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绵:“怕吗?”
说完不等对方回答,兀自低笑了一声:“算了,不问了。”
陆昀修怎么会有害怕这种情绪呢?陆昀修可是真正的鬼见愁,谁都奈何不了他。江绵不想再去看对方的神色,好像不看就可以逃避一些他不想知道的事情。
全身心的情愫波动居然系在一只鬼身上,就连他都感觉到有些荒谬,更何况陆昀修。
他本来……
本来是想好好给他说的,也小心试探靠近过。
身份迟早都会掉,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陆昀修总有一天会知道,只不过当下尤其意外狼狈罢了。
鬼屋正是营业的黄金时间,方才被封闭的尖叫透过一层层墙体传递过来。
江绵往鬼屋外走,出了后台更衣室,外面是被华丽彩灯照亮了的半个游乐场。
他抬头看了看,身旁跑过小朋友,瞧见他吓的哇一声哭了出来。
身后跟随着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江绵停下,下一秒肩膀处轻轻搭住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是实木色的伞把,认识他之后,陆昀修买了很多这样的伞,因为知道他晒不了太阳。
“你刚问我好笑吗,我在想怎么回答你。”低沉的声音从背后袭来,行刑者和他保持了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
“现在我告诉你,我觉得不好笑。”
自相识以来,陆昀修从始至终都在他背后追着,此时也是这样。
江绵听他接着回答:“我也不怕。”
气氛沉默了一瞬。
为什么对他这么好这么温柔,让他对行刑者无法逃离无法忽视。
“我是鬼!”江绵骤然回头,“看清楚,我是鬼,你和一只鬼拍了照片,邀请一只鬼回家,为一只鬼种花开花嘘寒问暖,还跟到了这里!”
陆昀修眼睫微动,但目光自始至终的追随着江绵:“我知道。”
江绵听他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如果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强迫我。”
陆昀修收起伞把,站在他半米处:“就算你是鬼,也是一只胆小鬼。”
江绵抬眼看他。
陆昀修果然是他想象中的淡定:“是不是怕我不要你?所以一直没有说过。”
他等江绵坦诚身份等了很久,但江绵的戒心实在是太强了,也太难靠近。
江绵咬了咬嘴唇。
远处的旋转木马传来温柔的轻音乐,启动后在江绵的鬼面具上映了一层又一层色彩。
陆昀修看着他:“你不要担心,是我怕。”
江绵眼睛忽的眨动了一下,他心底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烦乱。
“你怕?你怕什么,你什么都有,而我什么都没有。”江绵看着他道,“你真是对我无底线了,这种话都自欺欺人可以说出来。”
陆昀修拧起眉头,重复:“是我怕,我有点担心。”
江绵又问:“你担心什么?”
陆昀修胸膛缓缓起伏,性格所致,他不知道怎么表述更复杂的情感,语言因此显得过分直白,直直的戳入了江绵的心底。
“我担心你不要我,担心就算把你笼络在我的别墅,你也总有一天会走掉,我不知道该怎么留住你,只好对你加倍的好,让你习惯我的存在。”顿了一瞬男人又道:“江绵,你为什么不学习一下,怎么依靠相信别人呢?”
你为什么不依靠别人呢?江绵愣怔恍惚。
是啊,为什么呢。
陆昀修看着面前的白色长袍,眼眸晃动了一瞬:“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确实在忍不住追逐你,你很吸引我,和是人是鬼没关系,只因为你是江绵。”
彩灯华丽的流转了一圈,陆昀修抬手,揭掉了江绵的鬼面具,露出了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
“我能看到你,能碰到你,能和你说话,好像已经很满足了,你不用担心自己是鬼,是我在担心你会不会鬼魂体质而随时消失掉。”
江绵几乎忍不住要说出“行刑者”三个字。
行刑者担心鬼怪会不会消失掉,真是可怜又可笑。
“我命硬着呢,还能再陪你玩玩。”江绵语速缓慢道。
可是江绵鼻尖有点红,唇色也有点红,让陆昀修想起了可爱脆弱的草莓尖。力气稍微大一点就要坏掉了。
“但你还是很难过。”陆昀修摩挲了一下手指,夜风将他的衣角荡起,身侧缠绕了小灯的栏杆突然从另一头渐次点亮了起来。
一直到他们的身边,近处是红橙黄绿,远处是欢声笑语。
江绵心里又有些气,找不到玩家他这么沮丧,陆昀修倒有好心情影响这些小东西。
直到他看见陆昀修将伞靠在一边,靠近他,又伸手,隔着宽大的白袍和兜帽,小心的将他包在了自己的影子中。
江绵猛地浑身僵硬血液逆流,陆昀修……
“你很难过,所以我在想,你此刻是不是需要一个拥抱。”
这是一个清醒至极的靠近,没有一丝一毫的干预含糊。
江绵脑中猛地震动了一下,闪过无数繁杂的画面,一意孤行,失望嘲笑,没有人相信他,也没有人让他依靠,只能一个人不停的不停的为心中那一份执念前行。
胸腔中仿若瞬间堵了一大团棉花,又好像此刻的无限靠近是什么遥远的梦成真一样。
陆昀修在主动抱他,江绵几乎错以为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
无意识的话语脱口而出,带着几不可查的委屈倾诉:“你不说话,不理我,我都难过死了,你怎么才抱我……”
陆昀修微微侧头,手臂缓缓收紧,在江绵耳边低道:“对不起,久等了。”
作者有话要说:补更二合一。
第三十二章 晋江发表
“陆昀修,你抱过别人吗?”
“没有。”
“那我是你第一个拥抱的……的鬼?”
陆昀修“嗯”了一声。
江绵将额头点在他的肩膀上:“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怎么会让他产生那么奇怪的感觉,好像心神都一瞬间空掉了。
陆昀修的声音响在耳边:“也许,是只想靠近你的人。”
江绵愣了愣,隐约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转念就想到了陆昀修隐藏起来的第二人格。
那时候陆昀修说,只想满足他的愿望。
这两句话说的不同,但内涵惊人的相似。
江绵拨开陆昀修的手臂,想从他的怀抱里退出来。
陆昀修微微皱眉,手上用了一点力气,便使得江绵再也动弹不得。
“以前没机会,总感觉你有些抗拒我,我便没有接近过你,但此刻抱着你,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江绵喉咙微动:“什么?”
陆昀修的声音有些低:“好像,我也等了好久。”等你出现,等你靠近,见了面便不想分开,抱在怀里便不想再放手。
江绵的存在就像是一道难解的附加题,让他怎么也搞不懂。
江绵一时间没有说话。
他很少有如此温顺的任行刑者随意拥抱的时刻。
“你总是有自己的事情不和我说,我不知道该怎么满足你。”陆昀修低声道:“但我又很想满足你,别人在我这里全都是有所求,你在我这里除了一个愿望再没别的了。”
那个愿望好像也不能被实现,陆昀修除了给他物质上的富有,再也攻不进这座“壁垒”一丝一毫。
“江绵,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
江绵沉默了好一会,没有回答,反倒问:“陆昀修,你不觉得你从认识我开始,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吗?”
他推开这个拥抱,直视着男人的眼睛:“你变的患得患失,对我越看越重,甚至背弃自己的处事原则,你从不来这种地方的吧,今天来这里是不是也为了找我?”
陆昀修抿了抿唇:“……因为你不告诉我你在干什么,而我想知道。”
江绵:“我在努力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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