今手上这道伤疤,难道是那时候……
修丞心思烦乱,那记忆也是时断时续的,一会清晰,一会模糊。
许多平时被扔在角落里的杂乱记忆这时也涌了出来,干扰他原本就交错难解的思绪。
他用力按住额角,试图从纷乱的记忆中理出个头绪,却怎么也做不到。
神智的明灭闪烁中,他抓住了蛛丝般的一抹神思。
既然他和荀盛年少时便已相识,为何他在大学时见到荀盛,却认不出呢?
为何他一直认为,他们二人的初识,是在大学时代的选修课上。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忍不住要剧透,但我要控制我自己。
还是包子小剧场:
某天,面馆里来了一位客人。
一进门,就看到柜台上趴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脑袋上两只小小的熊耳朵,一颤一颤的,分外可爱。
“一碗辣面。”客人说。
脑袋抬起来,是个面目清秀的小Omega,穿着一身连帽衫,小熊耳朵就是帽衫上自带的。
客人结结巴巴道:“你父母呢?”
“出门了。”
“你自己看店?”
小Omega温温柔柔笑着:“是的呀。”
客人心下发热,口干舌燥,变态之心遂起。
他捏着手心走到Omega后面,不怀好意张开手。
天旋地转!
碰!
木质地板被砸出一个坑。
顾隐和修翎回来,就看到自家梧桐树上吊着一个人,背上插着一块木牌,上书:我是恶棍。
第98章
这种时候越想, 记忆越是混乱,修丞按捺住思绪,起身打开衣橱找衣服。
“还穿昨天那件吧。”荀盛站在他身后,没敢靠太近, 或许是晚上睡得冷, 着凉了, 他醒后一直打喷嚏。
衣橱里一片花团锦簇,修丞扫了一眼, 最终还是拿起衣架上挂着的黑色撒银花长袍穿上。
两人下了楼, 只有修母一个人在客厅沙发上做绣工。人上了年纪,就喜欢做些安静的活消磨时光,修母喜欢上了刺绣, 修父则迷上木雕,夫妻俩的成果也随处可见。
比方说饭桌上那只梨木雕的石压**,客厅角落里半成品的死蛇挂树,墙上挂着一幅两小儿争梨绣图……
品味很奇特。
修母停下手中的活, 看了看儿子:“饭菜在锅里热着,保温箱里有一碗酸汤面,是给你留的。”
“嗯。”修丞问:“小翎吃了没?”
“吃了,吃完又睡着了。”
“他就是个夜猫子。”修丞微微笑道:“小意呢?”
荀意一直没下楼, 呼呼睡得正香。修母怕把实情告诉修丞惹修丞不快,万一要是把外孙训一顿,她少不了跟着心疼,就扯了个谎:“他也吃了,在楼上写作业。”
修丞一看母亲神色, 心中雪亮,不过也没拆穿, 径自走到饭厅里吃饭。
目送着他们夫夫进了饭厅,修母放下手中的针线,慌慌张张跑到荀意的卧室里。
“乖孙啊,你快醒醒,别睡啦!”
老人家按住荀意的胳膊摇了摇,没摇醒,只好使出杀手锏:“你爹爹马上就过来了,他要是看到你睡懒觉不吃早饭,训你的话我可不管!”
腾——
刚才还睡得如同死猪的荀意猛地掀开被子,一个翻身跳到床下,两只眼睛圆睁,神色惶恐道:“外婆你要救救我!”
“我跟他扯了谎,说你吃了饭在做作业。”修母迅速叠好被子,给荀意梳了梳蓬乱的头发,制造了一个“早睡早起乖宝宝”的假象。
荀意趴在书桌上,手里拿着笔,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外婆,我饿。”
修母说:“你忍一会,等你爹爹不注意,外婆给你送饭上来。”
“哦。”荀意低下头,做了三道填空题,修母一检查,错了俩。
“……”
修母皱着眉:“这么简单的题怎么还错?老师讲课你有没有认真听?这要是让你爹爹看到了,非打你一顿不可。”
她把正确答案说出来,急得敲桌子:“还不快改了?”
“哦。”
“就知道哦,这么丢人的错误,你爹爹检查出来还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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