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样一个惨烈的生存环境中,他身上有大面积的皮肤、血肉溃烂,和非常严重的炎症。
伯宁和南医生不得不挖去了他身上的许多溃败的血肉,因此他身上乃至尾巴都坑坑洼洼的, 更别说胸口还有个大洞。
只要二十四小时内他没有表现出不好的症状, 那伯宁对保住他的性命这事儿, 还是有相当大的把握的。
当然,不得不说,这种情况下, 人还能活着,都是一个奇迹。
南医生当然好奇得很。
但伯宁将其原因归于“蛇妖”这重身份上,他们吸纳的“天地灵气”或许才是能让他撑到如今的根本。
虽然伯宁没和南医生提“修炼”的事情,但是知道了一个新的妖怪的概念的南医生明显陷入了当初伯宁第一次见到林迁时的好奇和狂热, 跟在伯宁后面像个大型的跟屁虫——他不敢去打扰林迁和路维安。
林迁守在修复仓边上,手从旁边的一个小口中伸进去,牵着林宿的手。
不论是伯宁还是南医生,他们其实都并不建议林迁这样做,因为这样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修复仓的功效, 也让他再度感染的风险提高。
但不是林迁太久没见到他爹爹, 时时刻刻都不想和他分开, 而是受伤的林宿离不开林迁。
或许是多年没有相见,林宿心中对林迁的想念已经到了一个无法形容的地步。
林迁的气息在他身边也不管用,只有切切实实地碰到他,才能让他安心地闭着眼睛,不然他就会强迫自己醒过来,整个人显得有些狂躁。
这对他的恢复也不是好事。
所以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小蛇妖才能这样守在他爹爹的身边。
这时候,林迁已经不怎么哭了。
之前哭得太厉害,这会儿心里还难过,却也掉不下来眼泪了。
他就是心疼,就是自责,就是后悔,这些情绪压得他眼眶发红,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路维安也心疼他,想陪着他,但是这时候,皇陵那儿的追责终于来了,交通管理局也找上了门,路温大帝同样要召他入宫。
他只能暂时离开。
路维安:“迁迁别担心,都会好起来的。”
林迁点了点头,哑着嗓子道:“我知道。爹爹一定会好的。”
坦白说,路维安的话只是为了安抚林迁的焦躁不安而说的,他自己其实并没有觉得林宿的预后很乐观。
这样重的伤,在林迁不在的时候,伯宁和南医生都向他表露出了一定的担忧。
他们同样顾忌着林迁的心情,不敢说实话。
但出乎意料的是,林宿的状态尤其得好。
在路维安不在的时候,伯宁和南医生基本是五分钟过来一趟,就怕小蛇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宝贝爹爹出事。
只是,他们私底下担心的那些坏情况都没有发生。
没有再度感染,没有高烧不退,没有突发病症,躺在那儿的林宿只是让林迁抓着手,连面色都没有之前惨败了。
虽然这是好事,但是伯宁和南医生:“?????”
这...怎么跟他们的预判完全不一样呢!
伯宁甚至掀开了林宿胸口的纱布,原本底下是他们清创缝合后高高肿起的伤口,现在一瞧,这都快消肿了。
伯宁:“......”
南医生:“......”
南医生拉着伯宁走到房间外,就差揪他领子了:“你说!你是不是骗我?!这能是人有的恢复能力?把你关于“妖怪”的数据全都交出来!!”
伯宁思考了下,道:“我应该没告诉你,迁迁看着软乎乎的,其实他身体评级有‘S’来着。”
南医生沉默了会儿,想着刚才还哭得梨花带雨的林迁,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伯宁又道:“坦白说,我也不知道妖怪的实力是怎么划分的,但是吧,迁迁说,他爹爹比他厉害的多得多得多。”
伯宁:“我姑且给他定个‘SS’,这你应该没意见吧?”
南医生不解:“就算是路维安,他的恢复能力能有这么快吗?哦,好像是有这么快?”
南医生继续沉默,他脸上的表情也愈发迷惑。
现在想想,就最开始那会儿,原本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病人能突然暴起给伯宁一下的时候,他就该意识到不对劲了。
许久,他才说道:“我感觉我的世界观受到了一定的打击。”
伯宁挑了挑眉,没告诉他,他自己在知道还有“修炼”这种玩意儿的时候,他的世界观其实也是崩塌后重建的。
趁着南医生失魂落魄地离开的机会,伯宁溜回房间,找小蛇妖打探消息。
因为林宿的恢复状况很好,林迁的心情好了很多。
虽然爹爹还没醒让他还有些挥之不去的担心,但他还是愿意回答伯宁的问题。
“爹爹已经是元婴期的大妖怪了,只要灵气足够,他就会恢复得很快。”林迁喜滋滋地说道。
他之前太担心了,居然也忘了他爹爹是超级厉害的大蛇妖来着。
之前在陵园的地下,因为建筑本身就在地底深处,再有墙壁等的阻隔和气息的不流通,林宿能吸收到的灵力堪堪只够自己保命,并且随着他的状态变差愈发艰难,更别说修复自己伤口,恢复实力了。
如今在外面,伯宁给他用的药很珍贵,里面或多或少都蕴含着他需要的灵气,再加上空气流通,自然能好起来了。
伯宁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
到底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成长体系,他不恨自己不懂,他只恨自己怎么不是条蛇,那样还能跟着迁迁修炼!
这时候再回想起曾经修炼了迁迁教他的功法,然后吐了半个月血的自己,伯宁还是痛心不已。
伯宁再检查了下来林宿的情况,确定他此刻的状况已经完全不需要担忧了,这才去开解在科学和修仙间的天堑上碰壁的南医生了。
而等他好说歹说,让南医生重新相信科学后带着人回来,看到原本躺在修复仓中沉睡的林宿已经爬了起来,而林迁正拿着不知名的小瓶子往他伤口上撒三无粉末的时候,伯宁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先是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
这会儿距离他们给他处理完伤口,才过去了不到五个小时。
不到五个小时!!!!!
伯宁和南医生的表情都快要抓狂了,两张脸上不约而同地写着:你他妈怎么爬起来了!
再看林迁手上的药粉已经在林宿胸口、身上的伤上覆了厚厚一层的时候,伯宁感觉自己从来没有那一天,像今天这样这么头大过。
场面极度混乱,伯宁只隐约记得自己当时就像一只暴怒的老母鸡一样,鸡叫着冲向了林迁。
他旁边的南医生也没好到哪里去。
然后,他们都被那个病患,镇压了。
而现在,看着同样捏着瓶子给自己的胳膊上撒药粉的林迁,伯宁深吸了口气,伸出另一只手悄咪咪地在大腿上掐了把,疼得龇牙咧嘴的,才知道这不是做梦。
伯宁再偷偷看了眼靠在休眠仓上正盯着他的林迁的爹爹,对方的眼神犀利,半点不像什么病患。
伯宁跟那些军队中的将领都能面不改色地开会,却在这时候怂得像只鹌鹑。
迁迁的爹爹,当真不是个普通人。
伯宁这么想着,看向端端正正地坐在他身边的南医生。
对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很乖”的字眼。
才过了半小时不到,伯宁的胳膊就时不时发痒,他忍不住拿手挠了下,然后,他伤口的痂掉了下来。
伯宁和南医生:“......”
科学呢?他们的科学在哪里?他们怎么看不到了?
在伯宁和南医生像两只小鹌鹑似的躲在角落里怀疑人生的时候,林迁已经趴在了林宿的身边。
他变出了他的小尾巴,缠在林宿的尾巴上,哼哼唧唧地又哭又笑。
虽然他爹爹还没全好,但是他很快就会好了!
林迁已经七年没有见过他爹爹了,但这时候的他还是像从前一样的小黏人蛇,乖乖巧巧的,娇娇滴滴的,一样地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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