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受伤的人只是麻木看了眼自己的伤口就继续前行,没有叫痛,周围也没有人过来关照一声。
直到他们遇到了浑身湿漉漉的陆采。
青年穿着湿透的衣服,脸色因为低温有点泛白,还透着一抹没收敛好的……惊慌。
人生总是充满意想不到的意外,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和下下一个谁先来。
这一行人像被触及了什么开关,突然从一开始的僵硬麻木变得有生气起来。
“什么人!”
最前面的人拔出腰间的柴刀,隔着一段距离忌惮地对陆采吆喝。
是中文,陆采顿了顿,目光下意识朝路旁的林子里瞥几度,随即沉声回道:
“意外路过,出不去了,请问这是哪里?”
一行人彼此看看,过了会儿才试探性地回:“这是肖家村,你一个人?干什么的?”
陆采冷静答:“我和我的朋友走散了,我们去海边做调查,之后要回北方基地。”
北方基地是中华区人类的最大聚集地,基金会的总部也在那里。
陆采看了眼远处的浓雾,压下心里的狐疑,补充道:
“不好意思,请问能带上我吗?我的手机进水了,想联络下我的朋友。”
对面站着的人好像又彼此讨论了一会儿,最后才收起刀走过来,仔细打量了一圈陆采,确认他没有哪里不对劲,低声呜嚷:
“你小子最好别骗人,要是你和那些怪物有关系,老子一定宰了你!”
陆采最近对于这种呜嚷呜嚷听得特别清楚,嘴角咧了咧,从善如流地嗯了一声,抬眼看到队伍里有人手臂受伤,随口问道:
“他是被怪物攻击的?”
领头拿柴刀的男人“嗯”了声,把刀插回腰间,陆采看了眼,刀锋还有鲜血,是不久前沾上的。
陆采跟着他们顺着小道走下去,低着头一副乖巧的样子,但耳朵一刻没停,敏锐地捕捉旁边林子里穿梭的沙沙声。
他一言难尽地瞥了眼,细碎的银光在黑暗中隐约闪现。
时间往前挪半个小时,他呕出满是腥味儿的海水,正被泽西亚从海里拖上岸……
嗯?
泽西亚!?
陆采一猛子跳起来,难以置信地看向泽西亚:“你怎么也来了!?”
他很少这么激动,习惯性用中文质问之后,看着银龙亮闪闪的无辜金色眼睛,后悔地猛咳几声,然后继续用古拉丁语憋足地问它:
“你?离开了?”
泽西亚歪了歪脑袋,随即严肃点头:
“那是当然,你所去的地方,就是我龙生的方向啊!”
陆采反正是没听懂,他只能被迫接受这条龙已经出谷了,如果自己不搭把手,下一秒它可能就会被别的怪物撕碎,或者会被基金会和其他组织抓捕解剖。
要裂开了。
龙岛是个美好的意外,短暂的几天让他得到了极大的放松,就像暗物质爆发之前,人们经常提及的度假,泽西亚是其中最闪耀的亮点。
但现在他回归现实了,充满了诡异和恐怖的现实,与鲜血厮杀为伍,他不确定能保护好泽西亚。
陆采想到曾经养过的狗崽子死亡的模样,又看了看眼前这双金灿灿的眸子,一时间做不出决定。
但很快现实给他上了一课,周围的浓雾里突然传来异动,剧烈变化的能量迅速汇聚,似乎有什么发觉了新鲜的猎物,正要全力出击。
下一秒泽西亚不明所以地抬起爪子,把一条从雾里窜出来的巨型蠕虫狠狠按碎在地上:
“哇,现在外面的食物都这么丰富了吗?它看起来很有营养!”
陆采脸色顿时奇异,不露痕迹朝后退了几步。
最终陆采认输似的开口:“泽西亚。”
泽西亚正在拨弄那个已经死得透透的蠕虫,闻言抬起头,看到陆采略显严肃的神情。
“你的能力,或者,哪里厉害,告诉我。”
陆采要针对泽西亚的特长,给它暂且制定一套保护计划。
泽西亚想了想,认真地回道:“我会飞。”
陆采:“……还有?”
“我很硬。”
泽西亚自信捏爆蠕虫的眼球,溅出满手汁水后在一旁的树上蹭了蹭。
陆采噎住,麻木地点了点头,转身去海里又把自己冲了一遍,如果可以甚至想用一生来治愈这几秒。
但等他重新上岸,打算和泽西亚交代一些在这里的注意事项,最重要的是不能乱吃这些不明生物,突然听见附近出现了脚步声。
他当机立断把泽西亚赶进旁边的林子里,告诉对方如果自己不招呼,千万别出面。
泽西亚匆忙答应,心想外面的世界原来这么刺激,它好喜欢。
作者有话说:
泽西亚:我很高贵,只有你配
陆采:谢谢,再次不必
第7章 不经允许
陆采开始不太放心把泽西亚一条龙丢在村子外面,但等他进了村,认真思考可能还是外面更安全点……
“哟,迷路的新小伙子啊?”
马路边蹲着磨刀的屠夫意为不明地看着他直勾勾地笑。
隔壁收衣服的阿婆佝偻着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露出同样渗人的笑意:“挺俊的,听阿毛说从外面来的。”
阿毛是住在对面的小朋友,趴在门框边阴恻恻地对着陆采咧嘴笑——一口乌黑的虫牙。
他的姐姐从屋里走出来,手臂像没骨头似的耷拉,但很神奇的是这样还能把弟弟一把拽走,报以陆采一个百媚生的回眸。
……大家都很热情的样子,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鱼类的腥味。
陆采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跟着带他回村的大哥走到村长家门口。
村长是个普通的村里男人,五十岁出头,戴着副玳瑁色的老花镜,寸长的头发花白,见到陆采高兴啊,像见到亲人一样高兴,一把握住手,热辣滚烫!
陆采面色有点僵硬地扯出笑容,想了想没抽手,简单描述了下情况,对方却忧愁地皱起眉:
“那……那有点不巧。”
陆采神色平静,反手握住村长尬接:“哪里不巧?”
村长的脉相有点虚浮,但整体平稳均匀,他粗略探了探,没发现暗物质污染。
这是陆采没想到的,对方正常得有点不正常,但的确挺正常的……
村长好像没发现陆采的小动作,只当他比较迫切,无奈回道:
“我们村是东海港这边最大的人口聚集地,之前有电有信号,基金会的队员隔三差五也会来巡视清扫,但是一个月前,我们的驱散器坏了。”
陆采一顿,立刻反应过来很多事,但又有点迷惑。
驱散器是近年来人类科技研发出来的新型保护设备,可以抵挡暗物质的侵蚀,一般在人口聚集的地方都要安装上,起到保护作用。
如果驱散器坏了,周围那些诡异的雾气就解释得通了,村民们奇奇怪怪的表现也可能是因为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但陆采想不通的是……
没有驱散器的地方,是怎么挺过一个月的?
他不是理想主义者,战斗在前线的基金会成员更明白这个时代的生存不易,所以陆采也才觉得更奇怪。
但他没有直接问,而是点点头,表现得有点失望,回答那他自己再看着办。
村长安慰了陆采几句不疼不痒的,恰好旁边走过来一个女孩子,村长赶紧叫住她:
“肖玉啊,这是大强他们领回来的小伙子,叫陆采,你给他安排个屋,让人家歇歇!”
顺着看过去,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扎着马尾辫,眼神意外透亮,听到使唤下意识戒备地看了眼陆采。
陆采不想当刺头,尽量收敛自己疏远的气息,微微笑道:“你好,我是陆采。”
天已经暗下来,肖玉皱了皱眉,看了眼四周围的村民,大家差不多都收拾东西回屋,没办法似的说道:
“那我带他去村西头的那间空屋子?”
声音透着点不情愿,但很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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