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现代修真(35)
从前随贰亓根本不信鬼神之说,都说什么下午五点之后故宫里不能让人进了,可这里面其实还是有看门人的,有些工作人员也没那么准时离开,反正他从来没在宫里遇到过不可思议的怪事。
有些地方因为不了解故而显得神秘,故宫对外有不开放的地方,可随贰亓都走过一遭,他是没觉得这些没修缮完全或是早就改成文物研究所的区域有神秘的地方。最多就是在故宫不再有皇上后,这里夜间没有人出没,因为空旷而显得寂寥。
时隔五六年,谁能想到他从一个不信鬼神之说的人,变成了鬼神之说中的一员。听了柳钥对于天启大爆炸的前因猜测,已不能像是从前那样肯定故宫没有古怪这句话了。
“我之前接了老师手里的一个活,要修复一件青铜器。已经把复原图纸交给老师了,这活在宫里做,本是想要今天就去的,顺便在空闲的时候带着你与柳钥在宫里转一转,谁想到会下那么大的雨。”
随贰亓看着窗外的暴雨,路面已经有些积水。他的工作弹性大,不急于这一两天去宫里,本是想着无缘无故借着老师的面子带巫弋与柳钥在宫里转转不太好,正好他有空闲接一份修复工作,那就当做打发时间了。没想到八月的天是说变就变,昨天还是艳阳高照,今天居然就大雨磅礴了。
巫弋感受到从窗外飘进来的水汽,他隐约有些不舒服的感觉。自从高考回来,这不舒服的感觉总是隐隐约约存在。他没对随贰亓说起此事,原本想着示人以弱是一种增进感情的手段,可是到了真不舒服的时候反而不想让随贰亓烦心了。
他是一个男人,不可能有些不舒服就囔出来,自己出现了问题,第一反应是要自己解决不能依靠别人,哪怕这个别人是他认定的道侣。
“我昨天听天气预报了,说是这雨要下三天。这事情反正也没头没脑,不必急着去故宫看。实话说,我对这宫殿建筑不感兴趣,你说它有那水下的宫殿宏伟吗?”
紫禁城是明清建筑,它是现存的华国最恢宏的宫殿,可若要与再往前的宫殿相比真不好说,毕竟那些宫殿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随贰亓在幻境中见过巫弋长眠的水下宫殿全盛时期的样子,确实是能与故宫一较高低。不过,他们此行并不是为了攀比,而是为了寻找与当年斗法往事有关的线索。
“我觉得你住的那个宫殿更好一些,可你能不颠倒主次吗,我们又不是去选房子。”
巫弋傻笑了一下把这一茬翻过去了,没让随贰亓看出来他笑容下的想法。
其实在听了柳钥说起那场斗法之事后,他琢磨的事情就比随贰亓要多,第一问就是为什么只有他才觉得身体不爽。气息会影响修士,必然是与身体内的灵气发生了冲突,他自己的修行是怎么一回事自己都还不明白。不管如何,一定是与那引起斗法的修士相克的。
而今天下大雨,本来长眠于水中的他很适应水汽,偏偏这一次下雨让他更加心烦。柳钥不是说了关于斗法的处置有两个注意点,一个要去故宫寻,另外是要避开雨天。这就让巫弋越发怀疑斗法的修士到底是什么来历了。
大雨中,随贰亓与巫弋都不去故宫,可不代表故宫这天就关门闭馆其中无人了。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珍宝馆里,今天来参观的人少,不是浑水摸鱼偷窃的好日子。不过踩点踩了好几次,大雨天有大雨作为掩护也是不错,胆子挺大的小偷瞄准机会就下手了,他这运气还真不错,在警报器响起来警卫出动之前已经逃到了毓庆宫的宫殿边上。
这里目前不对外开放,他想着加快脚下的速度找机会快点混入人群,可没想到就在此时眼前猛得一亮,随之就是在耳边炸响了一道惊雷声。小偷被这突如起来的雷电声吓了一大跳,还好没有朝他脑袋上劈。
做小偷能偷到故宫来,这心理素质不会太差。小偷有些后怕,可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要逃走,脑子立即就清醒过来想要转身就走。就在此时,他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上了,他自觉是撞到了一具冷冰冰的身体,撞得有些脸疼,朝后退了三步,拎着手里的赃物就不想节外生枝了。
小偷不想争执怕惹人怀疑,但是他抬头看清撞他的人时,那是瞬间就背脊发冷,惊出了一脑袋的冷汗。
只见一个脸色惨白的清朝宫女两眼无神地看着他!
雨还在下,可这宫女根本不受到大雨的影响,她对着小偷勾起了一个冰冷的笑容,开口就说了一句话。
小偷没听懂对方说的是什么,他的双腿都要软了,回看四周,根本不见其它游客,这宫墙边莫非就剩下他与这宫女一人一鬼了?他绝对没看错,这宫女是飘着的,她没有腿。
“鬼啊!”小偷终于是反应过来了,拔腿乱逃,慌不择路地狂奔,一点也不敢回头看,不知道这身后的宫女是否跟着,更不知道距离他多近。
不过身后不能忽视的寒意是越来越重,他这一路更是不知逃到了哪里。这要不是做小偷出身,在逃跑技术上比一般人更甚一筹,很难说是不是能跑了这么多路。
可是跑得快不等于跑得好,这小偷不知闯入了一个宫门敞开的宫殿里,然后他听到了身后碰的一声,那扇大门合上了。这次他没忍住回头就底腿软了,已经不是一只宫女鬼在追他了,不知怎么的四周冒出了很多宫女鬼与太监鬼都在对他狞笑!
小偷脚下一滑,他就撞到在了一口井边上,手里的赃物掉落在一旁,人也昏迷不醒了。
不知过了过久,小偷是被掐醒的,他发现自己被手铐锁住了,周围站着一队警卫,他还有些没缓过神来,这是从鬼爪下逃出来了?
于是见到警卫比见到亲妈还要激动,当场就哭了,“警察同志,我错了啊!快把我关到警局去吧!”
都说警局自带一股正气,想来那妖魔鬼怪是不敢进入的,这是他眼下最想住的好地方。
警察看着这小偷,还真有些邪门了,不知这小偷怎么逃到了不开放的慈宁宫区域里。从那管理员处得知被偷的物品从前就是太后的,这可是绕了一圈把东西给送到了原主本来住的地方来了。
早知道错了,偷什么偷呢!怎么现在听着想去警局想得迫不及待了。
随贰亓是在三天大雨停了之后去故宫时听说了这桩盗窃案,距离偷窃后三个小时人赃俱获,没有发生财产损失。至于那小偷有没有人身伤害可不好说了。他在进入警局后招供是撞到鬼了,这话警察能信吗,信了能往材料上写吗?
不管警察信不信,小偷隔天就发起了高烧,打退烧针也没用,烧了七天直接烧成了傻子。
随贰亓费了一番功夫去见了小偷一面,这人身上有一股浓郁的鬼气,他在口供中说的不是假话。撞鬼之后,身体气场平衡被破坏,高烧不退也就能解释通了。
可随贰亓真不明白了,他从前在故宫呆了的时间不短,怎么就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他根据后来推断出的小偷逃跑路线,特意挑了下午五点后的闭馆时间走了一趟,没能察觉出鬼气,就连那被追回的失窃之物上也没有鬼气残留。
“这事情还真有些怪了,难道鬼气的出现还能看菜下碟?”随贰亓有些不信邪,他在晚上带着杨犼又走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沈和也关注着这件事,可他是不能参与到其中去,去故宫找线索就没他的份,他如今可比小偷还容易被鬼盯上。不能去现场,可不能拦着他多想一些。
“我看那闪电与打雷说不好就是关键,这几年不是有说法,说那宫墙的红漆中有四氧化三铁,有什么录像作用,在雷雨天气电传导之下,会把从前宫女行走的图像给放出来。这说不好,雷雨天气就是打开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大门呢。”
第70章 大雩梦炸鸡
雷雨天气里,另外一个世界的大门被打开了。这并非毫无根据的话,就那最遥远却也流传最广的飞升雷劫来说,想要去上界就要渡过雷劫,谁知道是不是在雷劫中两个世界的壁垒薄了很多。太多年没有修士飞升过了,没人敢说那时候打雷与通往上界之间没有关系,毕竟没实践经验没有发言权。
只不过随贰亓想要验证沈和的猜想,他却没办法随心所欲地挑选打雷的天气,要风还是要雨这事归大自然管。所以,寻找线索的事情还要从长计议,反正也是急不出来。
巫弋却有不太一样的看法,总要把这事情的源头给挖出来,要不然他这每天总要承受一些不爽,虽然这些不爽只是一点点,好比每天起来觉得呼吸的空气多了一丝怪味,这味道不会一直在,每天就一个多小时,对他也没具体伤害,可已经足以让心情不悦了。因此,巫弋很想要把这破坏他心情的东西给揪出来。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巫弋晚上就做起了梦来。
修士不太做梦,这是随贰亓后来才明白的事情,他们做的梦往往带着特别的意思。梦里巫弋没见到别人只看到了他自己,可这个自己却给他很陌生的感觉,像是长着同一张脸,可是芯子完全不一样。
“没想到我还真能遇到把我唤醒的人。可你在人间呆久了,也是真的傻了,居然连怎么呼风唤雨都给忘了!这般愚蠢,真是给我丢脸!”
梦里的这个巫弋穿着黑的长袍,他的面容冷冽,说话的语气更是夹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话语中有些让人迷糊的我与你却是在容易分辨不过。虽然有一样的容貌,可剪掉了长发的巫弋与那梦里的巫弋站在一起,只一眼就能区别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一个已经染上了烟火气息,还有一个像是九天之上的神明,眼中不带一丝感情。
愚蠢吗?巫弋觉得更加心烦了,他怎么做梦都要被人骂,偏生连还嘴都做不到,倒不是说他连对骂的勇气都没有,而是这个梦境被对方全力压制着,他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
“果然是魂魄不全就不堪大用!你还不快点滚来找我!后土幽冥,得水重生……”
巫弋梦到这里,没能把后面的话听完就睁开了眼睛。他一时间有些没缓过来,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刚才那最后一句是想要告诉他如何去寻找梦中人?
随贰亓在捡到他的时候说过失忆不应该是他这样的,他这样的更像是失魂,当时听着像是玩笑的话,说不好却是真的事情。
魂魄不全的人能好好活着吗?就算是成了修士恐怕也是不能的。巫弋没有了睡意,这个梦让他本来就不愉悦的心情更加糟糕了,不谈想不起如何呼风唤雨了,还有更大的隐忧存在,他若是需要补全魂魄,现在的自己还能存在吗?
巫弋睡不着就索性起床了,心情不好就要去厨房转转,用烧菜来平复心情。厨房里有买来的小公鸡,本是打算明天杀了吃的,现在心情不好,杀鸡拔毛,弄给炸鸡柳配啤酒,这么想着心情也舒畅一些了。
夜有些深,没有睡的不会是一个人。
今夜家里的三只动物都不在,一狗一猫一鸟去圆明园玩了,它们总要有敞开玩的时候,白天偌大的京城若是整个都属于凡人,那夜晚就分一半给妖怪们活动活动,这个要求也不太过分。
随贰亓今天也没早睡,他还在琢磨关于雷电之事。虽然打雷下雨的事情由不得人,可那说的是凡人,自古以来是有记录过修士可以呼风唤雨的。这种记录不单单是在过去的书籍里,在玄笈子的笔记中也有过记载,其中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了需要雩祭这件事情。
在《周礼春官·宗伯下》中有这么一句话,司巫,掌群巫之政令,若国大旱,则帅巫而舞雩。
大雩是由巫来做的一种祭祀活动,分成了两种常雩与因旱而雩,前一种是每年帝王祭祀五谷丰登风调雨顺的吉礼,后一种顾名思义不下雨了就要求雨。
那些传说里下不雨后需要让人求雨的故事多半就是脱胎于后一种大雩。在玄笈子的笔记里提到了这种大雩,这种大雩不需伴乐只需巫舞,怎么跳舞,腰要怎么扭,手脚如何行动,这些都很重要。
玄笈子的笔记原本已经在南海上遗失了,随贰亓当年是把这笔记给背了下来,可是涉及到了图片的部分就有些力不能及。玄笈子当初是给配图十幅,可凭良心说那画工平平,当时随贰亓看了觉得图上的动作比之中小学生的姿势还要滑稽,如今把这些旧图给还原出来,总觉得失了巫舞的三分灵气与七分肃穆。
随贰亓对着他落笔画出来的东西叹气,他在绘画一途上算是还有天赋了,可这东西一看就是盗版的武功秘籍,失了神韵。
这时就闻到了窗户外传来的香味,大晚上的巫弋居然在厨房弄炸鸡,这个香味可把人的馋虫都给勾起来了。
巫弋烧好就来敲门了,“我看你房里灯还亮着,要不要吃一点夜宵?”
随贰亓不太有吃夜宵的习惯,可肚子居然不争气地发出了声音,这一定是被此股香味影响到了。“那就吃一点,你怎么大晚上的杀鸡了?”
巫弋已经先吃了几块炸鸡,心情比刚从梦里醒来时好了一些,但这个梦的阴影并未散去。“我做了一个梦没能睡好。”
让人睡不好觉的梦,随贰亓对这种感觉可是一点也不陌生,他不只一次地做过这样的梦,偏偏最后都会恶梦成真。他当下也少了一些吃炸鸡的胃口,“你究竟梦到了什么?”
巫弋看到随贰亓着急的神情,又有些不知怎么开口了,他难道要说自己是怕有一天失去了自我。“我们先吃,吃饱了再说。”
随贰亓见巫弋没有直接说,他猜测这梦境恐怕不是一般的噩梦,否则何必要等到吃完饭再说,存了这样的心思,炸鸡就有些不香了。两人很是安静地把一大盘炸鸡解决了,也是灌下了一瓶啤酒。
这酒根本不会让人醉,巫弋就多来了几瓶,他倒是希望能醉一些才好,压住心里冒出来的一丝恐慌。
随贰亓没劝巫弋别喝了,这人今晚是存了心事,要是不喝估计都说不出来。他想不出巫弋能有什么心事,虽然关于那场大斗法的事情还查不清楚,可这也不至于让巫弋郁闷。
其实随贰亓也明白,他们看着是住在同一屋檐下,两人相处地算是和谐,平日里有了教学相长,可要说了解对方还真没到那个程度。起码随贰亓对巫弋是不够了解的,对于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也无法去了解对方的全部。
这一点上随贰亓很佩服祥叔,他当年居然就敢毫不犹豫地收留了自己,也不怕自己本身可能是一个恶人。也是因为有过同病相怜的经历,随贰亓才敢留下了巫弋,他偶尔也有犹豫,万一巫弋想起了过去,完整的巫弋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怎么办。可是朝昔相处,即便是带着防备与担忧,但巫弋表现地越来越融入这个社会,也让随贰亓觉得也许能一直维持住表面的和谐。
啤酒不能把巫弋灌醉,他想体验酒壮怂人胆的感觉也是体会不到,不过在喝了三瓶后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把梦里的事情告诉了随贰亓。
“我不是不想找回完整的自己,刚开始从湖底出来的时候,我是想着能早一日找回记忆就好了。可真做了这样的梦,我才知道自己真有些傻得天真了。阿亓,我不怕别的,只是开始有些舍不得了。那个我若是太厉害,把现在的我给吞了,让我再也记不得你们该怎么办?”
巫弋说着就愁苦起来,他本不想对随贰亓说起烦心事,把随贰亓能处理的小烦恼说一说是情趣,可把连自己也没有把握的大问题说出来不过是让另外一个人也忧心。
只是,巫弋在微微的酒意下,真想要知道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消失不见了,随贰亓会记住他吗?会不会有一些伤心与遗憾,而不是叹息一下转眼就能把他放下。
随贰亓可不是什么热络的性格,俗话说就算石头也有焐热的一天,随贰亓如今根本就没这番心思,恐怕连完全相信他也做不到,他本是不怕等待,沈和用十多年与随贰亓有了友情,他愿意花二十三十年去让随贰亓考虑做他的道侣,如今却怕时日不够长,他寻回了自己的那一天,恐怕就没有了耐心,那就真没有一个好的结局了。
随贰亓对上了巫弋的眼神,这眼神包含的情绪太过复杂,其中带着的那种感情让他竟有一时不敢去直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71章 教你跳舞
一时之间,随贰亓与巫弋之间只有炸鸡与啤酒的余香,两人谁都没有先再说话。
随贰亓压制住了心里的那丝不平静,他知道自己心跳的速度有些快,活了这些年没有产生过悸动的感觉,却也不是傻傻不知道恋会有的样子。只是感情长了一张善变的脸,他从不相信天长地久,何况是来自于一个男人的感情。如果不曾开始好歹还能是朋友,请别怪他的心太冷。
“你怎么那么悲观了。”随贰亓无法回应巫弋的感情,他也会不承诺没把握的事情,若有一天巫弋真把他们忘了成为另一个人,那他未必会帮对方找回这段意外的感情,伤心与难过是一定会有的,但他在这方面真不是一个强求的人。
话虽如此,随贰亓还是希望可以有两全其美的结果,“哪个你不是你,算性格上会有些改变,可总是一个人。”
巫弋没得到想要听的答案,心情更是低落了一点,却也没有了半分醉意。他这下是完全清醒了,他害怕记不住这段时光,想要让人能记着他,可最惦记的人还没学会用情,这时他只能靠自己,不管怎么样也要争过了另一个自己才行。